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
春。
大汉帝都雒阳城已经被焚烧,关东群雄心生退意。
关东大军已经退虎牢关外,唯奋武将军曹操与破虏将军孙坚,即使雒阳已焚,天下西行,依旧不放弃,希望能破西凉军,长驱直入,救回天子,重整江山。
曹操率麾下乡兵数千,镇于河内,渡河南下,以北击南,兵临雒阳,孙坚率豫州主力军屯兵梁县,南上雒阳,南北夹击之势,围攻西凉军主力。
西凉军主力一半南下定长安,一半断后驻军雒阳,面对夹击,唯先发制人,董卓亲自坐镇,吕布护与左右,三万主力大军,先战曹操,大将徐荣以佯败而诱兵深入,一战败曹操主力与荥阳。
在左右偏师扶持之下,再回师南线,战孙坚于梁县以东,大胜。
两战两捷。
西凉军士气大涨。
然而,不过一月之余,战场之上的形势却已经徒然而变,曹操兵败之后,募集八千扬州兵,卷土重来,牵引西凉两万主力与雒阳西,孙坚收拾残兵,再得豫州军,两万主力直入阳人。
阳人一战,孙坚主力连败西凉大将华雄胡轸,破西凉大军十余军寨,越战越勇,直接进军大谷,已经距离雒阳不足九十里。
……………………
四月,春夏交接,天气渐热。
雒阳城郊。
帝陵群绕。
纵横交错的山川平原之中,驻扎一支一支的兵马。
咚咚咚!!!!
一道道的战鼓声已响起。
决战已起。
两军对垒,杀意冲天。
“诸位将士,为大汉而战的时候到了,这些乱臣贼子必死,今日不斩了的这江东之猛虎,本太师决不收兵长安,斩!”西凉万余主力军,四营,四路齐齐而出,一座座方阵凛然而进,中军大纛之下,一男子身披战甲,魁梧壮硕,站立而起,高有八尺,头顶天脚踏地,又胖又壮,如同一座肉山,镇千万军士,豪气万千,长剑一挥,声若雷霆。
“斩!”
“斩!”
将士们齐心协力,齐声高喊,杀意冲天而起,覆盖而过。
“儿郎们,董贼挟天子而乱天下,吾等为平此贼而来,今日不破这西凉军营寨,吾孙文台愿战死此地,生生世世侍奉皇陵诸帝,死而不悔,杀啊!”两万豫州军,列阵十二营寨,中军将台,破虏将军孙坚高举古锭战刀,刀锋所出,直破十里营寨,刀气纵横,镇压整个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杀!”
“杀!”
豫州将士在这斗志的激昂之下,士气大增,拧成一股,直扑战场。
大将一触即发。
两军如同两股洪流,直接就撞在一起了,战场上到处厮杀,血流成河,残尸断臂,喊杀声不绝耳……
连战十日。
两军对垒如棋盘交错,将士乃一枚一枚的棋子,一子进,一子出,一子生,一子死,进出之间,便已是生死,生死之间当为棋局之胜负。
棋局僵持。
双方兵力源源不断的砸进去。
战况正酣……
“儿郎们,杀进去,破他们营寨!”
第十一日,清晨,阳光升起来的时候,豫州军左路大军的五千将士突然爆发,率先破开了战场僵持的局势,长驱直入,为首大将黄盖一马当先,率军深入敌军营盘,迎面撞上了西凉大将胡轸。
“那厮,可恶!”
胡轸曾败于阳人战场,麾下武威营死伤无数,元气未恢,又临战士气不足,武力尚且不如黄盖,被打的那是节节败退,可他亦非庸将,死死支撑:“武威儿郎,撑住!”
但是营盘的防御已破。
兵败只是时间而已。
“好,左路军破局了,既然如此,速战速决!”
战场上,主将孙坚十分敏锐,察觉到左路战场的变化,立刻就调整战术布置,大将已齐出,手中无将可用,把心一横,低喝一声:“孙伯符何在!”
“末将在!”
一少年披甲持枪而出,斗志盎然,意气风发。
“命你率军一千骑兵,沿左军兵锋而入,破敌军左路营寨,不得胜,不得回!”孙坚冷声如冰,言辞似刀,不用任何人反驳半句。
“诺!”
少年领命率军而去。
“主公不如某去……”旁边一中年有些不忍,低声开口。
“德茂,无需多言!”
孙坚摇摇头:“战场之上,分毫之差,便已是输赢,孙伯符既上了战场,就非吾儿,乃麾下之将也,领兵上阵,乃是理所当然,他少年意气,也让他见见血了!”
“诺!”中年乃是孙坚麾下第一谋士,亦乃孙坚结义兄弟,程普,他居于左右,乃是护卫孙坚之安危,此战凶狠,胜负难料,若兵败,当不惜性命,护主公撤退。
只看少年策马持长枪,率领千余骑兵而出营,直扑左路战场。
“某乃江东孙策,谁与我一战!”
“吾来!”
一骑纵横,如同尖刀杀入,少年长枪破甲而刺,一枪挑起,一个西凉军校尉就被高高挑起,然后狠狠的砸下去。
“威武!”
主将之勇顿时激发将士们的士气,千余骑兵战意爆发。
“杀进去,破营寨!”
这骑兵皆乃江东嫡系之精锐,而非豫州军,凝聚,团结,军阵娴熟,冲锋之间配合无间,洪流一冲而过,整个左路营寨皆然倒下。
“一个少年而已,怎如此骁勇?”战场上无数将士大惊。
“文才败也,左路军寨保不住了!”
