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高车王宣布投降的时候,苏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查看四周,士兵们脸上都是胜利的喜悦,但是苏泽很清楚自己其实也只是赢了一点点。
骑兵回旋的大阵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说到底还是这些骑兵的训练时间不够,很多骑兵虽然也开弓射箭了,但是根本就没有审固发出,能够造成这么大的杀伤纯粹是欺负高车人装备差,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
但凡是敌人的组织度高一点,逃跑的时候不这么慌乱,被冲散的可能就是苏泽的中军了。
此外因为兵力不足的原因,大军在西面还留下了豁口,导致不少高车人从那个缺口逃跑,不过也正是这个豁口,正好达成了兵法中“围三缺一”的局面,让高车人失去了背水一战的动力,大军崩溃后很快就选择了投降。
当然此战能够获胜,最大的因素还是有心算无心,苏泽利用天时地利完成了一次完美的伏击。
盘点这次的战损,己方这边的战损同样低的可怕,中军这边的主要损失还是因为操练不够,骑兵的骑术不够精湛,或者是临战紧张而导致的队友误伤。
具甲骑兵小队这边,【鲁莽的具甲骑兵】这个小队因为冲锋太过,折损了三匹上等军马,还有一名具甲骑兵不慎坠马重伤。
【冷静的具甲骑兵】这个小队,则在苏静的带领下一员未损,苏泽只能叹息橙色随从果然是橙色随从,马上系统商店就要刷新了,只希望这次商店刷新之后,能够刷到更多的橙色随从。
而高车人能够这么快投降,还有一个偶然的因素。
于谨和高欢等五人在河对岸又杀了回去,侯景这家伙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眼神好,竟然从一群高车骑兵中发现了高车王的身影。
此时高车大军已经混乱,但是高车王身边依然有亲卫保护,但硬生生的被侯景杀了进去,高车王的战马受惊导致高车王坠马,被侯景给俘获了。
高车王被俘,很快宣布投降,苏泽终于在自己中军崩溃前结束了战斗,取得了这场辉煌的胜利!
直到【执法严明的军法官】向苏泽汇报了战绩后,苏泽立刻带领手下亲卫去接受俘虏,整编队伍,处理战利品!
胜了!
于谨看着夕阳下的河谷地,心中升腾起了不真实的感觉。
苏泽竟然真的以少胜多,成功伏击了高车人。
等到侯景押送着高车王来到苏泽的军旗前,高车王昂着头说道:“以诈取胜,这就是大魏吗?等我死后,高车永不朝洛!”
高车王的汉语说的很好,苏泽也不动气,而是笑着走过去掏出一把刀说道:“高车王,您可认识这把刀?”
高车王看了看,这是一把华丽的刀,看起来也是草原制式的宝刀。
苏泽说道:“这是蠕蠕王赠予苏某的宝刀。”
高车王心中万念俱灰,看来大魏是铁了心扶持柔然人了。
高车王摆出任由苏泽生杀的样子,苏泽掏出刀,却抽刀切开了捆绑高车王的绳索。
高车王睁开眼睛,只看到苏泽躬身说道:“我大魏不是为了击败任何一方而来的,而是为了调停草原争端而来的!”
这下子把高车王整不会了?你击败了我的军队,说是为了和平来的?
这不是把人当成傻子吗?
高车王憋红了脸,苏泽继续说道:“柔然,高车皆是大魏藩属,你们争斗不休,作为宗主国自然有调停的义务。”
高车王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调解藩属国的争端,从汉帝国开始就中原强盛王朝的权力,一直到魏晋的时候还是使臣处理西域的争夺,只是北魏本身也是游牧起家,很少使用这个权力罢了。
高车王问道:“你击败了我的军队,要如何调停?”
苏泽说道:“伱们柔然和高车争斗不休,说白了还是缺少一个坐下来解决问题地方,我击败大王的军队,就是为了让双方都能安静的坐下来谈一下,化解以往的仇怨。”
“我有一个提议,以后定期在草原上举行大会,通过大会解决两族的问题。”
大会?
