顾二老爷身边的小厮石头本是候在户部门口等着顾二老爷下衙,谁知却是看到一队官差将顾二老爷押走了,便连忙回府禀告。
顾府瞬间炸开了,顾三老爷急得直转圈,“二哥到底犯了什么事啊,该不会贪污了吧?
二哥也真是的,要贪也得等做到户部尚书再贪啊,一个郎中能贪多少钱啊!”
“你少说两句!”顾大老爷狠狠瞪他,手心里却都急出了冷汗。
听石头说明哲是被带进了宫里,能劳动陛下,那一定是犯了不小的事。
他们官职低微,无法随意进宫,除非这个时候他能找个人大人物弹劾,可事突然,他能弹劾谁呢?
顾老夫人更是急得六神无主,只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老天保佑。
“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这若是让平阳王府知道了,会不会影响锦丫头的婚事啊!”
顾府好不容易要和平阳王府沾亲,这要是把好好的婚事给毁了,她可真是要呕死了!
顾大老爷和顾三老爷谁都没将她的话听入耳中,径自商量着该如何救顾二老爷出来。
“父亲,三叔。”
顾承晰迈入松鹤堂,“大妹妹去平阳王府寻温凉公子了,她让儿子转告父亲和三叔不要冲动行事,二叔一定会没事的。”
“怎么能让锦儿去寻温凉啊,这不是胡闹嘛!
咱们两府的亲事刚定下,这样会让人轻视了锦儿的!”顾大老爷闻后更是心急。
顾承晰却摇了摇头,“父亲先别急,儿子倒觉得大妹妹心有沟壑,她做事定有分寸。”
府内的一桩桩一件件事他都看在眼里,大妹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认人可欺的小姑娘了,有时甚至比他们这几个哥哥还可靠。
顾大老爷沉着脸色紧蹙着双眉,思忖了片刻道:“承晰,你去宫门口守着,打探到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们。”
顾承晰前脚离开,顾大老爷后脚就要走,顾三老爷见他要走,忙一把拉住他,“大哥,你要去哪啊?你这走了,我心里更没底了!”
“我去找一下牛马两位御史,你在家守着,有事便到两府上找我。”
不知道他们两个手上最近有没有要弹劾的官员,若是有他可以先借来用用。
乾坤殿中。
建明帝看着跪在脚下的两人,面色一片阴沉。
他刚为温凉和顾锦璃赐婚,户部就敢合伙欺负顾明哲,他们这是分明未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陛下,顾明哲辜负圣恩,竟是敢做假账蒙蔽圣上,此等歪风邪气绝对不能纵容,还请陛下严惩不贷!”户部右侍郎跪伏于地,义正言辞道。
建明帝翻了两页账本,便随手扔在一侧。
户部的账本他一向看不大懂,可听小陈子形容,顾明哲明明是个通透人,他不相信顾明哲会蠢到这种地步。
同僚构陷的把戏他看的多了,可凡事讲究个人证物证,若是顾明哲不能自证清白,他也不好太过偏袒。
“顾明哲,你可认罪?”
顾二老爷抿抿嘴唇,气息略沉,他正要开口,突然听到陈总管禀告道:“陛下,温凉公子求见。”
建明帝挑了一下眉,意味深长的看了顾二老爷一眼。
他尚未责难顾明哲,温凉便赶来宫中相救,他若真的罚了顾明哲,这小子还不得与他掀桌子。
未来岳父竟是比亲爹的分量都重吗?
有点不高兴了……
温凉迈入殿中,与建明帝行礼之后,凉飕飕的目光落在了户部右侍郎身上。
户部右侍郎立刻打了一个激灵,没想到温凉公子竟是如此看重顾家,他们这才刚进宫,温凉便追了进来。
不过他人证物证聚在,便是平阳王来了他也不怕。
这般想着,他心里有了些许底气。
“你此时进宫所为何事啊?”
温凉望了一眼跪伏于地的顾二老爷,语气淡淡道:“臣有些事要与陛下商议,却未曾想陛下另有要事。
臣的事情不急,多等片刻也无妨。”
建明帝瞥了他一眼,面上不动分毫,实则心里却已经开骂了。
这个臭小子还挺能演,也不知随了谁!
建明帝调整了一下心情,冷着脸看着顾二老爷,语气冰冷,“顾明哲,你可认罪?”
