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这个东西在金港城其实很泛滥。
当暴力成为阳光之下的规则时,武器就必然会成为保证自己权益,以及侵犯他人利益的重要资源。
“手里有一把枪”和“事后我会报警”,聪明的金港人知道该怎么选。
虽然说武器很泛滥,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持有,并如此直接的亮出来。
敢这么做的只有三种人——
联邦官方执法人员,人家有的是合法持枪证,就算开枪崩了你也只需要写一份“……我出示了我的身份,然后他冲过来抢夺我的武器,根据守则第……条和第……条,我开枪了”,然后就是一个休假,以及假期归来时同事们的热情。
第二种人帮派成员,他们不仅不会隐藏自己的武器,反而会希望更多人看见。
武器带来的杀伤力造成的恐惧,让他们感觉到亢奋。
第三种人,就是资本家的人。
他们更可怕,因为前面两种人多少还会遵守一些规则,但是资本家的人,他们只认钱。
在金钱面前,法律,道德,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扣动扳机。
金港城西郊有一个叫做“天使湖”的地方,是旅游胜地,在金港城有一个本地人才知道的俗语。
“当资本家生气的时候,天使湖的水平线就会上升!”
可能外地人听不懂这个,但本地人都知道,湖面上升,是因为丢进去的汽油桶太多了!
无论是哪一种,女表子养的酒鬼都得罪不起。
这种社会底层的小角色其实比大人们想象的更知道如何去应对这种危机,以及选择。
当他面对可能出现的危机时,立刻就妥协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快的让人感觉到……熟练!
“我立刻就去做,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福迪斯收回了手,外套自然的落下来,遮挡住了武器,这让女表子养的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他就感觉到脑袋发热,浑身冒汗,仿佛差点死了一样!
他再看埃尔文和蓝斯的眼神,也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我有些话想要和……这位先生聊聊。”
福迪斯看了蓝斯几秒钟,然后转过身去,“我就在这,有问题你可以喊我。”
在整个公司里,福迪斯都属于老板的心腹,他能被派出来干活,肯定是因为老板对这个年轻人感觉到有趣。
他知道该怎么做。
蓝斯看着女表子养的酒鬼,示意他应该让开,“除非你想和我站在门口说话,你的邻居肯定会好奇我们都谈了什么。”
“如果你希望明天早上之后你成为了这栋公寓的笑话,那么我们可以站在这里把事情说清楚。”
女表子养的酒鬼顿时醒悟过来,虽然有点畏惧,厌恶和憎恨,但他还是让开了位置,把蓝斯迎了进来。
联邦人也是爱面子的,哪怕是个女表子养的酒鬼。
典型的底层公寓,不到四十平方的空间,厨房餐厅和卫生间几乎挤在一起,然后里面是一个卧室,以及一个小储物室。
这点很有意思。
联邦底层可以没有独立的厨房,但他们不能没有储物室。
大多数底层人虽然都很贫穷,可他们总有一大堆莫名其妙且用不着,又不愿意丢掉的东西,一般这种东西叫做累赘。
就如同他们自己,在他们人生道路上的价值。
如果没有储物室,那家里只会一团糟。
没有女人生活的痕迹,没有孩子生活的痕迹,但是餐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有这个男人和一个孩子的合照,看上去这位女表子养的酒鬼先生生活状态并不好。
沙发上让人产生疑虑的污渍,以及散发的怪味使蓝斯没有坐下来聊天的打算,他就站在那,离门口不算太远的地方。
“听着,伊森是我的朋友,我会让他为自己的鲁莽行为向你道歉,但同样你也有过错,你不应该试图去克扣属于他的钱。”
女表子养的的酒鬼先生脑子有些懵,只是下意识的点着头,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所以等撤案之后,我会让他向你道歉,但你也必须把克扣他的工资还给他。”
“我可以让他不追究你的这次行为,但你也必须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之后你们的关系依旧存在,他每个月都会继续用你的工卡,并支付你合适的报酬,而你不能再刁难他,利用报酬这件事。”
蓝斯说着走到了餐桌边上,拿起了相框,“很漂亮的小家伙,是你的孩子吗?”