西凉军中军之中,董卓抬头,目光如电,纵观全局,形势已明,胡轸连黄盖的主力都挡不住,如此骁勇之少年,顿时破开了左路战场的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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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他主力不在。
不然……
西凉军的主力,包括他麾下大将,李榷,郭汜,张济等悍勇猛将,皆然已经率领主力南下,镇压关中,稳定长安,留在雒阳的主力,部分是并州军,一部分是西凉军。
不足三万。
而且军心本来就不足。
阳人之战更是连番败,如今又是分兵,麾下大将徐荣更是被牵制在西线,在南线战场的,只剩下胡轸,牛辅,华雄,可华雄在阳人之战大败,麾下主力尽丧,自己更是伤重,几乎殒命,无力再战。
因此将士们的士气很低。
可为了能够顺利南下,这一战,必须打。
“太师,此战已败!”旁边的长史刘艾靠上来,低声的建议:“我们该撤军了,再纠缠下去,恐怕损伤更大!”
这一战本不该打。
如果梁东之战见好就收,就不会有后面的大败了,可惜了,太师太贪心了,联姻不成之后,非要灭了孙坚,以除掉这心腹大患。
“如此撤军,本太师心有不甘,不杀孙文台,何以震天下!”
董卓幽沉如狼,眼眸闪烁一丝丝的凶狠。
他董仲颖当初凭什么能用三千将士就镇住了雒阳城,虎口拔牙,在天下群雄的俯视眈眈之中挟天子而入朝廷,凭的就是与生俱来的那一股凶劲,谁不服就杀谁。
他们是从西凉那个苦寒之地杀出来了,什么都没有了,不让他们立足,就杀一个天翻地覆。
毒杀汉少帝,扶持陈留王登基,放弃雒阳,南下长安,乃是既定战略。
西凉人,不得声望。
唯如此,方能镇天下。
可他必须要把这关东群雄给打怕了,才能赢得时间生存,天下群雄皆交手,唯曹孟德与孙文台最难缠,曹孟德在西线已牵制住他大部分主力了,若不能破孙坚主力,必然声威尽丧。
“奉先何在!”董卓低喝一声。
“义父,孩儿在!”
一个勇武的青年站出来,身上的兽面吞天连环铠显得璀璨夺目,威风凛然。
“命狼骑出击,直破敌军中营,擒贼擒王,斩了孙文台之头颅!”董卓要倾全力一击,定此战之成败,连中军主力都不留了,胜败在此一举。
“诺!”
吕布领命,手握方天战绩,跃上赤兔宝马之背上,一跃而出,跨百米而去,仰天长啸一声:“并州狼骑随某家出战!”
“杀!”
“杀!”
骑兵呼啸而出,狼骑成群,所向披靡。
“想要斩首,某亦有此意!”孙坚冷笑:“德茂,代某主持中军,上弩床,列弓阵,只要缠住吕奉先便可,此将骁勇,非普通人可敌,不可正面硬挡。”
“诺!”
程普主持中军,结阵而待。
吕布迎面而上,却碰上了一块柔软的海绵一样,被死死的缠住了。
“猛虎营将士,随某家出击!”孙坚策马飞扬,亲上阵,率领三千猛虎兵卒,绕开吕布,直接杀入敌军的中军营帐之中。
“中军危也!”
西凉各部将领看到这一幕,顿时惊恐。
“哼!”
董卓居于华盖大纛之下,处变不惊,目有冷电,看着已经破营而入的孙坚,却依旧稳得住。
“太师,我们撤吧!”长史刘艾再次恭请。
董卓的脸色阴晴不定,拳头抓紧又松开,思索半刻,无奈下令:“撤!”
中军营寨开始后撤。
主力自然就呈现一个溃败。
顿时引起连锁反应,全军溃败,各部营寨被冲散,无法成型,各自为战……
“休要走!”
孙坚这时候已经破开中营兵力,长刀所向,看到动乱的战场,无一人是对手,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撤出去的中军之中的华盖和大纛,不杀董卓,此战不赢。
“杀上去,必杀董贼!”
他振臂一呼,将士们如同洪流一样,前赴后继的扑过去了。
“悔也!”
董卓看着有些乱的战场,心中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死战不至于这样溃败。
“孙文台,莫要伤太师大人,吃我一矛!”突如其来的一股兵临横空杀出,青年黑马,奔腾如雷,尘沙卷起,扑面而来,长矛破风,如重山压下。
“好可怕!”
孙坚乃是天下一流之大将,未曾入仕已经游侠天下,刀法无双,手中的古锭战刀更是少有的神兵利器,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能给他如此压力的,普天之下,一个巴掌都输不清楚。
砰!
长矛和巨刀碰撞之间,周围的气流都荡然起来了,形成一股强大的压力,把战场中心的人往外压出去了。
“想不到西凉除了飞将吕奉先之外,居还有如此猛将,汝乃何人?”
孙坚连连后退,握刀的双手虎口裂开,血沿着刀柄而流,他的瞳孔有些幽暗,气贯全身,气息萦绕之中,宛如一头猛虎下山,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门前的青年。
这是很清秀的一个青年,骑着一匹黑马,身上的战甲不伦不类,但是哪怕披着战甲看起来,也好像一个读书人,可不曾想到,此人有如此巨力。
一矛便能逼得自己的虎口裂开,恐怕吕布也做不到。
“北地李桓,今日留你一命,再进半步,斩你头颅!”
说完之后,青年收矛,策马率军,护太师而撤出战场。
“北地李桓?”
孙坚凝视着青年的背影,冷冷一笑:“某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