“陛下。”温凉开口打断建明帝,气得建明帝差点就拍桌子了。
温凉却是熟视无睹,只拱手道:“陛下,既是户部出事,是否该唤户部尚书前来问话。”
建明帝挑了挑眉,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来人,传户部尚书进宫面圣。”
温凉望着建明帝,目光扫了扫跪在地上的顾二老爷,建明帝气沉,却只得道:“你们两个先起来吧,等会儿朕再询问你们!”
不就跪一会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还没成婚就这么向着,待成婚后还想让顾明哲与他平起平坐怎么着?
谢昆很快被传召进宫内,他飞快的扫了温凉和顾明哲一眼,跪地问安。
“起来吧!”建明帝冷冷扫他一眼。
“你是户部尚书,如今户部出了事,你也该来听听不是?”
“陛下息怒,微臣最近一直在府中养伤,是以监管不力,有愧皇恩,实在惶恐。”
谢昆一开口便将自己摘了出来,建明帝也懒得与他浪费唇舌,直接问向顾二老爷,“顾明哲,你可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顾明哲垂头埋,低声道:“陛下,微臣不知该解释什么?”
谢昆嘴角轻勾,顾明哲是出了名的软弱无能,如今面见天颜定然吓得不轻,竟是连辩解都不敢了。
建明帝蹙了蹙眉,顾明哲这什么都不说让他可怎么处置?
户部右侍郎闻此忙道:“回陛下,人赃并获,顾明哲知道自己罪无可辩,还请陛下严惩不贷。”
“王大人此言差矣。”顾二老爷缓缓开口,引来众人的侧目。
“陛下,微臣并非王大人口中的罪无可辩,而是因为微臣无辜无罪,没有必要辩解。”
顾二老爷目光清朗,谈吐清晰,自信而冷静。
王侍郎愣了一下,随即反唇相讥,“顾明哲,人证物证聚在,可容不得你抵赖!”
顾二老爷弯唇轻轻一笑,姿容儒雅不凡,“何为人证?何为物证?”
“物证便是我刚呈给陛下的账本,人证便是钱郎中!
他可以作证你近日总是鬼鬼祟祟的誊抄账本,他来向我检举,结果我便现了这账本上的猫腻!”
王侍郎义正言辞,顾二老爷听了却也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
“陛下,臣可能借账本一阅?”
建明帝点点头,陈总管便将账本递交给了顾二老爷。
陈总管对这位顾二老爷印象不错,是以眸中真有几分担忧,顾二老爷见了对陈总管颔一笑,眼中的坦率让陈总管都不由一怔。
这位顾郎中未免也太冷静了,想来是不知道官场倾轧的残酷啊!
陈总管暗叹一声,回到了建明帝的身侧。
他翻了几下账本,指出其中几页,“王大人指的可是这些错处?”
王侍郎随意瞥了一眼,轻慢的点头道:“正是!
这本账册记录的是太仆寺的支出,你做的虽是巧妙,可我只要翻查留存的底根,你这点小手腕便无所遁形了。”
说完王侍郎冷笑一声,“听闻顾郎中的三弟就在太仆寺任职,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你们兄弟里应外合,贪污朝廷的银两。”
“王大人先别急着攀咬我三弟,咱们还是先说说这本账册吧。”顾二老爷依旧不见慌乱,他的淡定从容看得谢昆微微蹙起眉来。
“账册有何可说?任何人只要细细查看都能现其中的猫腻!”
建明帝脸色一沉。
他就没看出来!
顾二老爷轻轻颔,“王侍郎说的对,这账册的确有问题。
可这几页有问题的账,却并非是我所写。”
“这不可能!这本账只有你一个人负责,怎么可能不是你写的!”王侍郎下意识的反驳道。
“王大人莫急,且听下官为王大人解惑。
账册乃是以麻绳贯穿固定,只要仔细一些,换上两页纸却不损伤账册并非难事。”
“少胡言乱语,上面的难道不是你的字迹吗?”王侍郎开口打断,目光有些虚浮。
“这上面的的确是我的字迹,可众位大人也知,有些人擅长法,临摹字迹不在话下。
这账册看起来的确没问题,账册保存完好不见损伤,这纸张也是户部特有,只是……”
“只是什么?”王侍郎下意识开口问道,瞧着竟是比顾二老爷这个嫌疑犯还要紧张两分。
顾二老爷挑了挑唇角,望着建明帝道:“陛下可否准备两碗清水来?”
建明帝扫他一眼,心中暗笑,真不愧是父女,两人被人陷害后第一反应都是准备两碗水。
顾婉璃能让碱水变色,这顾明哲又能变出什么戏法来?
内侍端来了两碗清水,顾二老爷从账册上扯下两页来。
王侍郎立刻指着顾二老爷惊呼道:“陛下!顾明哲他破坏罪证!”
