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锤呼呼有声,非常疾速,快到崬晶兰头顶上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
她急忙一个鹰旋长空,举刀一格。
当的一声,那把倭刀被牢牢第吸在铁锤上。
原来是磁铁炼成的铁器。
黑皮的另一个锤也呼地粘来,把宝刀紧紧夹住。
黑皮用力一拉,崬晶兰急忙撒手。
她辛辛苦苦直下悬崖拾来的倭刀,只一下便到了张千的手中。
原来,张千的这对流星锤,是用天然磁铁制成。
所以钢针伤他不得,利刃转瞬被夺。
当下张千舞动流星锤,黑皮挥舞钢刀,
两只恶狼凶狠地般逼向崬晶兰。
她赤手空拳,怎能抵敌得住,只好转身就逃。
可是。
山涧那边荆棘丛生,竹树错杂,无路可逃。
略一迟疑,张千已跃上来了。
流星锤闪电般飞向了她后心。
崬晶兰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这危急万分之间,她只好劈叉矮身。
流星锤呼地从她头顶飞过。
她急忙轻舒玉臂,抓住小锤的铁链。
她的力气不如张千。
所以施展了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手法。
借着黑皮使锤的冲力,弹起十多丈之高。
她像一丝柳絮,飘飘落到山涧对面一株老杉树上。
锐利的杉刺,扎得她那白嫩的皮肤血痕道道。
她抱住杉干,兀自喘息未定。
张千已弃锤执刀,披荆斩棘,用极快的速度,越过了山涧。
而且他也一跃上了古杉。
他一手抱定树干,右手举火燎天。
崬晶兰急忙运气提身缩足。
黑皮的刀尖触碰到了崬晶兰的绣花鞋底。
一下就划破一条大口子,幸喜未伤皮肉。
她有惊无险,于是再振精神。
崬晶兰从这棵树到那棵树,或攀或跳,尽力逃奔。
虽然她轻功很好,到底是一介女流,而且怀有身孕。
又是打斗半日,气力差点耗尽。
张千轻功略逊,崬晶兰却也抛掉他不下。
闪闪寒光的刀锋,老在她背心后面舞弄。
崬晶兰急极了,尽取囊中绣花针,分上、中、下三路打来。
黑皮身无磁锤,叉兼身在树上,怎能全部躲闪。
他膝盖和脚踝上,早中了几枚。
黑皮顿时觉得酸麻入骨,弯腰尽力拔了出来。
但是崬晶兰已去得远了。
张千心中火气难熬,死命追去。
但两人总是相距三四丈之远,再近也不得了。
这时,早已星斗阑干,月影西斜。
也不知追了几百里,这片莽莽青松林也到了尽头。
前面树木渐疏,豁然开朗。
抬眼望去,一片乱岩岗子。
半个人高的枯黄的茅草,在夜风中飒飒摇响。
忽然,崬晶兰在前面树上,沉吟不前。
张千心疑。
又恐她施放暗器,只好略停一停。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吼叫,山摇地动,播土扬尘。
一霎时,星月无光。
定睛细细观看。
只见前面一只斑斓母虎,带着一只小虎,在草地上翻滚耍戏。
老虎见有人来,咆哮着跳跃前来。
张千心中大喜:“此乃天助我也!杀了崬晶兰,也可将功折罪了。”
于是,将倭刀奋力朝崬晶兰掷去。
崬晶兰急忙躲闪。
崬晶兰身软力疲,动作迟缓了些。
那锋利无比的倭刀,在她小腿上斜斜划下。
还斫断了她所依托的树枝。
只听得一声惨叫,崬晶兰象牙般白的小腿上鲜血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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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树上倒栽下来。
那母虎见了,张开血盆大口,凌空一跃,一口咬住崬晶兰。
可怜呀,如花似玉贤娇娘,却怍猛虎口中餐!
张千心中万欢喜。
他和黑皮下山后,立即大肆宣扬崬晶兰落虎口的大事。
这事情一经传开,广大民众都叹息不已。
崬晶兰的死,千人万众都知道了。
但是唯独一个人不知道,这人就是沈襄錚。
因为冯主事吩咐家人,切切不可让沈襄錚知道。
如果他知道了。就会过于悲伤,而急坏了身体。
黄猫岭上,竹木摇曳,山风低鸣,无限伤感。
那黑皮见崬晶兰落于虎口,而且被猛虎叼走,心中好不欢喜。
他看到了,那母大虫轻轻地摇动铁棍般的尾巴。
小虎见了,就蹦跳而来,张开口衔着宝刀。
一阵狂风,骤然刮起,草木乱摇。
两只老虎承着风势,窜岩跳涧,转瞬不见。
猛虎衔刀,令人费解。
张千想了一会,总明不出个理来。
但他还是知道,所谓“仙虎衔薛丁山”之事,不过是舞文弄墨的文人学士,闲得无聊乱嚼舌头。
他们摇唇鼓舌,哗众取宠,以售其书,多捞些润笔费而已。
想到这里,不觉又洋洋得意起来。
他安然回去,寻着黑皮,分头往经历金绍和宣府杨顺处复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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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沈襄錚藏在冯主事家中,一日三餐,冯主事亲送膳食。
早已一月有余,看看风声渐松。
冯主事要管家派人扫净一间偏僻小屋,供其白日读书。
每到黄昏,他才到楼后小园内,练练长剑,舒舒腿脚。
他几次三番向冯主事提出,要寻着崬晶兰,一同去大西北寻找和祭扫父墓。
冯主事一听到崬晶兰名字,欲言又止。
只是他的脸上难免凄凉之色。
良久才说:“实不瞒贤侄,现在到处画影图形,张贴广捕文书拿你。这两日来,府前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游来荡去。”
“就连王兵道衙前,也大有形迹可疑之人。”
“出城一事,万万不要提及。”
看看到了二年八月中旬。
沈襄錚执意要行。
冯主事见他去意已定,料难阻挡。
于是,给他打点包裹,装上百两散碎银子备用。
还赠送纹银五百两,分缠身上。
沈襄錚再三推辞不要。
冯主事道:“此去前程渺茫,没有金银,寸步难行。”
沈襄錚说:“寻着崬晶兰,行李中还有不少盘缠,够用了。”
冯主事听到他又提起崬晶兰,不觉眼中坠泪。
沈襄錚心中怀疑。
于是开口问道:“为何一提起晶兰,伯父就十分凄楚,莫非她已有个三长两短,伯父不可瞒我。”
冯主事揩干眼泪,解释说:“我有个侄女,年方二九,姿容娟秀,心灵聪慧,也叫作晶兰,人们平时也喊她作淑女。”
“你来之前,夭折不久。”
“所以一听这个名字,心中不免悲伤。”
“你不要怀疑。”
“那么崬晶兰呢您知道点风声不”
沈襄錚狐疑地发问。
“有说是她单身去了宣府,去寻贾石义叔;有说是寄居在某尼姑庵中,委实没打听到真实消息”。
沈襄錚心中闷闷不乐,去意更是铁定了。
八月十四日清晨。
沈襄錚青衣小帽,草鞋绑腿窄袖。
他在绑腿内暗藏两把匕首,以防万一。
冯主事借口城外挠香,沈襄錚混在杂役中,送出城外,洒泪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