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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天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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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巾脱落的那一瞬间,随着林云清秀的脸庞露出,尹秀按住对方头顶的手指隐约沾上了一抹柔软和丝滑。

但尹秀的手依旧没有放松,还是按着林云的头往地板上压去。

就在这时,在他的背后,一阵劲风响起,显然是有一个劲敌正在袭来。

只是一瞬间,尹秀便已决定,按住林云的手陡然加速,以更快更强的架式将她往甲板上按下。

果然,背后那人放弃了袭击尹秀,而是陡然加速,绕到正面,一把护住林云的同时,另一手戳向尹秀的眼睛。

尹秀顺势将手从林云头顶上放开,戳出一脚,踢向那来袭者的心口。

对方显然没料到尹秀这样的阴毒,双手在胸前交叉格挡,堪堪顶住这凶险的一击,往后退出几步。

在两人交手的间隙,林云单手撑地,身子反弹而起,转过身来一对重拳击向尹秀下巴。

“还敢来!?”

尹秀双手毒蛇般探出,抓住对方递来的双拳,双手掌心像是旋转皮球一样猛地向里一拧,八卦掌起承转合的劲力狂泄而出。

林云当即在空中不可控制地旋转了两圈,等她视线终于从天旋地转中恢复过来时,尹秀已经一脚像战斧一样从高处劈落,直砸向她的天灵盖。

还是攻敌所必救!

如尹秀预料的那样,那人为了救林云,还是只能迅速迎上来挡这一脚。

尹秀一脚落下,借着反弹的力道回复身形,同时游龙劲使出,以更快的速度托出一掌,打在那人心口上。

在接触的一瞬间,对方身上衣服无风自动,猛地鼓荡起来。

尹秀当即感觉这一掌如泥牛入海,一下打在了棉花上,劲力全空。

【横练铁布衫?】

尹秀收手,再击出时手上已附着了浓郁的龙虎罡气。

林云见状,立即失声叫道:“小心了师兄,他是玄门中人!”

被叫做师兄的那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身上冒出一阵金光。

尹秀毫不犹豫地加快速度,【破风爪】只要命中便是伤害,不管对方是横练铁布衫,还是别的神功护体,只要避不开,都会受伤。

然而出乎尹秀意料的是,对方并不打算格挡,而是真的在考虑避开!

在金光大作的瞬间,对方的身形刹那间虚化,变作稀薄的影子。

糟糕!

尹秀双拳当即落空,整个身体穿过对方的影子,脚尖刚一落地便立即借着游龙劲旋转回来。

好在或许是因为施法的缘故,对方仍旧处于虚无状态之中,没有攻击他,而是飘飘荡荡落到了桅杆之上。

林云这时候也跑到了一边,弓腰含胸,盯着尹秀的眼神满是警惕。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问道。

“在问别人名字之前,先把自己的名字报上,这是常识吧?”尹秀答道。

“你没长耳朵?还是那只是一个挂饰而已?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叫林云。”

“我问的是他,那个跑得比鸡还快的人。”

尹秀指了指站在桅杆上的男人。

那人生的高大健壮,剑眉星目,显然也不是平常之资。

“我叫孔青鹏,是天理教的护教法王。”

孔青鹏从桅杆上跳下,又指了指林云,“这位,是我们天理教的护教圣女。”

“哪来那么多圣女圣子的,又哪来那么多这个教那个教的?”

敲倒最后一人后,任七将剑拿在手上,“而且,天理教不是早完蛋了?还是我爷爷他们亲自动手的,一个不剩。”

“你是朝廷的走狗?”

孔青鹏瞪大了眼睛,再看向尹秀的眼神也只剩下仇恨。

“他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只是我雇来的保镖而已。”

尹秀看了他一眼,又问道:“所以,就照他所说的那样,天理教不是早应该完蛋了?怎么你们还在这里打着它的名号,招摇撞骗?”

“完蛋?”

