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灞上军营。
连绵几十里的军营,就立足在灞河边上,可俯瞰长安,亦能镇压关中。
西北角。
一座新的军营拔地而起。
大纛飞扬,黑色的汉隶绣在了白色的战旗之上——武威,胡。
代表的就是,武威营。
主将,胡轸。
不管外界怎么认可,李桓觉得,先占坑是很重要了,武威营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挂着谁的名不重要,但是如果能多占坑,多争取一个营号,对他来说是好事。
所以现在武威营还是胡轸的,最少明面上是。
中军主帐,立于错中复杂的的丘陵地带,左右前后几座营盘把中间覆盖了,除非仔细的找,不然根本找不到这座中军主营盘所在的位置的。
大帐里面,众将的心情还是比较高兴的。
前日打的那一仗,可谓是尽显了武威营的霸道。
除了李桓铁骑破营,外围五大战斗部曲的分割包围,更是把战术表达的淋漓尽致,用不到他们加起来也不过九千的主力,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北地营的一万两千将士给包围了。
这包围圈做的,绝对是让他们自豪,北地营一万多将士,无人敢动弹,要是威逼过甚,甚至能让他们直接放下武器投降。
这种神仙局,别说他们。
胡轸都没有打过。
这绝对是他打的淋漓尽致的一场大战。
“主公,最近几个主营都给我们上了拜帖!”斥候司马李陆走上来,递上了几份拜帖,以前西凉军是不会搞这些东西的,进了中原,一个个征辟了不少读书人作为谋士,也算是有了一些礼仪了。
“兄长,你就去好好应付一下!”
李桓把这些拜帖递给了胡轸。
“这不好吧!”胡轸皱眉,道:“现在都知道,你才是主将,如果你不出面,会不会让他们觉得,看不起他们啊,张济,李蒙,樊稠可都不是善茬,还有,徐荣将军,那可是我西凉大将的最有谋略的将领……”
“见可以,但是不能是武威营主将的身份,这是长安!”
李桓摇摇头,轻声的说道:“在外面,我需要高调,可以猖狂,想要打谁就打谁,因为我背后是西凉军,是太师大人,但是在长安,我就需要低调了,我必须让太师大人知道我的温顺,而且……”
他微微眯眼,幽沉的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西凉将和太师大人之间,出现了一些看不到的隔阂,我这时候,只能站在太师大人这一边,不能三心两意!”
“明白了!”胡轸点头:“那为了礼数,我会去应酬一下他们的,但是具体的事情,绝不承诺!”
“对,就这态度!”
李桓揉着太阳穴,略微疲惫的说道:“在外面,我们天高任鸟飞,但是在长安,这张网之下,我们就要小心翼翼了,要小心这些西凉将,也要小心朝廷的明枪暗箭,更要保证好太师的信任,权柄如山,掌之如山,负之亦如山……”
他深呼吸一口气,问:“李真叔父回来没有?”
这一仗打下来,除了在他破营的时候,出现了伤亡,其余的几乎没有任何伤亡,他们武威营伤亡更只有几十将士,但是北地营几乎丧失战斗力,两大主将,李应,胡封,一个重伤,一个轻伤。
胡封虽然硬吃了李桓一招,但是伤了不重,调息数日,就可恢复了,但是李应,这个以伤换伤的打法,就等同于没有任何防备的挨了李桓一个重矛。
那可是千斤之力的重矛,放在现在,无疑就是几层楼高,砸下去一根长矛,正重的砸中了楼下的人,要是普通人,当场被砸死都是正常的。
李应这伤,短时间之内是好不了的。
李桓绝对有围剿他们的实力,要是他拼着伤亡,把这一万两千精锐斩在新丰鸿门,那么北地营必元气大伤。
可李桓要的是震慑,不是撕破脸皮。
真撕破脸皮了,得罪不是北地营,甚至整个西凉军,哪怕董卓都要对他不满了。
所以最后他毫发无伤的让着北地营主力给顺利撤回池阳去了。
还给李傕带回去一句话……
同室不操戈!
……………………
池阳城。
北地营数十将领汇聚一堂,一个个面容阴沉如水。
整个营帐充斥肃杀的气息。
主将李傕,站起来,缓缓的走上来,目光看着躺在木板上半死不活的李应,深呼吸一口气,运气成罡,罡力透体,一股强大的力量打入了李应体内,强行为他推宫过血,打通经脉。
“噗!”
李应一口淤血吐出来了,才幽幽的苏醒过来,看到李傕的那一瞬间,他有些悲愤:“大兄,某……”
被一招打败。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宁可战死沙场。
也不愿意受如此耻辱。
“行了,其他的莫要说了,好好养伤!”
李傕低喝一声:“来人,送李应将军回营养伤,命郎中好生照料,若有差池,唯其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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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几个亲兵把李应。
“胡封!”