顾二老爷莫不在意的一笑,“王大人莫急,陛下有经世之才,文韬武略岂是常人能及。
久闻陛下博学强知,想来陛下刚才翻阅账册之后,定然已经熟记在心。
这所谓的证据本就是呈给陛下看的,陛下心中清明,王大人又担心什么?”
建明帝不由颔,看着顾二老爷的目光尽是满意。
这顾明哲倒是个实在人,比那个王侍郎强多了。
陈总管瞄了一眼建明帝,垂暗笑。
这位顾大人可真是了不得,竟是三言两语便将陛下拍的这么高兴。
王侍郎被他说的一愣,正想也奉承几句,顾二老爷却已经将两张纸分别放入了两碗水中。
片刻之后,他轻轻摇晃起两个瓷碗来,“陛下请看。”
建明帝心下好奇,走上前来,两碗水中都已晕染出淡淡乌色的墨痕,可其中一碗水中的墨痕里却泛着些许金色。
“金粉?”
顾二老爷摇头解释道:“回陛下,这不是金粉,而是一种香料。”
他闻不惯古代墨汁的臭味,锦儿便为他调制了一种香料,加入墨中不仅可以消除墨臭味,而且墨迹也会更加持久。
建明帝略有惊讶,没想到那个小丫头懂得倒是不少,他记得上次宫宴她就是凭香料为自己扳回一局。
王侍郎看了一眼,脸色瞬间一变。
“陛下,两碗水所呈的墨迹不尽相同,想来定是有人要陷害微臣,还请陛下为微臣做主!”顾二老爷打了一记漂亮的翻身仗,与建明帝诉起了委屈。
“这……这也许是你故意换墨所为。”王侍郎脸皮抖了抖,仍旧紧咬不放。
顾二老爷依旧从容不迫,他扯了扯账本上的麻绳,可麻绳是浸过油脂的,是以他根本就扯不断,扯了两下,他脸色微微一变。
这有些丢脸啊!
温凉看了一会儿,见他是真的扯不断,便走前上去接过账本,用力一扯,便将麻绳扯断了。
顾二老爷嘴角抽抽,面色更是不虞。
要么就早点过来帮忙,要么就别吱声,这下弄得他更尴尬了!
建明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捏了捏下巴,眸光微转。
看来温凉还没讨得未来岳父的欢心,这倒是有点意思。
顾二老爷接回账本,掀开账本的左下角,“陛下请看,微臣有一个习惯,就是事先会在账册左下角的位置印上印章,一旦有人偷换账册,微臣立刻就能现。”
这还是他在翰林院养成的习惯。
建明帝接过细细查看,现每张纸的左下角都有不完整的红色痕迹,每三页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印章图案,无法造假。
“账册不许私自带出户部,且每日下衙前臣等都会将账册交给王侍郎统一保管,微臣没有机会偷换账册。
至于这账册是如何被人更换的,微臣便不得而知了。”
顾二老爷陈述之后,便退至一侧不再说话,全部交由建明帝处置。
王侍郎脸色一片惨白,望着建明帝冰冷幽黑的眸子,双腿不由一软,他正要屈膝跪下,一直沉默的谢昆开口道:“陛下,王侍郎监管不严,的确该罚。
不过所谓空穴来风事出有因,钱郎中检举你私自誊抄账册,顾郎中打算如何解释。”
谢昆见王侍郎败北忙将话题转开,目光凌厉的望着顾二老爷。
顾二老爷抬头迎视着谢昆的视线,他倏然勾唇,望着谢昆一笑,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让谢坤心中升起一抹不安来。
“回陛下,臣的确誊抄了账册,却并非私用,而是为了改进记账方法,使得账册简洁易懂,便是外行人都能轻松看懂。
这样不仅免去了记账时的一些麻烦,也能更好的警示众人,以防再生今日之事。”
说完,顾二老爷从怀中掏出了几页纸呈给了建明帝。
建明帝展开纸张,翻阅了一番,账目记录的清晰明了,支出进项一目了然。
建明帝勾唇轻笑,随手将其递交给了谢昆,“你是户部尚书,这些事你应该比朕懂。”
谢昆双手接过,翻了两页就变了脸色。
他抬起头,正望见顾明哲对他颔一笑,清俊儒雅的笑意中含着丝丝锋芒。
宛若一把被封存在普通剑鞘的利剑,看起来不甚起眼,实则却是利剑出鞘,见血封喉。
他这次是为人做了嫁衣!
