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深夜长谈。
吴湘桂开口就说:“女儿呀,我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这次在雪峰山,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呀。”
崬晶兰觉得妈妈的话很是奇怪,回答道:“母亲,你也太多心了,我在静安姑姑那儿,潜心学医药练仙道,能干什么坏事情吗?”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有什么事情,为娘的怎么会不知道呀。”
“那,妈妈,您说说,女儿到底怎么啦?”
“你对沈襄錚的看法,到此怎么样了,你心里还厌恶他吗?”
“妈妈,别提他了,好吗,我们母子说点别的,行不行?”
“那好,娘问你,你想终身不嫁,可是沈襄錚也说,除了你,他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了。”
“那个大魔头小混蛋的话,母亲您一份能相信吗?”
“不要那么说他,你爸爸对他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我也相信他的话。”
“那好,他不另外娶女人了,我也承认,我是他的有名无实的妻子,就这样一生了?”
“那么,我们沈崬两家,都不是要绝后了吗!!”
妈妈说这话时,眼泪都流出来了。
崬晶兰默默无语,无以对答。
良久,吴湘桂又说了:“儿呀,你有什么心事,你在雪峰山干了什么残害自己身体是事情,还是对为娘的说了吧。”
“娘,女儿确实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您呀。”
这一句话,终于让吴湘桂动怒了。
“那么,你自己用铜镜照一照,你的双耳后面,有数十个焦黄色的小点点,这是为什么?”
崬晶兰大吃一惊,果然在铜镜里,清楚地看到了那些焦黄色的小点点。
吴湘桂说:“你外公是个教书匠,也是木匠,还是一个出色的草药郎中。”
“但是,艺太多不养家,牛太大没草呷,所以我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但也不是什么贫苦之家。”
“我爸爸的书,我都看过,母亲那时节,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就药书来说,我家珍藏有本草纲目,有南华本草,还有一本举世无双的雪峰本草。那是静安道姑和他的徒弟合著的。”
听到这里,崬晶兰心里狂跳不已,不过,她问道:“母亲说的话,让孩子实在难以相信。世界上哪里有雪峰本草呀。就是有,也不过是一本两本手抄本而已。外公距离雪峰山甚远,又如何得到呀。”
吴湘桂说:“你外公家,以前是很富裕的。他小时很浪荡,倒也没有干什么坏事情,只是喜欢游山玩水,到过广西的十万大山,澜沧江,怒江等等地方,后来到了雪峰山,在那里待得时间最长。”
“在雪峰山下的洞州,他结识了一个教书先生。那个教书先生有一本没有写完的书,叫作雪峰本草,他很是喜欢,就抄录了回来。虽然只有五千言,却记载了雪峰山上的许多奇珍益草。”
崬晶兰突然搭言:“果真有五千言,那也了不得呀。老子的道德经,不也只有五千言吗?”
“我在雪峰山天蓝观,就是仔细地拜读道德经呀,儿会干什么坏事,或者残害自己的事情呀!”
“可是你外公正对雪峰山的奇花异草着了迷,一个人进入山中研究时,你的外祖父派人到雪峰山找到了他,把他强行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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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湘桂继续说下去:
“你外公的雪峰本草中记载着,有一种三喌花,静安道姑的俗家弟子说是三喌养身花,你外公却说是三喌断魂花。”
“因为如果一次性喝多了,不论男女,都会在耳朵后面出现叫黄色的小点点,而且这个人,会终身不育。这是你外公在雪峰山桎木槽那里,从好几个老猎人那里探访到的。”
崬晶兰听了大吃一惊。
她噗地拜倒在母亲的面前。
“女儿确实在雪峰山中一个老翁那里,口渴难忍,连喝了三大碗三喌花茶,哪里会知道如此厉害呀。”
“老翁夫妻那里,也有一本雪峰本草,他们居然也是静安姑姑的俗家弟子。”
“可是那本书,女儿看了呀,那花儿,他们叫作三喌养身花呀。”
“母亲您放心,女儿会终身陪伴在你的身边,为您养老送终。”
“还会想办法,让沈家也有继承香火的人。”
说着说着,眼泪双流。
吴湘桂心疼地搀扶起自己的女儿。
她说:“女儿还年轻,路途很长,也许,这绝育的事情,还会有转机的。”
崬晶兰擦干了泪水,破涕为笑:“女儿太无知了,但愿如妈妈所说。”
吴湘桂又说:“你父亲他们外出了,他们缺人手。妈妈在家,有个女佣照顾足够了。”
“你现在浑身劲道很足,还是去找你爸爸他们吧。吴巧儿姐姐也是非常想念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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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襄錚到了天蓝观,一抬腿就见到了古松下的小道姑。
沈襄錚立即停住脚步,双手作揖问讯。
那小道姑并不搭理他,而是摇头晃脑,洋洋得意地照旧大声读书。
不过这次不是读道德经了,而是在朗诵一首古人的诗:
松下问童子,
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
云深不知处。
沈襄錚可不是一个傻子,他知道小道姑是在回答了他。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怎么就知道是来找她的师父呀。
于是再次询问她:“尊师静安大道,四面八方的人都仰慕得紧,她老人家何时能够回来?我是绍兴来的,特来拜望她老人家。”
小道姑这次可开言正式回答了,她说:“这雪峰山绵延八百八十八里。”
“我师傅这次出去,也是特别为一个老妪采药,那心悸症的药物,要用深山涧边的百年党参,还有千年寸冬,是很难采到的。”
“所以恐怕要明天或者后天下午才能够回来的。”
小道姑好像没有什么教养和礼貌,并不延他进观,也不沏茶敬客。
她居然还在摇头晃脑地背诵古文了:即以其身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微斯哉,吾谁于归。
这不是论语中的话,也不是什么大学或者四书五经的文字。
可以说杂七杂八,断章摘句,别有用心,因为这话明显是针对沈襄錚说的。
看来绝对不是胡乱背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