林云剜了尹秀一眼,“笑话!天理教的仁人志士遍及九州各处,岂是一两次便能杀干净的?”

“那看来还是我爷爷学艺不精了。”

“你!”

林云刚要上前,便被孔青鹏拦住,他看着任七,“阁下看来确实已不像是为朝廷效力的人了,为何出言还要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任七冷笑,“性格如此。”

“说了这么多,你们两个还没报上名字,怎么,这时候就忘记常识了?”

“我叫任七,他叫尹秀,两个无辜的过路人而已。”任七答道。

“无辜?”

林云眼球转动,“像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尹秀就来气了,“臭娘们,要不是你开船撞我们,眼下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争端,你以为我是天生暴力狂,这么喜欢打人?”

林云也是气的脸色煞白,“我不是开船撞你们,我压根就不会开,好不容易转正了你们却挡在了路上。”

“这么说,是我们不小心进了你们的客厅了?”

尹秀转过头去,对任七说道:“所以我说,跟女人是讲不了道理的。”

“也包括她吗?”林云手指指向尹秀后边。

尹秀闻言正要转过头去,任七却突然按住了他,“小心,这是江湖伎俩。”

“跟天上有流星一样?”

“没错,看腻了的伎俩,就是如今的小孩也不会上当了。”

尹秀看他一眼,“其实我刚才是在将计就计,诈她,你看出来了吗?”

任七摇头,“那你的演技很逼真,连我都骗了。”

“只是一点生存所需要的诡计而已,不算什么。”

尹秀说着又看向林云,“臭娘们,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泡过的妞,就是这条船都装不下,你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德行?嗯?哪个女的能逃脱我的手掌心?”

“那我倒是小看你了,有时间听听你的风流史好了,看看你的手掌心有多大?”

“好!”

尹秀转过头去,却看到马小玉正站在栏杆上。

轻轻一跃,她落到甲板上,笑颜迷人地看着尹秀,“很威风嘛?”

“这……”

尹秀一时有些发愣,任七则是默默地退到一边,将身子隐入阴影之中。

“抱歉,说来说去原来是我们不对,我刚才在底下,还把你们认作是海盗了,所以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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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青鹏突然开口,从衣服里取出两根黄鱼子,放在手上。

“给,这算作是补偿,对不住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尹秀伸手去接,“就这么点小事,我不至于……”

就在他要拿到金条的时候,马小玉的手却伸了过来,将他拦住。

尹秀不解,马小玉这才盯着孔青鹏,淡淡道:“我们的补偿是到手了,那这一船人的补偿又怎么说?”

“唔?”

孔青鹏和林云都不由眉头一皱。

咯吱!

随着甲板底下的舱门推拉声,海狗从甲板底下钻了出来,他先朝尹秀打招呼。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在底下待命吗?”尹秀奇怪道。

“原本是的。”

海狗挠了挠头,“但阿姐说感受到法术的动静,不放心,所以就跑了上来,然后叫我从底下潜入,查查这艘船。”

说着他转头冲马小玉说道:“阿姐,除了那些被绑住的乘客外,在底下我还发现了一大堆的炸药。”

“一大堆?”

“没错,就是小山那样高的,一大堆。”海狗张开了双手示意。

顿了顿,他又解释道:“就是能把这艘船的桅杆掀飞到天上去的炸药,一大堆!”

“嚯,怎么,要去打仗啊?”

尹秀这时候也已察觉出不对劲,将两根金条装进口袋里后,与孔青鹏对视着。

孔青鹏冷着脸,突然又笑了起来,“你们未免有些多管闲事了。别人要做什么,怎么做,跟你们又有什么干系?”

“你说的这什么话?”

海狗瞪大了眼睛,“我这人,混蛋透顶,坏到骨子里了,可我也一向只是谋财,绝不害命。

像你这样的混蛋,不图钱,只用这船来运炸药,我倒是闻所未闻,怎么,你是想把这一船人都炸死?”