顾二老爷收回视线,垂而立,无论是刚才受人所指,还是现在全身而退都一派淡若清风。
他早就看到钱郎中偷偷摸摸翻他的东西,也现最近钱郎中与王侍郎走得颇近。
自他进户部以来,为难他最多的便是王侍郎,他心中便存了疑虑。
户部是谢昆的底盘,他们两府素有不和,户部排斥他也实属正常,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想起在翰林院时每个人誊抄书册后都会签上誊抄人的姓名和印章,于是他便将他所有接过手的账册全都偷偷留下了痕迹。
今晚他被王侍郎问责,他本可以轻松脱罪,可待听到王侍郎要将他带进宫中面圣,他便灵光一闪,不动声色的跟了进来。
他最近研究出一种新的记账方法,可他官职太低,正愁该如何面圣,刚好便有机会送了上来。
这可真是打瞌睡便有人送枕头。
“顾明哲。”
建明帝挑眉看他,精明的墨眸中划过一抹笑意,别有深意的道:“顾明哲,你不错。”
办事谨慎钻研,为人却又不失狡猾,这样的人才能立足于朝廷。
刚正的清官虽好,但也是真气人,而且有时候上赶着往枪口上撞,真是拦都拦不住。
顾明哲,值得重用。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相信微臣,给了臣去户部历练的机会,臣自当竭尽所能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好!”建明帝龙心大悦,“好一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这句话人人都会说,却鲜少有人做到,更有甚者,吃着朕的俸禄,却另认人为主,你们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死?”
王侍郎已经抖若筛糠,谢昆恭敬垂,面上却是一片阴郁。
顾二老爷闻后一笑,“陛下是真龙天子,是上天所择的万民之主。
能为陛下效劳是臣等三生有幸,那等心存叛逆之人乃是逆天而为,迟早会自取灭亡。”
“哈哈哈哈!说的好啊!”建明帝畅怀大笑,只觉得这顾明哲真是个妙人,这拍马屁的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顺耳。
“陛下。”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温凉不冷不热的开口提醒道:“陛下,既然顾大人是无辜的,那假造账册的人是谁?”
王侍郎闻后更是颤抖不已,谢尚书好不容易让陛下忘了这茬,这温凉咋又提起来了!
建明帝不悦的瞥了温凉一眼,用得着他提醒吗?
“顾明哲!”
“微臣在。”顾二老爷跪地俯身,叩接旨。
“顾明哲改进记账之法,又指出了户部现存的漏洞,于社稷有功,即日起户部右侍郎的位置便由你来做吧!
顾明哲,朕对你可是寄予了很高期望,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户部侍郎算不得什么,要做便要做那户部之主!
“臣领旨,叩谢圣恩!”
顾二老爷郑重领命。
他以前没那么大野心,可现在为了妻女,他也要好好争上一争!
王侍郎哀嚎一声,跪伏在地,“陛下,臣冤枉啊,臣也不知道那账册是如何被人调换的,臣只是在秉公办事啊……”
顾明哲被提为了右侍郎,那他该何去何从啊,若是再坐回户部郎中,那可真是丢尽了颜面啊!
“嚎什么,朕说是你做的了吗?”
王侍郎哭声一止,满眼希冀的看向建明帝,却只见建明帝挑起了嘴角,那笑容令人心颤。
“顾明哲做事颇有章法,想来是得利于翰林院的历练。
即日起你便任翰林院编纂,好生磨磨自己的性子!”
王侍郎一听,顿时心碎都碎了。
翰林院编修是六品小官,不仅官职低俸禄少任务重,关键是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
“陛下开恩啊陛下,臣知错了,请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吧!”王侍郎跪伏在地上苦苦哀求。
建明帝冷眼看着他,沉声问了一句,“你有异议?”
王侍郎心中一凛,想起建明帝喜怒无常的性子,只等认命谢恩。
他侧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谢昆,满腹委屈,却又不敢将谢昆牵扯进来。
先不说他没有证据,户部尚书又岂是能随意罢免的,最多不过训斥几句罚些俸禄,可那样他就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他现在只盼着谢尚书能念着他的好,将他早日从翰林院救出来。
王侍郎被拉了出去,建明帝欣赏的看着顾明哲,笑着道:“你想的那几个方法都不错,明日便开始在户部推行吧。
若是遇到什么阻力难处,尽管去找谢尚书,朕相信谢尚书一定会帮你的。
对吧,谢尚书?”