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女表子养的酒鬼先生顿时惊醒了过来,他显得很紧张,“这和他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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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斯把相框放下,微笑着说,“和他有没有关系,得看你怎么选了,先生。”
“我们都只是一些可恶的偷渡客,来自其他世界的小偷,这里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但这里有你的家人,有你的孩子,对吗?”
酒鬼先生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会把钱都给他,但你们别乱来。”
蓝斯的手在餐桌边上扶了一下,黏糊糊的油腻感觉让他突然觉得很不好,不过此时他不太适合表现出来。
“我始终信奉一点,那就是万物的运作都是有轨迹,有规则的。”
“当规则存在的时候,我们就按照规则来做,这就足够了。”
“市场价,十五块钱是你应得的,就没有人能够拿走属于你的钱,这就是规则。”
“只要你守规则,我们也会守规则。”
埃尔文在门边目露崇拜光芒的看着蓝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一天时间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伊森跑了,他们遇到了麻烦,然后蓝斯带着他去借了钱,虽然没借到钱,但问题解决了。
还坐了车,以及看到此时此刻如此帅的蓝斯!
太值了!
太帅了!
一连串的惊喜,就算脑子再懵,此时女表子养的酒鬼先生也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犹豫了一会,“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蓝斯脸上略带着一种仿佛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充满自信,甚至还有一点傲然的微笑,“蓝斯!”
几分钟后,女表子养的酒鬼先生换了一套衣服,虽然上面还是有很大的味道,但是比之前的好多了。
他坐在车上一言不发,到了分局后立刻就说明了情况,在警察有些烦躁的催促声中,于一份文件上签了字。
坐在车上的蓝斯透过玻璃窗目睹了一切的发生,这种感觉很神奇。
福迪斯有些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不害怕吗?”
蓝斯回过头来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你是指什么?”
福迪斯撇了撇嘴,“这里是警察局,而据我所知,你是一个黑户,你身边的小子也是。”
蓝斯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车门,胡桃木细腻的手感让他觉得很舒服,难怪会有人喜欢老爷车。
“一点也不。”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在我和他们之间,还有两万块的距离,而这段距离,是他们跨越不过去的。”
福迪斯思考了好一会,才有些感慨的说道,“充满了智慧的言论,你真的只有十八岁吗?”
蓝斯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了笑。
伊森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大桥下面的涵洞里藏着,这里已经被弃用了,有不少流浪汉住在这里。
这里的好处就是冬天会很暖和,因为外面的风吹不进来,而夏天的时候会很凉快,因为阴凉和一些管道内的寒气会往外缓慢的释放。
伊森当着蓝斯和埃尔文的面,向女表子养的酒鬼道了歉,“我不该那么冲动的打了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先生。”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女表子养的酒鬼先生还能感觉到自己的颧骨又疼了起来。
伊森只有二十岁,但看起来至少有二十七八岁,甚至更老一些。
他很强壮,父亲是个皮匠,在帝国,也包括联邦,其实皮匠都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工作。
因为它代表了一门手艺,以及社会地位。
很难想象皮匠能有什么社会地位,但从过去社会阶级的演变来看,这其实是存在的。
因为一开始能够使用得起皮具的,往往都是贵族,所以皮匠在最初都是为贵族们服务的群体,他们的社会地位要高于普通人。
也正是因为皮匠有着稳定的收入和更好的社会地位,伊森的父亲把他养得又高又壮。
这个让女表子养的酒鬼又惊又恐的家伙,弯腰鞠躬的模样,也驱散了他心头上的一些阴霾。
他看了一眼蓝斯,还有他身边的福迪斯,最终还是认清了现实,“我也有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不全都是你的错,我们和解了……”
伊森拿到了他的二十块钱,一分不少,原本酒鬼打算多给几块钱的,但蓝斯拒绝了。
规矩就是规矩,尽可能的别去做规矩的破坏者,这是在没有力量时的生存经验。
目送女表子养的酒鬼离开后,蓝斯让福迪斯再稍微等待了一会,他有些话要和伊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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