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区,关新月因为有事要跟许开阳说,去了正一集团。韩东则回到了酒店,洗澡,洗手,洗脸,睡觉。
其实这次吕同武死亡,纯属是跟吴广全的私人恩怨,怪不到正一头上。
所以,为什么烦闷,想不通。
一觉睡醒,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腹内饥饿。
韩东记得梦里就有手机铃声在干扰,没回复。跑刚下班的施雅房中借了点吃的,坐在窗口前干嚼着面包,翻动手机。
不出预料,今天中午的事已经开始小范围传播起来。
标题没太夸张,但也把死人的事推到了正一集团头上。应该,这种半真半假,没头没尾的视频,不会被广而告之。
韩东翻了半天,晃动的视频中他那张脸并不清楚,因为全程他都低着头在忙碌止血的事儿,流传出来的最多就一个侧面。
仔细想想,都退伍两年多了,还是跟正常人不一样。草木皆兵,琢磨的多。
身后门声响了。
他回头看了眼,是穿着睡衣的施雅推开门站在了门口,没进来的意思:“我帮你叫了份外卖,留的你手机号,等会记得取一下。”
韩东眉头上扬:“班长,你对我也太好了,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施雅靠着门边:“等会别忘了把外卖钱还给我。”玩笑着,稍正色了些:“我现你最近都没去健身,而且对吃的特别凑合,要注意身体啊。”
韩东点头:“记着了,等下个月我跟新月姐提一下,让她给你多一份保姆费。”
“去你的,谁是你保姆。”
施雅笑了笑,摆手消失在了门口。
手机跟着又响了,之前睡着未接的那个号码,夏梦的。
韩东喝了口水,摁了接听。
“今天有人给我了个视频,里面的人是你吗?”
刚接通,夏梦直接追问。
韩东倒不意外她问这个,两人是夫妻,别说侧脸,背影也能认得出。
“谁给你的?”
“你别管谁的,到底是不是你。”
“这事上午才生,你现在就知道了,应该是临安这边的人给你的……不是邱玉平吧!”
夏梦忍着:“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他,对方是小号。我收了视频后,问他是谁也不回我。”
“韩东,你现在变的我都快认不出了。你告诉我是去通源集团工作,怎么会扯到拆迁上面,还打死了人……”
“以前跟你说过,我在临安的正一集团坐班。一个建筑公司,有拆迁工作稀奇吗?还有,不要总人云亦云,看到一点东西就直接认为是真相……”
“说不赢你,总之,你赶紧给我回来,马上把工作给我辞掉。振威那么多事情,你竟然还有闲心呆在临安!”
“有别的事没,挂了!”
夏梦气的想哭:“你信不信我现在去找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去。”
韩东手指停在挂断键上,没办法往下摁。
他沉寂了半响:“每一次,理所当然的把人逼到极点后,就来这一套。你是后知后觉?还是觉得我承受力没有极限。小梦,咱们都要好好想一下,以后到底要怎么样相处。想不通,就只有狠心断掉,所以我现在不想再听这些!”
夏梦颓然:“我真的担心你。我现在不缺钱了,我也不找你要,我养着你行不行……”
韩东闭上了眼睛,话很好听,可惜也仅仅好听。她性格是说了就忘,痛了就悔,悔了也忘。
一段婚姻。离婚跟事业选择,她取舍不了。离婚跟让她搬出来选择,她也取舍不了。什么都不肯退,什么都不愿意退,所以要退的仍然还是他。
韩东永远也不会自私到让她放弃事业,让她跟从小到大的母亲分开住。他就要个答案,她给不了,他就不可能再犯贱。
这阵子各种无形的压力特别大,两人离婚的事人尽皆知。亲戚,朋友,纷纷打电话过来询问。
没人要求过他离或者不离,也没人给他建议,顶多是问问什么原因,问不出就不问了。
一切韩东都要自己权衡。
他父亲,姑妈,表妹甚至妻妹……都太相信他,相信他可以自己拿主意。这种信任让人背负的东西多到难以想象,也是现在韩东的生活常态。
他想跟夏梦一起生活,现在就想回到她身边。他惦记她肚子里的孩子,惦记她身体。
但,就是要她一个态度,别无余地。
……
次日,韩东正常到了正一集团。期间翻了翻新闻,关于同湾的消息,除了一些台面上开之类的话题,没有多余的负面。
真正的石沉大海,包括小范围传播都被直接切断。
视频是真的,断章取义也是真的,自然就被以流言对待。市政跟许开阳这种事如果再弄不好,别说拆整个同湾,拆一栋楼都是问题。
而杨国栋的那个在新京报的哥哥,以韩东对杨国栋的了解来看,不逼到他头上,他就不敢轻易动用这种资源。
舆论固然可以伤人,可玩不好也会自伤。
韩东上次用这个弄邱玉平常艳华夫妇,若非樊沧海对他身份忌讳太多,他肯定会坐牢。
施雅昨晚帮他叫了份外卖,今天他刻意多带了份早餐来还债。招呼了一声,俩人一人坐一边办公桌边吃边聊。
九点左右,许开阳亲自找了过来。
乐呵呵的,跟平时没有区别,昨天的惊涛骇浪在他脸上也看不出半点。
“东子,你这是太舒服了。每次见你,都坐办公室玩手机……”
韩东跟他接触多了,也随意很多:“好像您天天来我办公室一样。”
许开阳自顾拿桌上烟抽了一支:“我不跟你在这闲扯,考虑怎么样了?”
韩东知道他指的还是昨天电话里说的那件事,坐直了身体:“您总喜欢出些难题,杨国栋就一根筋,我跟他聊天是真费劲。”
许开阳理所当然:“他一根筋两根筋都非你不可,你把人得罪的,你当然得去解决,当初传播他谣言的主意可是你出的。”
“许总,我跟您就没话说。”
许开阳眨了下眼睛:“那你跟谁有话说?小关。我还真挺佩服你小子,把自己老板都泡到手了……”
“我去,我去找杨国栋,等会就去。您感觉忙去吧,在我这耗什么时间。”
“害羞了还。”
调侃一句,许开阳从兜里掏出了张支票,六百万整。
“这是吕同武的丧葬费,顺便给他家属送去。别忘了,多带几张纸,让签个字。”
韩东看了他半天:“您真是什么擦屁股的活都让我干,去了要挨揍的。”
“谁跟钱过不去,丧事变喜事的少么?他自己管不住自己,出事了,我这还冤呢,多掏了二百多万!”
“还有啊,不是我非让你去,是除了你我谁都不放心。你说万一再有人疯动手,你至少跑得快,你让我秘书小六去,他腿都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