“不是炸死这一船的人。”

孔青鹏手指指向远处的魔都,“不是一船人,是整个港口。”

这话一出,就是任七也脸色微变。

显然他也没料想到,眼前这些天理教徒竟有这样疯狂的想法,想将整个港口炸掉掉。

即使是在夜晚,海港里进出的船儿依旧络绎不绝,码头上的工人昼夜不停地轮替着,装货下货,好像雨天搬家的蚂蚁。

要是这样一艘装满炸药的巨轮撞进港湾之中,引发的爆炸和火灾恐怕会叫许多人命丧于此。

而且,不论是码头上的船工,还是这些乘客,都是无辜的人。

不等他说什么,尹秀便开口了:“喂,不是要玩的这么狠吧?杀几个官员,把他们的头挂在城墙上也就算了,好端端地炸港口干什么?会害死许多人的。”

“我知道。”

孔青鹏显得十分淡然,“这艘船上的,码头上的,包括我们,都会死。”

“那你还打算这样做?”

“不是打算,是已然这样做了。”

林云飒然一笑,“这是我们教主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通过这冲天的火光,宣布天理教的回归。”

“回归?”

“没错,你知道港湾里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林云的手指向远处,在那个方向上,有一艘不比这船小多少的游轮,灯火通明,泛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将那附近的水面照得通明。

“在那里,弗兰西的大使罗伯逊正和肃亲王在举办宴会,我们打算给这些家伙一个贺礼,当做宴会的余兴节目。”

“肃亲王?”尹秀将这个名字在嘴里重复了一遍。

“肃亲王,是皇帝的第五个弟弟,温禧太妃的儿子。”

任七对这个亲王似乎有些印象,因此此时能对尹秀说出一些大概。

“在宫里的时候我见过他几面,肃亲王是真正的强权派,不管是军政大臣,还是那些洋人的大使通判,老的新的,土的洋的,都喜欢与他打交道。

他在玉京的时候,就经常在桂金湖上开这样的宴会,来往的客人将桂金湖的水位都抬高了一寸。”

“这么说,他算是交际花咯?”

“宫里,官场哪来的交情,无非是他势大,有利用,讨好,依附的价值而已,皇帝就曾说过,肃亲王一个人便当得上朝堂上半壁的文臣武将,洋人也把他看作是帝国的中流砥柱。”

“嚯,一条大鱼。”

尹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理教徒选择在这个时候做这件看似十分疯狂的事情。

不管是对肃亲王恨之入骨,还是单纯想靠着这样一个大事件,将那些大人物一并用炸药送上天以壮声势,都足以叫他们为此赔上性命。

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

因此,在理解了这一点后,尹秀已然明白,他们没有讲话,沟通的必要了。

双方处于不同的道路上,全然不是对错,立场上的对立,而是一种基于本源的不同。

他面对的是一帮疯子,而不是一群可以讲道理的人。

即便这林云面容姣好,孔青鹏高大帅气,但某种程度上,这些家伙也与恶鬼无异。

“你想怎么做?”尹秀突然看向任七。

“为什么是问我?”

任七有些不解,“我以为,这些事情总归是你说了算的,你只管发话,我只管做,仅此而已。

我要是不认同,我就不做,因为我们的协议里没有这么一条,说我必须服从你的任何命令。

但即便我不做,我也不会问你的原因,因为这也是我们协议里的另一条,我绝不过问你想做的事情,在做的事务,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那你以为,当下我会怎么做?”尹秀问道。

“这得看你自己。”

任七眼皮跳了两下,“我对你所知道的并不深,因为我们讲的话也并不多,所以我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也就没办法以为你会怎样。”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绕口令一样。”

“我最恨的就是绕口令,它让我显得像是一个结巴或者白痴。”

“不如,让他们来决定吧。”

马小玉突然捅了捅尹秀,“我看他们已然在教你怎么做了。”

尹秀抬头,与孔青鹏要滴出血的双瞳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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