“是,臣定竭尽所能。”谢昆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和,可出口的声音却还是不由染上了些咬牙切齿的恨意。
万万没想到顾明哲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这次真是栽在他手上了。
侍郎与郎中不同,侍郎手中是有实权的,以后更要小心防范了。
建明帝见此更是心情大好,和颜悦色的道:“顾明哲,各部侍郎都需要上早朝,朕期待你明日的表现。”
“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建明帝勾唇颔,抬手遣散了众人。
见温凉也要离开,建明帝开口唤住他,“温凉,你不是有事要与朕说吗?”
“时辰不早了,臣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改日再禀告也是一样。”
温凉说完抬步便走,建明帝冷笑一声,“小兔崽子!”
他托着下巴暗自琢磨,看顾明哲那模样分明是不看好温凉的,他该怎么挑拨一下呢?
这小子如此目中无人,该给他一个教训!
顾二老爷与谢昆一同迈出乾坤殿,斜阳已落,月上树梢。
谢昆扫了顾二老爷一眼,冷冷一笑,“外面都传顾家二老爷软弱好欺,实不尽然啊!”
顾二老爷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所为传言自然不可尽信,就如外面曾传说谢尚书两袖清风,正直不阿……”
谢尚书脸色一沉,面寒如霜,“官场如战场,时有胜负,且要看到谁笑到最后!”
谢昆拂袖而去,顾二老爷的脸上仍旧笑意融融,直到温凉走到他身边,他才收起了笑。
顾二老爷瞥他一眼,迈着大步向前。
他一切都算的好好的,用得着温凉来装模作样的救他吗,更何况他什么忙都没帮上,反倒显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温凉静默的不语的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除了两人的脚步声,什么都有听不到。
顾二老爷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锦儿去找的你?”
温凉颔。
“锦儿跟来了吗?”
温凉又颔。
顾二老爷有些气沉,没好气的道:“你不会说话吗,怎么就知道点头!”
“我以为岳父累到了,不想说话。”
“你……你叫谁岳父呢!我告你,你可别瞎叫啊!”他可还没点头呢!
温凉蹙了一下眉,试探着道:“那……岳丈?”
顾二老爷心口一滞,若非这小子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他真要以为他是故意的!
顾二老爷转过身,闷声不响的往前走,温凉则微不可察的勾起了嘴角。
不管愿不愿意,他都是他的岳丈,没的选择。
顾府的马车候在宫门附近,顾承晰本想安慰安慰顾锦璃,却现她好像比他还沉得住气。
顾承晏却显得很紧张,见宫门处迟迟未有人出来,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妹妹,温指挥使能把二伯父救出来吗?”
顾锦璃点点头,她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何获罪,可她相信父亲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只要父亲没有犯法,温凉一定能将父亲平安无事的救出来。
倏然,宫门被侍卫推开。
先行走出宫门的一脸晦暗的谢昆,他向顾府的马车方向望了一眼,正好看到顾锦璃挑开车帘,向外张望。
少女生的芙蓉秀面,虽然夜色已暗,可在马车上悬挂的灯笼映照下,依旧可窥得少女过人的姿容。
怪不得斌儿见过之后便念念难忘,顾锦璃的姿容果然不俗。
而最让他惊奇的是少女面容上的冷静和从容,竟与顾二老爷如出一辙。
他心里甚至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顾锦璃难道与顾明哲一样都是在扮猪吃老虎,为的便是与他们府上退亲,从而攀上更高枝。
他面色冷沉的钻进马车中,不管他们如何所想,顾家与谢家之间都无法善了了。
“二伯父出来了!指挥使把二伯父救出来了!”顾承晏一直在盯着宫门的方向,一看见两人便立刻欢呼道。
顾二老爷的脸色瞬间落了下来,什么温凉救的,明明是他将计就计,他本就是那个黄雀好不好!
“父亲,陛下没有为难您吧?”顾锦璃忙走上前询问。
顾二老爷得意的看了温凉一眼,看吧,女儿还是跟他最亲,眼神最先落在他身上呢!
“我没事,事情都被我解决了,而且陛下还提了我的官职,以后我便是户部右侍郎了。”顾二老爷悠闲的扬起了嘴角,显然十分骄傲。
顾锦璃听得一怔,没想到父亲不但全身而退,居然还被升了官职。
不愧是她老爸,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顾承晏也是一脸敬佩之色,由衷道:“温指挥使真是太厉害了,不但救出了二伯父,还让陛下给二伯父升了官。”
顾二老爷:“……”
这是谁的傻侄子,他不要了行吗?
------题外话------
都谁说我要靠姑爷的,快出来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