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聚神宁心,松静自然,唇齿轻合,呼吸缓紧,收聚月华,达于神庭,进入天心,降至气穴,环至灵台,绵绵若存……”
写下最后一个字,胡翘翘轻呼出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再仔细检查一遍,才扭头看向陈子均,“相公,我默写完了。”
陈子均伸出手,“给我看看。”
“……”胡翘翘顿时有点儿心虚,扭捏着将一叠纸递在他掌心中,小声补充,“那个,人家的字不太好看,你不许嫌弃……”
陈子均看着那满纸大小不一、歪七扭八、还涂画得乱七八糟的字,表情却连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从第一句开始,慢慢看了起来。
胡翘翘坐在一边,紧张忐忑地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
应、应该没问题吧……
她自己刚才检查,除了字丑一点,涂抹得多一点,没发现什么错误……
陈子均从头至尾翻了一遍,才放下纸。
胡翘翘眼巴巴地看着他,“相公,怎么样呀?”
陈子均静默了会儿,突然弯起唇角,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不错,勉强过关了。”
胡翘翘心中一颗石头落地,忍不住吹嘘道:“那当然,翘翘可是很聪明的,只要稍微认真一点点,读书这种小事情,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陈子均看着她一脸的得意洋洋,突然笑容一敛,淡淡地问,“你的意思是,之前我让你读书的时候,你一点都不认真,全在敷衍?”
胡翘翘:“……”
完啦,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眼珠一转,连忙用手揪住自家相公的衣袖,软软糯糯地狡辩起来。
“才没有,以前也很认真的,不过,相公你也应该听说过,有的人本来是个笨笨的草包,突然有一天就开窍变聪明啦,翘翘也只是突然开窍了而已啦……就算这样,翘翘这点小聪明,和相公比起来差得还远着呢。”
陈子均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而且,翘翘能背会,除了突然变聪明之外,更多的是相公的功劳,因为相公教得好,有耐心……”胡翘翘伸出柔嫩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捏着陈子均宽宽的肩,绝美的小脸上全是讨好谄媚的表情,“相公大人辛苦了,相公大人劳苦功高,翘翘来给你按摩……哎呀,相公大人的肩真宽呀,真结实呀,捏起来真舒服,翘翘捏一辈子都不够……”
陈子均彻底绷不住了,“若是科考有溜须拍马这一门,我看你定能拿个状元。”
胡翘翘不以为耻,弯起红唇,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那也是相公大人教导有方……呀!”
她惊叫一声,原来是陈子均突然站起身,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相公,你要干什么?”
陈子均抱着她走到床边,将她放至平躺。
然后双手撑在她小脑袋两边,以一种居高临下、压制住她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这张小嘴,怎么如此会甜言蜜语?难道偷偷吃过糖了?”
因为猝不及防,胡翘翘红唇微张。
她睁大眼,黑漆漆的眸子带着湿漉之意。
小声嗫嚅道,“没、没有呀。”
“我不信,”陈子均低下头,似笑非笑地说,“我尝一尝,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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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快要喘不过气的胡翘翘用手抓着陈子均前胸的衣服,嘤嘤地小声道,“相公,我、我有些儿难受……”
陈子均问:“怎么了?”
她眼波如水,身体轻轻扭动着,声音也变得愈发绵软无力,“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感觉很奇怪……”
每次被相公亲过后,身体就会变得软软的,好像力气全都消失了,只想被相公用力抱紧,然后……
然后再怎么样,她也不清楚,只觉得像有团小小的火苗,从肚脐下三寸的位置开始点燃。
热气一点点延扩到全身,她整个人都像是要融化掉。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缓解这种的奇怪的感觉,只是拼命朝陈子均贴紧,在他微带凉意的身上来回蹭着……
陈子均咳了声,轻揉着她的头顶:“可能是你身体还没好的缘故,乖,睡觉吧,睡着便不难受了。”
“是……是这样吗?”
“你不信我的话?”
“信。”
胡翘翘乖乖闭眼。
过了会儿,她并未睁开眼,只是有些疑惑地喃喃道,“相公,你为何总喜欢将墨锭带在身上啊?”
硬硬的,硌得她很不舒服。
陈子均又咳了一声,道:“我是读书人,随身带条墨锭也很正常……好了,我去将它收起来,娘子也快睡吧,睡醒就可以去踏青了。”
“嗯……”
……
鸡啼一声天下白。
但在鸡啼前,胡翘翘便已经和陈子均起了床,和小青一起在厨房里忙碌地为今日的踏青做准备。
小青蒸制了若干块玉米饼子,一部分当做早饭,剩下的晾凉后,再用油纸包起来,作为几人待会儿上山后的午饭。
胡翘翘则是在整理要带去的各种物品。
“汗巾应该要带上,万一相公累了出汗,可以用来给他擦汗……嗯,再带几样点心,中途相公若是肚子饿,就先用点心垫垫……”
天空渐渐明亮,风日晴和,蓝天白云,很显然,今天是个好天气。
也是个极为适合踏青的好日子。
辰时,顾行天来到了陈子均的院前,他一身短装,背负弓箭,腰间挂着个弹弓,靴筒内插着一柄短匕,背后还有个兽皮囊,装着一些常用物品,正是他平日上山打猎的全套装束。
“你再等会儿,我们马上便好。”陈子均推门出来,对顾行天说了一声。
胡翘翘还在研究要穿出门的衫子,小狐狸虽是妖怪,但爱美之心也不输人类,好在陈子均出来时她已经快选好了,只是在穿鹅黄那件还是嫩绿那件间犹豫。
“不着急,公子慢慢来。”顾行天忙道。
陈子均又想起什么,踏入后院,走到那簇盛开着的栀子花之前,挑选片刻,伸手掐了一朵,准备待会儿给胡翘翘,接着,他又抬头看向树顶,微微一笑,“好好看家,别淘气啊。”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的背影消失,枝叶晃动,一张怒气冲冲的可爱小脸自树叶中探出。
“大坏蛋,竟命我看家,我又不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