高车王愣了一下,其实草原上一直都有军事部落民主的传统,当然这种传统也和先进不沾边,这种制度的出现还是和草原部族松散的组织形式,以及落后的行政能力之间,最后无可奈何的妥协罢了。
就算是后世那些草原帝国,想要在草原上完成独裁也不容易,必须要吸收到汉人的官僚系统和管理人才才能成为帝国,现在的柔然和高车,距离帝国的差距不止一点半点。
也就是这个时代的草原比较弱,后世的突厥、回鹘、辽、金、蒙古时代,苏泽这点兵力根本不够在草原上称雄,要知道金国骑兵动不动都是几十万的规模,苏泽这几千人连一个猛安都打不过。
柔然被称之为最弱的草原文明,也不是没有没有道理的,而连柔然人都打不过的高车,自然就更软弱了。
所以别看高车王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但是苏泽明白他根本就是装装样子,很快就会屈服。
听到开会解决问题,高车王还是觉得太理想化了,如果开会能够解决问题,那柔然和高车还要厮杀这么多年干没什么呢?
苏泽说道:“大王且听苏某说完这个方案,这个大会不仅仅是解决部族之间的争端。”
“以柔然高车为兄弟部落,以年长者为兄汗,年幼者为弟汗,两汗还是各自管理自己的部族。只是兄汗每年召开草原大会,共同决议两族中的重大问题。”
“其中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征伐、祭祀,草场分配和汗位继承的问题。”
“日后汗位继承这些问题,也需要大会全体通过才行”
听到这里,高车王的心动了。
汗位更迭,在柔然和高车之间都是一个大问题。
柔然已经整整五十年没有正常交接过汗位了,高车同样也是,每次交接汗位的时候都会引起血腥的内战,而几次高车吃亏都是因为汗位继承战争元气大伤,被外人钻了空子。
如果真的设立这个草原大会,明确交接汗位需要全体通过,那大会认定的可汗,就拥有了无可辩驳的正统性,一旦有人叛乱也就等于和整个草原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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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草原之上,除了柔然和高车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部族。
以往这些小部族,在两大部族之间左右摇摆,经常能从两大部族中获利。
如果柔然高车不再争斗,那他们自然可以通过大会来协商草场分配问题了,日后亲近自己的部族就可以获得更好的草场,惹怒自己的部族就只能得到最偏僻的草场,这甚至能够加强他作为高车王的权力。
听到这里,高车王已经忘记了苏泽在战场上击溃自己的不快,如果真的能建立这套草原大会制度,他这个高车王也是受益的一方,甚至可以超越父祖,掌握更大的权力。
但是高车王还有一个顾虑,他说道:“阿那圭比我年长,难道我要向他称弟?”
苏泽轻轻说道:“大王随我去柔然王庭吧,我保证大王是第一位兄汗。”
此时苏泽的系统上,已经跳出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
郁久闾婆罗门手上满是鲜血,他看着身边蠕蠕王阿那圭的尸体,全身的灵魂仿佛都被抽走了一样。
封夫人闯进屋内,她从身后抱住了郁久闾婆罗门,摸着他的额发说道:“没事的,没事的。”
几天前,李崇将苏泽俘虏的柔然王帐骑兵拨给阿那圭后,他就一直在笼络这群骑兵。
这让养病中的郁久闾婆罗门万分的惊惧,这支骑兵是他的本钱,如果被阿那圭笼络走了,自己返回草原后真的就成废物了。
草原上是最不需要废物的地方。
强烈的危机感,让郁久闾婆罗门心中那个念头更强烈了,而这些日子封夫人在他耳边灌输的焦虑,也让他最终下了决定。
宴请阿那圭,乘机做掉他!
