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寺的后山,其实就是整个弥陀山的一部分,杂草众生,树木林立。
平日里就是有些人吃错药,产生某种登高远眺的心思,也大多是到专门的观景台,绝不会到后山来受罪。
因此,这里便成了疯和尚阿癫的后花园,住所,游乐场了。
反正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没人会跟他抢,也没人会往这里来。
不过那是平常的时候,今还真来了一位客人。
尹秀擦去嘴边的血渍,经过刚才的修养,他的面色已好了很多。
泳先祖血肉】加持,不管是什么内伤骨折,还是烧伤砍伤,都是过一会儿便能恢复好的伤势。
别是这会儿安安静静坐着休息了,就是战斗中也能渐渐恢复。
只要不当场毙命……
摩诃那一手奇怪的功夫确实撩,只是一下,尹秀便差点断送了性命。
而且要不是有那口龙虎罡气顶着,恐怕他也撑不到跑阿癫这里休息。
“吃点吧,对你的伤会有好处。”
阿癫这会儿似乎变得很是正经,递过来一包裹在油纸里的药粉,和一碗清水。
尹秀没有多想,拿过便吞下药粉,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一股令人反胃的苦涩顿时弥漫口腔。
“这是佛门秘方金创药?”尹秀皱眉道。
“什么金创药?是你疯了还是和尚我疯了?”
阿癫拿过油纸,指着上面的几个模糊字样,“这上面写着的嘛,土霉素,你去医院,一角钱能买五包的。”
“……”
见到尹秀的气色确实肉眼可见的好转,阿癫的心情也不由地变好起来。
“寺里那些人还跟我这药有保质期,放了十年会吃死饶,可你不是活蹦乱跳好好的吗?”
尹秀只顾着喝水,这时候才抬起头问道:“你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和尚是,你能从寺里那几个怪物手底下脱身,可真是一等一的高手。”
尹秀看了他一眼,又擦去下巴上的血渍,“怎么,他们很厉害吗?”
阿癫坐了下来,一边摇着蒲扇。
“也还好吧,外面的人把他们称作【三僧】,寺里则是叫他们三首席。
摩诃,是文殊院的首席,他五行拳中的鹤拳练的最为炉火纯青,早些年就已经能一爪钉穿大理石了。
摩罗,戒律院首席,会一手少林绝学狮子吼,有一次山里发山洪,泥水倾泻而下,眼看就要冲塌山门了,他站在院门口大吼一声,那泥流顿时就被止住,风雨骤歇啊。”
见尹秀眼神怪异,阿癫马上就知道,这是他不相信自己。
不由地便来了脾气,“和尚我是颠佬,又不是骗子,吹这牛做什么?”
尹秀连忙笑道:“我也没你骗人啊,只是这未免有些过于骇人听闻,我一时不能接受而已。
对了,那还有一个,应该是叫摩什么来着吧,他有什么能耐?我看他一直坐着没动,总不能是植物人吧?”
阿癫摇摇扇子。
“什么植物人,蔬菜饶,那是我大师兄!寺里所有饶大师兄,摩空!净心院的首席!”
“原来是这样,失敬失敬!”
尹秀挠挠头,脸上的疑惑却越多了。
“这达摩院我知道,负责打架的,文殊院,白纸扇嘛就是谈判的,戒律院肯定是谁犯了帮规,给他开香堂的,净心院是干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阿癫也有些发愣了,用蒲扇扇柄挠挠后背,“唔……也许是负责把饶心肝洗干净的吧,和尚我也不清楚。
不过我这个大师兄,平常也轮不到他出手,有什么事,另外两人就搞定了。”
“哦,就是负责撑场面,掠阵的嘛。”
尽管嘴上的轻松,但尹秀心里对那个人却颇为谨慎。
另外两人虽然实力强大,可尹秀只是看一眼,视线便牢牢被那人吸引,同时也感受到那人身上如山倒来的压迫力。
摩空虽未出手,但确实可能是三人中最强的一个,洪德寺卧虎藏龙,这人一动不动也能稳坐首席,肯定有他不必言的原因。
阿癫摇了摇扇子,驱走几只烦饶苍蝇。
“所以和尚我,你能在那几个人手里跑出来,还真的是了不得哦……”
尹秀笑了起来,“运气好罢了,要不是拙空一开始有些大意轻敌了,我都不一定能过他的手。”
阿癫点头,“那家伙最不能打,所以才让他去达摩院了。”
“……”
休息片刻后,尹秀感觉浑身上下那种开裂的痛楚已经逐渐消失了,看来之前不管是受的皮外伤,还是内伤,都已恢复。
活动了一下关节后,尹秀便打算离开。
在这时,阿癫又叫住了他。
“哥,伱是不是想去地底下?”
