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庙祝对自己这些同僚表现的天真和傲慢极度恼火。
那妖屠是何许人也?
他做的事情,他们看不懂才是正常的。
不然,凭什么靠着那妖屠一人,就能让人族气运提升整整一截?
蛮人庙祝一顿狂喷,让这群妖圣庙中的妖蛮庙祝纷纷闭嘴。
在蛮人庙祝喷完,一位妖族庙祝沉声道:“好了黑骨打,虽然我们猜不透那个妖屠到底要做什么,怎么做。但我们知道一点。”
“那就是敌人想做的事情,我们一定不能让其做成。”
“咱们没办法联合出手击杀那妖屠,漠北各部就算全部高手出动,可能也杀不了那妖屠。但咱们可以阻止那妖屠的麾下。那学宫修建起来了,没有学生又有什么用?”
蛮人庙祝黑骨打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法子虽然看着憨了点。
但它确实是有用的。
至于陆景会不会亲自去迎接那些麾下,为他们保驾护航……他一个无上神通者,不至于做这么跌份的事情吧?
就算他真的做了!
他也毕竟才一个人不是?
他能护得住几个人?
所以,这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但妖蛮跟人族之间的争斗,绵延至今已有万年之多。
所以妖圣庙里的庙祝们都有着很好的耐心。
他们不怕等待。
他们最怕的是没有希望的等待。
但现在,他们是有希望的。
想到这里,黑骨打不由得转头望向妖圣庙大殿后方,视线仿佛穿过大殿的建筑,看到了大殿最深处的努拉哈赤,那是社火血祭中,妖蛮这一方仅存的无上神通者。
只要给他时间!
他就能成为对抗陆景的杀手锏!
时间……
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所以他们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时间站在他们这一边。
黑骨打收回视线,淡淡道:“都通知各自的部族,让他们时刻注意那妖屠,以及其麾下的动向,不管他们做什么,阻挠他们。”
“同意。”
“同意。”
一声声同意传出,奠定了妖蛮两族对待陆景的基调。
……
漠北,茂明安部领地。
上官霁头上裹着抵挡风沙的粗布头巾,身上还罩着一件风袍。
当漠北的风“呼”的一声吹过来,那轻薄的布料顿时勾勒出上官霁那修长曼妙,充满成熟和风情的身姿。
那是让任何雄性见了都足以变得气息粗重起来的画面。
但跟在上官霁身边的小男孩在猝然瞥见上官霁那惊心动魄,充满风情的身姿后,却忽地慌张低下头……那模样,仿佛虔诚的信徒忽然看到了让他自己觉得十分亵渎的东西。
在那男孩心底,他已经将上官霁当做神明看待了。
这个小男孩名叫“阿日嘎勒”,翻译成中州人的语言就是——风干的牛粪。
听着好像有点恶搞了。
但在漠北的底层当中,这算是比较不错的名字了。
自古以来,牛粪和其它五畜的粪便是漠北妖蛮日常生产中的肥料、日常生活中的主要燃料,同时也是妖蛮在长期的游牧生活中与大自然水乳交融,生存共存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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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日嘎勒这个名字,寄托了其父母对丰沃草原和美好生活的向往。
所以,在中州人看来恶搞的名字,在漠北却是比较吉祥的。
类似于中州人爱用的“富贵儿”的名儿。
从中其实也能看出来,漠北妖蛮们对起名字这事儿其实都很直白,甚至过分简朴。
比如当年被称作“黄祸之主”的伟大大汗所在的家族——孛儿只斤!
看起来好像有点厉害吧?
翻译过来就是“灰色的眼睛”。
灰色的眼睛,正是孛儿只斤家族最大的特征。
其实除了中洲,其他大洲的文化底蕴都略显浅薄。
就拿陆景前世来说,很多国外的地方城市名字翻译到国内都显得十分高大上。
譬如纽约,翻译过来就是“新乡”。
里弗赛德翻译过来,那就是“滨城”。
就这,也曾有一群人吹。
殊不知他们吹嘘的东西跟实际的东西往往都不是一个东西。
阿日嘎勒的出身并不显贵,甚至有些低贱。
他的父亲虽然是一位正统的蛮人战士,但他的母亲确实一位蛮人奴隶女子。
其母亲被作为奖励,奖赏给了阿日嘎勒的父亲,然后他母亲就怀上了阿日嘎勒。
奴隶女子生下的孩子,虽然是雄性,但其母亲卑贱的地位,注定了阿日嘎勒在部落里的地位不会太高。
但幸运的是他是雄性,可以通过参与进战争中,擢升自己的地位。
漠北的风气和习俗就是这样。
漠北的儿郎们也一直觉得他们的种族天生就是骁勇善战的。
所以阿日嘎勒从小就锤炼自己的体魄,磨炼自己的武技,提升自己的血脉。
别看他才十五岁。
但他却已经是一个参加过大大小小十几场战役的老兵了。
手上的头皮,都攒下了足足七张。
这些都是他的军功。
可就在半个月前,他的父亲在跟其他部落作战的时候英勇战死,然后他父亲的正妻就派人前来夺走了阿日嘎勒的军功,还把他的母亲和妹妹全都杀死了。
靠着千锤百炼的体魄,身中数刀的阿日嘎勒艰难的逃了出来。
他想不通,父亲的正妻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他们明明生活的很好,父亲的家产和抚恤足够那位正妻抚养他们的孩子正大成人。
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缺。
可为什么要来抢夺自己的军功?
如果只是军功倒也罢了,阿日嘎勒自认为是勇敢的,也是无畏的,他敢于在战场上拼杀。
那些蠹虫可以抢走他的军功,却抢不走他引以为傲的本领。
所以军功被抢,阿日嘎勒虽然不忿,但也能接受。
他无法接受的是,他们明明已经从自己抢走了军功,可为什么还要杀死自己的阿娘,杀死自己的阿妹?
为什么?
为什么!
满腔的怒火和仇恨在阿日嘎勒那身受重伤的身躯中熊熊燃烧。
他想不明白!
但现在他也不行想明白了,他想报仇!
当阿日嘎勒拖着重伤残破的身躯在荒凉的草原上麻木的,如同行尸走肉般行走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好听的女声:
“看得出来。”
“你渴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