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在意识到根骨的问题后,便将“摸骨测试”列上了计划。
然另一边,他也大致明白了“魔”的实力。
如果他想的没错,擅长身法的半步宗师“电光剑”荆于兖敏捷姑且设为10,而在绝学爆发增加数成后,这敏捷其实顶多往上爬个两三点,那最多估算为13。
而“魔”既然受了伤,流出了魔血,那么就意味着“13点敏捷”已经足以伤到“魔”。
“魔”的敏捷可能便是13或14的样子。
再考虑到“魔”可能是在未曾爆发时被伤到,那么...“魔”的最高水准可能会在17,18左右。
李玄扫了一眼自己的“8点敏捷”。
他这速度应该能和没用绝学的瑶花持平,可若遭遇了魔,还是没大用。
所幸,这目前看来还是个低武的世界。
李玄扫了眼周边的李家骑兵。
人多势众,就是能让人踏实。
这时,有骑兵走来,道:“大少爷,今日天气晴朗,正好通行。现在返程,可在入夜时进城。”
李玄来此本就是想再汲取些魔血。
魔血既没有,他便点点头,道:“好,返程!”
那骑兵翻身上马,而李家御手解开老树系绳,御车而至。
李玄和瑶花上了车。
轮毂滚滚,往南而去。
少年这一日惊魂未定,又有丰收,再想到大姐生死未卜,心中疲惫,车里晃着晃着,便躺在瑶花膝上缓缓入睡。
瑶花低头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庞,微微踮脚,以让大腿抬高些,免得少年睡着睡着往外滚落。
小时候,她其实也有过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弟弟,可那弟弟死了,死在她面前。
那时候的她太弱了...
都怪她!
要是她没有那么弱。
想到这里,瑶花神色里浮出一抹深沉无比的痛苦,但视线瞥过那正躺她腿上的少年,却又俏脸飞了红霞,心中暗道:‘便是还在,也不会像这登徒子那般放肆。那些关了门说的话儿,怎滴那般恬不知耻?’
...
...
骑兵拥车,转眼便到了午后。
李玄打了个哈欠,在瑶花腿上醒来。
瑶花看着自己长裤腿根那一块口水印,嗔得红了脸儿,死死瞪过去。
李玄笑道:“回了府,本少爷亲自给你换一条。”
瑶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别过头,不看这臭不要脸的男人,同时又用手指拈起那湿了块儿的裤子,嫌弃地用旁边的布料擦拭。
未几,有骑兵靠过来请示是否停下歇息。
李玄直接否决。
险地不停留,赶紧回县子才是正途。
于是,众骑兵只是放缓速度,取了些干粮,就着水在马背上草草填了肚子。
李玄也这么将就了下,然后便睡不着了,靠在窗前看着外面风景。
荒地,草林,即便在阳光下也是灰蒙蒙一片。
远处山上倒还有些常青树的绿意,但这么点绿意却越发衬出深冬天地的萧索肃杀。
李玄看着看着,旁边的瑶花忽道:“起雾了。”
雾?
李玄低头一看,果见地表草木根处已经浮上了一层淡白,好似绸纱。
这才午后,怎么会起雾?
又过片刻,那雾不减反增,竟是从那一层薄薄的白纱涨到到了宛如溪流,覆过马蹄,淹过黄土。
轮毂转动,马蹄奔踏之间,竟会甩出一缕缕化不开的白色丝流。
雾...已渐浓。
与此同时,李玄只觉心脏“咯噔”一跳,血肉里那根根嵌于血肉的血管陡然烫如火中钢丝,其间魔血似有感应,加速流动。
李玄的血也跟着热了起来。
这种燃烧感让他有种全身汗毛倒竖的感觉。
他心里下意识的浮现出强烈的警惕,就好像一头野兽闻见了另一头野兽的气息。
野兽,尤其是凶兽,总有着强烈的领地感。
李玄感到有东西在靠过来。
他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感知,旋即想了想。
忽地,他明白了。
这是魔血的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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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总对魔会更敏锐点。
别人无法察觉,但他体内魔血一直在运转,故而能感知。
‘魔在附近...