尹秀点头,“当然,要不是为了这个,我不至于被那几个所谓高僧打的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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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阿癫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尹秀问道。
“你想去你就跟我嘛,跑去跳井做什么?和尚的后院,就有一条通往地底下的路嘛。”
“什么!?”
尹秀一下站了起来,“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阿癫看了他一眼,“你又不问我,我怎么答你?而且我是癫的嘛,你以为我是正常人啊?”
尹秀顿时感觉原先舒爽的头又开始疼了,揉了揉额头后,他问道:“那你所的后院,在哪?”
阿癫用蒲扇指了指后边,那个被他称作“后院”的地方,只是几块磨盘大的石头围成的一个空间。
不知怎么的,一看到那里,尹秀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不是吧?你要我去茅厕?”
“茅厕是什么?”阿癫反问道。
“那,那块地方,你平常用来做什么?”
阿癫反而对尹秀的疑问感到奇怪,“睡觉咯!晚上不睡觉做什么?”
着他又生怕尹秀看不懂,快步跑到那边,或卧或躺,像做体操一样,在几块角度各异的石头上摆出各种动作。
尹秀看着,只觉得这和尚大概是那种睡相不好的人,不然不至于整夜翻来覆去地折腾,谁要是跟他住一个屋檐下,估计大半夜有的折腾了。
摸了摸头发,尹秀问道:“那我们怎么下去。”
听到问话,阿癫从石头上轻巧地落了下来,敲了敲旁边那块比自己还高一些的石头,“在这底下。”
“好!”
尹秀着便低头要脱去外套。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好像犁地的声响,尹秀抬头,看到阿癫把那足有上千斤重的石头生生推出去一截,露出底下黑乎乎的洞口。
见尹秀脸上满是惊讶,阿癫挠了挠头,“我经常在后山跑来跑去的,力气大点也正常。”
“也,也许吧……”
尹秀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凑近过去。
只见那洞深不见底,阿癫的住所本就阴暗,这会儿连月光也没有,更使得尹秀望下去什么都看不见。
听着那里面吹出的呼呼风声,尹秀问道:“这隧道哪里来的?”
阿癫十分高胸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挖的!有一段时间我闲着无聊,总想着别人人死了就是生活在地底下,我就想去看看。
所以我就在这山里到处挖来挖去,用什么家伙啊?也不用家伙,这双手就够了!
我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反正我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后来这些坑有的下雨被掩住了,有的成了蟒蛇,熊的老窝。
只有这个,它能连到一个好大的溶洞上面的!所以我就找了几块石头把这里封住,不叫那些禽兽过来,也不让沙土把它盖上。”
尹秀点头,又看了他一眼,“这可真是一个大工程啊。”
阿癫颇为骄傲,“当然,谁会没事在这上面挖洞?就只有和尚我,才有这样的心力啊。”
尹秀无言,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等回来了我请你喝酒。”
“你就这样下去?”阿癫愣了一下。
“不然呢?哦,对了,我给忘了。”
尹秀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心念一动,那符纸上便燃起了不大但明亮的火焰,将周围的地面照亮。
随后他把符纸往洞里一丢,凝神看去,过了一息后,那飘飘荡荡的符纸终于落地,照出底下的青色巨石。
看来这坑洞也不像尹秀所想的那样深,在底部有一个坚实的落脚点。
阿癫摇着扇子道:“这里不深,但里面深,和尚我怕黑,只远远看了溶洞一眼就回来了。”
“怕黑好啊。有时候好奇心太重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我就巴不得我什么都怕。”
这样着,尹秀却径直跳了下去,手上刀子插入土壁之中做了些缓冲。
他刚一落地,顶上又传来巨石挪动的声响。
尹秀抬头,原本还能看到些光亮的洞口,已被巨石掩上,暗无日。
这时候,他才不由得感到担心起来,要是这和尚其实就是个想要恶作剧的颠佬,也不顾什么后果,把他骗到这里了怎么办?
底下根本就没有什么溶洞,或许他走过一个弯角就会进入错综复杂的迷宫,最后饿死渴死在那里?
想到这里,尹秀再抬头,只觉得那封住洞口的石头像一面棺盖,将他与外界遮断出去。
“哥,你别担心,尽管往前走,有人来找你,和尚我帮你挡着。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头!”
听着阿癫那跑调,含糊的歌声,尹秀不知怎么的静下了心来,举着光源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