阿那圭要笼络这支柔然王帐骑兵,“病重”的郁久闾婆罗门邀请,他自然不能不去。
而阿那圭得到的消息,郁久闾婆罗门病重将死,也让这个草原枭雄放松了警惕,他以为郁久闾婆罗门是找自己托付后事的。
阿那圭已经下了决心,看在郁久闾婆罗门给自己送上“大礼”的份上,他返回草原继任可汗后,一定会好好“照顾”郁久闾婆罗门的家人。
接下来的事情,将会在这个乱世重演无数次。
“斧声烛影”,“酒诰事件”,甚至康麻子都给鳌拜表演了一次“摔跤”。
在杀了阿那圭之后,郁久闾婆罗门反而慌张了,他本来的谋略就不行,杀了阿那圭才发现自己还在李崇军中,这下子可怎么办?
李崇肯定是不会拥立自己做可汗的啊!
封夫人扶着郁久闾婆罗门的脸说道:“去随我见公主吧,公主一定有办法。”
“对,公主!不!是可敦!”
郁久闾婆罗门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在冯夫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寿阳公主的帐篷前,隔着纱帘跪在了寿阳公主对面。
让郁久闾婆罗门意外的是,寿阳公主对于蠕蠕王的死讯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起伏。
她没有因为蠕蠕王身死而高兴,也没有因为蠕蠕王身死而悲伤。
她只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然后说道:“你杀了我的丈夫,还要让我宽恕你吗?”
郁久闾婆罗门五体投地跪在地上,寿阳公主说道:“皇帝敕书下达的那一刻,我已经是柔然可汗的可敦了。”
“可敦饶命!”
“本来本可敦应该杀了你,然后为可汗殉葬,但是我已经有了可汗的孩子。”
“啊?”
有了孩子?
郁久闾婆罗门突然想起了公主和苏泽的传言,这不会是他们的野种吧?
之前也没见你和阿那圭多亲近啊?
但是现在可不是置疑的时候,郁久闾婆罗门明白自己想要活命,只能依仗这位公主。
寿阳公主站起来说道:“我会向大将军求情,但是你和你的军队日后要效忠本可敦和本可敦的孩子。”
郁久闾婆罗门立刻宣誓效忠,但是他又迟疑的说道:“可是等返回王庭,其他部族未必会臣服啊?”
寿阳公主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事情了,等到了王庭,他们自然会支持本可敦!”
郁久闾婆罗门只能满怀忐忑的退下,此时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无论如何,一名弑君者都是会被人唾弃的,特别是这种脏活还是自己动的手。
等到郁久闾婆罗门返回帐篷,发现当时在场的几名亲信都要已经被寿阳公主控制住了,而他身边也出现了几名陌生的汉人甲士。
郁久闾婆罗门心中隐约有了一些猜测,不过此时他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他本来就是差点死去的人,如今能苟活一天就是一天了,什么柔然可汗之位,他早就已经没了争夺的心气了。
而郁久闾婆罗门也看到了寿阳公主计划中的一个破绽。
如果她没能生下男孩,那就还有一次争夺的机会。
而且郁久闾婆罗门也无法想象,一个在草原上没有根基的大魏和亲公主,要如何坐稳可贺敦的位置?
以可汗母亲的身份摄政的柔然可贺敦,都是出自柔然的强势家族,依靠家族外戚的势力来掌控草原的。
寿阳公主就算是捏着自己,也很难让其他草原部落接受她啊?
郁久闾婆罗门百思不得其解,苏泽就是再能打,也不可能杀光所有草原人,他想要让寿阳公主摄政,在熟悉草原政治的郁久闾婆罗门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而送走了郁久闾婆罗门,强行撑起气势的寿阳公主拉着封夫人的手问道:“本宫装的像吗?”
封夫人摸着寿阳公主的头发说道:“像!公主的气势让仆臣都吓了一跳呢。”
“可真的能成吗?”
封夫人说道:“当然能成,主上筹划这么多,就是为了殿下和殿下腹中的孩子。”
“殿下,驾驭天下不仅仅需要武力,同样需要权术,而更重要的是体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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