不!就在前面!’
‘魔要击杀落单者!’
‘魔要等雾气浓烈之后再杀!’
‘魔有智慧,并不是只靠本能!’
‘魔到底是什么?’
一個个念头瞬间涌上了他心头。
李玄只觉浑身发烫,心头拔凉。
他当机立断,迅速起身,朝外叫了句:“返回!快返回!!和县兵集合起来。”
瑶花愕然看着他,陡然娇躯绷紧,握枪靠近,从他这边的窗子往外扫了几眼,却没发现什么。
而李家骑兵也是愕然,怎么就要突然返回了?
有人策马靠来,恭敬道:“大少爷,归途已然过半,若是返回,今天肯定回不了县子了。”
李玄未曾解释,而是一抬手,喊了声:“停!”
御手顿时勒马。
马车停下。
周边李家骑兵也停下。
李玄这个大少爷虽然“堕落”,但他的“堕落”是指“安安稳稳地享受荣华富贵”,却绝不是把脑子丢了,什么都不管。
事实上,他每日巡访自家产业,早和各边管事都熟悉了,也自然而然地拉拢了不少人心。便是这些骑兵,他也曾礼贤下士般地和他们一起喝酒,甚至一起跑到溪流里脱了衣服冲凉,倾听他们的难处,然后不时摆出重情重义的模样,做些重情重义的事以收买人心。
他便是还有弟弟,但每一个李家人,都早已把这作为嫡长子的李大少爷看做了未来的主子。
他的威望,并不低。
他说“停”,所有人就停下了。
那靠近的李家骑兵显是个领头儿的,他扫了眼周边,顿时明白了李大公子的顾虑,便抬眼示意附近两个骑兵,道:“去前面探探。”
李玄扫扫周围,他这做法,算是变相地评测了一次自己的家族威望,此时闻言,看向那骑兵领队,亲切地道了声:“王叔,不必了。”
那两名骑兵才准备出发,却又顿下。
李玄凝视着远处的雾气道:“两个半步宗师的高手说死就死,我不会让自家兄弟去冒这种险。”
骑兵领队听得心暖,却也面色变了变,警惕起来。
“公子,你是说,杀人者就在前面?”
李玄并未说破魔血之事,而是道:“我只是从杀人者的角度考虑了下而已。”
骑兵领队点点头,道:“明白了,那不若让猎犬去探探。”
李家骑兵并不是单纯的骑兵,而本身是李家从江湖中召来的各路高手,在李家混的久了就成了李家人。
这其中自不乏藏了些绝学的,比如...驯兽。
这一批李家骑兵里就有人带了四条猎犬。
李玄却豪爽地笑道:“既已决定,何必再探?
一起跟我回去,和县兵集合。
大姐生死未卜,我便是回了县子也不安神!”
“走!”
那骑兵领头不再多言,恭敬道了声:“是,大少爷。”
一众骑兵又簇拥马车原路返回。
远处雾气渐浓,群山如云上天宫,穹苍的金光不知何时隐没了,阴寒的风穿过光秃的枝丫和冷冽的孔洞,发出似哭还笑的呜咽。
少年打了个哆嗦,却深吸几口气,压下恐慌。
忽地,他感到手掌一软,却见瑶花主动伸手抓住他。
四目相对,瑶花认真道了句:“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
...
此刻,在李家队伍前面约十余里的地方,正横七竖八地躺着些新尸。
看服饰,是过路人。
浓雾逐渐淹没那些尸体。
好似有妖邪的诡法,风一吹,雾一荡,那些尸体便诡异地消失不见,陡然无踪。
又过片刻,一棵光秃秃的老树后,有人头被抛了出来,如球般在黄土地里滚了几滚,断脖七窍的血沾了泥土,显得又红又黄。
人头撞到个石头才停下,隐约间可见那眸子犹然未闭,其中...满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