钙阳城。
众将汇聚。
神武军和西熊军主力,都汇聚在这里了,益州军主力已经渡河杀出他们的包围圈之内了,他们继续渡河围剿的意义不大了,在这里汇聚,集结主力,等到休整之后,就可以直接渡河,长驱之下,逼近剑门关。
这一战,打赢了。
但是也让一众主将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桓偷渡,以五千主力想要偷袭剑门关,还差点陷入了敌军的包围圈之中,这让他们非常不满,感觉就好像他们没用,要李桓这个主将以身犯险的意思。
作为两军主将,徐荣和李傕,都对李桓进行了口诛笔伐。
徐荣本来丢了略阳,一肚子气。
脾气躁。
感觉自己要是能堵住了略阳,说不定这一战,就不至于让李桓冒险,哪怕李桓如今顺利回来了,可他还是有些心戚戚的,真的害怕,李桓一去不回啊。
那他这个西熊军主将,就真的要陪葬了。
但是李桓毕竟是大将军。
徐荣只能阴阳怪气的说几句,发泄不满而已。
李傕就不一样了。
他不仅仅是神武军主将。
他还是李桓从兄。
他可以毫不客气的对李桓进行灵魂深入程度的教训。
“你说你,还以为自己只是冲锋陷阵的排头兵啊,你这么悍勇,自己打就行了,还需要我们干嘛,没想过要是你陷在了剑门关,我们这西凉主力会如何吗?”
“本以为你当了大将军,会更加的沉稳!”
“别人,都是步步高升之后,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惜命的。”
“你倒好,越来越回去了!”
“以前你当无名小卒的时候,畏惧这个,畏惧那个,上战场之前,都要考虑十次,生怕自己被一支冷箭就给收拾了,三请五请,都不愿意上战场!”
“现在你当了大将军,反而越来越回去了,真以为自己有几分武艺,就能在战场上,横行无助,强如西楚霸王,不也是死在战场上吗。”
“你不怕死,吾还怕呢,想过自己要是战死,西凉如何,咱们北地李氏会如何吗?”
“……”
李桓跪坐案前,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李傕那的拓沫星子给淹没了。
但是他还真不能反驳。
左右列阵,将星璀璨。
这都是西凉政治集团的根底,他们那种能把自己跟生吞的眼神,自己敢反驳,说不定还真会闹出一场哗变来。
这些大将,都是在战场上,以命博命的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身家性命都放在了李桓身上。
当初投靠李桓,只是相信李桓。
结果打来打去。
李桓要是先没了。
他们的投资,就真的清空了,还想要回到太师麾下,太师都未必能接纳他们,哪怕接纳了,也不过是炮灰,难以被重用。
其实世人都知道。
背叛这种事情,只允许一次的,他们的心里面也清楚的,投靠了李桓,除非李桓死了,或者说,李桓已经不值得他们投靠了,如同太师一般堕落了,不然,他们只能跟着李桓的战旗,一步步的走向天下,哪怕有人在不断的倒下。
“还有你,马孟起!”李傕还觉得不过瘾,又喷起了马超:“你立功心切,某家可以原谅,在钙水上游,狙击刘焉的渡河主力,也是大功一件,但是你明知钙阳城处于被敌军主力进攻的状态之下,还去立功,你眼中可有大将军,可有大局,咱们西凉儿郎,是靠着单打独斗走到今时今日的吗,是团结,你心中可有西凉也……”
“末将愿认罚!”
马超毫不犹豫的俯首请罚。
不是认罪。
是认罚。
他还是认为自己没错的,这一战,他打的很精彩的,如果再顺利一点,他能把益州主力留下一半在河岸上,以小博大,精彩绝伦,这是他领兵之后,自认为打了最漂亮的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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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李桓不出钙阳,他认为,这衡量得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那时候也不知道,李桓跑出钙阳,孤军出击了,要是知道了,他二话不说,什么功劳都不要了,直接南下增援了。
“自己去领三十军棍,告诉执军法的校尉,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某家的,打不死了,再让他戴罪立功。”
李傕是真的愤怒。
“诺!”
马超安然的去领罚了。
三十军棍,打不死皮糙肉厚的他,除非李傕这样的武将亲自来打,即使能打,他相信也没有会因为这点事情打死他,他爹可是马腾,还是能拼爹的。
看到马超安然的去领罚,大帐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声。
李傕还不甘心。
“胡安,张绣,牛辅,各领二十军棍!”李傕再次说道。
北地李氏,是真的很难出了一个麒麟子,他们家族,出几个能打能拼的大将,倒是正常,但是能养出李桓这种,在太师眼皮下鲸吞关中,以心思城府布局取胜,成为太师之后,执掌朝廷的一代权臣的人物,那是百年都遇不到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轻而易举的能放下北地营的兵权的原因。
氏族纽带,是这个时代的核心。
一个家族的,才是自己人。
李桓不管如何,哪怕是踩着他的尸骨上进,那是他们北地李氏的人,他日若能乘风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说不定能登顶九霄,北地李氏就成为了真正的皇族了。
这种机会,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他都愿意赌。
因为他也清楚,自己能打,能拼,可永远做不了王,哪怕太师死了,他也做不到,这是他的自知之明,即使以自己兵权来辅助李桓再进一步,他也心甘情愿。
“诺!”
张绣胡安规规矩矩的领罚了。
倒是牛辅,骂骂咧咧的,没有骂李傕,他也觉得李傕罚他们是对的,他骂李桓,别人不敢骂,他敢骂,凭什么李桓闯祸了,他们挨罚的,不公平的。
可看到李傕那要杀死人的眼神,他哪怕是骂骂咧咧的,还是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真让李傕亲自动手,自己不死也掉一层皮,就坦然去领罚了。
等到李傕出了一口气之后,李桓才小声的开口:“兄长可出气了?”
“哼!”
李傕冷哼一声,但还是柔和了很多,骂可以,不能不给面子,毕竟这是大将军,他只能阴阳怪气的说道:“某不气,那敢气大将军的,大将军一怒,敢孤军深入剑门关,无惧千军万马的围剿。”
“兄长,桓错了,下次保证不冒进了!”
李桓苦笑:“此次,的确是桓思考不周到,急于求胜了,人就是这样的,欲壑难填,得一就想要二,打下汉中,已完成了我们出兵的战略部署了,然而看到他们溃败,还是忍不住,想要一口吃吞掉益州,本以为在剑门关把他们拦住了,就能围剿他们的主力了,事实上,还是低估了益州军的底蕴!”
李傕看李桓态度如此谦和,也没有了脾气,他幽幽的说道:“大将军,既为教训,当吸取啊,汉中可取,益州可取,可汝必须要清楚,西凉才是根基,我们之所以反太师,追随大将军,是因为大将军让我们看到了,西凉走出凉州,走到天下,未来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希望,若大将军败亡在此,如何对得住西凉儿郎,对得住凉州的父老乡亲!”
“兄长放心,桓当此为教训,他日绝不冒进!”
李桓沉声的说道。
这的确是一个教训。
不是鸡冠寨还有一个缺口,他想要杀出来,还真没真简单,特别是张任的稳重,几乎是堵住了他所有道路了,哪怕最后杀出来,也是把整个武威营给填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