“将军!”胡封站出来,脸色还有点白。
“你亲眼看到李桓一招败了李应?”李傕问。
“是!”胡封点头:“他先锋骑兵入营,直破我骑兵振兴,先一招压了我,逼得我连战马都站不起来,五十息就贯通了我的骑兵军阵,破入了李应校尉的阵型之中,然后也是一招,长矛如斧一般的砍下来,李应校尉本就是凶狠大将,不躲不避,出枪想要反刺,以伤换伤,可速度却不如人,直接让李桓一矛给砸出去了。”
“看来还真小看他了!”李傕面容有些阴沉不定的,他幽幽的说道:“昔日只是以为他苍狼劲练的不怎么样,但是没想到,他的真气内劲,根本就不是苍狼劲!”
“不是苍狼劲?”众将之中,大多都是北地李氏的人,哪怕不是李门之人,也是李门外戚,门客,对于李门传承的苍狼劲这一门真气引导术,多为熟悉,修炼出来的真气有些凶狠,而且还阴柔,特点很明确,很少能模仿。
“将军,我们也没有听说过六叔有什么奇遇啊!”侄子李利站出来,低沉的说道:“他们一脉是宗祠第七房,本来就没有几个练武之才,往日家族演武,就他们这一房年年垫底,矮个子挑个高的,最后让六叔掌了权,才跟着将军走出了西凉……”
“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西凉很小,天下很大,有些些许奇遇,并不奇怪,刚才我在李应体内的经脉,发现了两股正在堵塞他血气的劲力,一股比较微弱,和我们的同宗同源,那就是苍狼劲,另外一股很陌生,可异常的刚猛,凶横无比,绝非我李门绝学!”
李傕长叹一口气:“往日最不起眼的兄弟,倒是没想到,藏的最深啊!”
众人沉默了。
一招就能让李应重伤,别说他们,就算是李傕,都做不到,李傕的罡力虽强大,但是李应也是猛将,体内的真气如同长江大河,只差一步,就能蜕变,练气成罡。
但是李桓做到了。
那么李桓的强大,恐怕不是他们能想象的。
“他能斩了你们,却不斩,把你们放回来,有什么说的?”李傕沉稳下来,问。
“他就让我给将军带一句话!”
“什么话?”
“同室不操戈!”胡封一字一言的说道。
“同室不操戈?”李傕闻言,忍不住嘴角扬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幽幽的说道:“这李小六啊,我看是读书读傻了,不像我们西凉人,没有我们西凉人的凉薄,倒是有点那些读书人的妇人之仁啊!”
众将闻言,面面相窥,将军的这句话倒是总结到位了,西凉人,向来是生存第一,利益第二,至于情义,早已经被生存的压力给磨灭的差不多了。
当初董卓和被北宫伯玉还不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结果朝廷下令讨伐,董卓就第一个开战了,杀入先零羌,打的血流成河的,可西凉没有一个人说他做的不对,因为北宫伯玉不死,那么死的就是他们了。
“将军,那李真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放了!”李傕大手一摆,说道:“他想要同室不操戈,某家成全他,某家还送他一份大礼,倒是想要看看,他能飞得多高!”
他低喝一声:“来人!”
“在!”
“让李弓带三千北地子弟兵,护送李真回去,然后去李桓麾下听命!”
“诺!”
“将军!”有人站出来,低声的说道:“如此一来,恐怕我们北地李氏,人心会躁动的,天无二日,家无二主……”
“你是想说,李门会分裂!”
李傕淡淡的说道:“分裂的也不是坏事,这是乱世的,关中我们能不能坐稳,还是二话,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北地营就在战场上被灭了,有时候,太师都不敢说咱们能安安稳稳的坐得稳关中,某又何德何能啊,多一条路,也好,日后北地李氏不至于没落……”
他摆摆手,对着众将说道:“此事到此为止,某家如果继续和李桓纠缠,那么就轮到太师以大欺小了,不必顾虑他李君临,能成事固然好,说到底还是我们李门子弟,现在我们最终重要的,还是要壮大自己的实力!”
他直接拉开了一幅行军图,指着说道:“河东方面,我们已经失了先手,但是未必不可谋,牛辅稳住河东或许还行,但是想要吃掉白波谷,兵力不够,而我,也想要白波黄巾军,我会派遣一支主力北上,协助牛辅,平定河东,招降白波将,谁愿为主将?”
“父亲,某领兵北上!”李式站出来,说道:“父亲需坐镇关中,可想要招降白波黄巾将,需有一个让他们信得过的身份,某乃父亲之儿,定可让他们信任!”
“嗯!”
李傕点头,说道:“那就命你率军八千,北上增援,李暹为副将!”
“诺!”
两人领军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