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所思的姐弟二人并未在琴房久留,整理好思绪后相伴离去。
走到半路的林道俊却是脚步微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努那,你对洛杉矶的韩裔了解吗?”
“我了解那些事情做什么……”林艺恩面色古怪地看向弟弟:“你刚才就问我有没有参加过韩裔聚会,到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会是真的看上哪家小姑娘了吧?”
林道俊满脸都是‘你该吃药了’的意味,看得林艺恩咬紧了贝齿:“给你嚣张坏了,那就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消息。”
林道俊转过身来,面色茫然:“努那你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
看见林道俊那陷入呆滞的模样,林艺恩却是轻哼一声,冷笑道:“我只是不了解具体情况,又不是没有办法去了解。”
话音落下,林艺恩就这么傲娇地迈着轻快的脚步越过林道俊向前走去。
林道俊紧走几步追了上去,晃着林艺恩的胳膊道:“努那你刚才怎么没有把话说完呢,造成现在这样的误会多不好?”
林艺恩摆手挣脱对方的胳膊,不耐烦道:“刚才还在给努那弹琴,这还没走几步路就转性了。别人家的弟弟都是捶腿揉肩捏背,端茶倒水投喂,你却总是喜欢对着我毒舌腹黑,真是一点都不乖。”
“这……”林道俊愣愣地看着对方,内心略显凌乱,完全没想到对方的言辞居然也能如此犀利。
半晌后,林道俊牵着林艺恩来到客厅沙发,吩咐佣人准备对方喜欢的甜点,做完这些事情后,正要来到沙发后面给对方按摩,却无奈发现这组沙发于他而言实在过于宽大。
林道俊回到沙发前甩掉鞋子跳上沙发,提醒林艺恩侧过身子,然后为其揉捏肩膀:“努那觉得力道如何,还有谁家的弟弟有我这份手艺和本事?”
突然受到这种待遇的林艺恩也是略微有些受宠若惊,霎时间讷讷然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道俊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按摩的,感觉还挺舒服,倒是丝毫不比家里的保健医师差呢。”
林道俊嘴角微撇,要知道这份手艺可是他在自己身上练就的。
曾经林道俊和侯旭在醉酒回家的路上有过栽进排水渠的光荣经历,那几厘米的落差让身体失去了重心,然后两个人就华丽丽地摔在了地上。
那一跤摔得是毫无防备,林道俊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当时的林道俊疼出了一身冷汗,被酒精迷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在同行几人手忙脚乱之下,林道俊终于是被送到医院接受了检查,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扭伤的脚踝部位却也需要辅以开刀才能复位。
简单来说就是情况虽然不算特别严重,却也需要经历一番磨难才行。
林道俊有苦自知,却也只能是自作自受,没想到他的主治医生看着X光却是皱起了眉头。
正当林道俊的心情逐渐下沉,以为是情况出现了恶化的时候,却被告知他的情况或许不用开刀。
情况紧急,那位医生也是果断拨通电话开始了摇人。不久之后,医生神态恭敬地带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走进了病房。
对方来到近前,就那么自然的伸手摸索着林道俊脚踝部位的骨头,惊奇的是那毫无顾及的手法却没有引发痛苦的感受。
在某个刹那,林道俊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是错漏了一拍,没有太多痛苦的感受,回过神来他只看到那个老头背着双手渐行渐远的身影。
住院疗养期间,林道俊经过打听这才知道对方姓徐,是那家医院的上任院长,在骨科方面造诣颇深,擅长中医疗法,退休后就在附近开了家医馆。
林道俊出院后前去向对方表示感谢,并在对方的建议下理疗了身体的劳损,取得了相当明显的效果,自那以后林道俊就时常光顾那家医馆。
两人在一来二去之间也就逐渐熟络了起来,林道俊也曾向徐老学过一些推拿按摩的手法,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是用来舒筋活血,缓解身体疲劳,却是相当不错的手段。
发现林道俊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徐老倒也没有蒙蔽自珍,用对方的话来讲,现在似乎没有多少人愿意花费精力来学习这些东西,既然林道俊愿意学,他也乐意教上几手。
截止林道俊发生车祸之前,他还仍然和徐老保持着联系,偶尔有空也会过去看望对方。
在平时的训练中遇到什么磕碰,林道俊也是自己处理,按摩推拿化开淤青,很快也就恢复了。
对于林艺恩拿他的手法和保健医师做比较,他却是丝毫没有这种想法。
“说说看,道俊你对哪家的小姑娘感兴趣,我去帮你问问。”
眼神飘忽的林道俊正在盘算着怎么让林艺恩帮忙去打听消息,却没想到对方会抢先开口,只是其中的八卦意味实在太过明显,让他很是为难。
如果林艺恩发现自家小弟打探的目标的确是几个女孩子,林道俊很难想象对方会做些什么。
稍作沉吟后,林道俊拿定了主意:“努那帮我留意一下洛杉矶有没有做石油生意的韩裔。”
林艺恩微微一怔,完全没有想到弟弟会给出这样的条件,面色狐疑地看向对方,却只是迎上了一双平静的眼神。
片刻后,林道俊看见对方轻轻点头答应了下来,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不能直接告诉林艺恩具体信息,那就用比较特别的条件来筛查。
如果林道俊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个条件应该在指向那个女团三号选手的同时,却又能够削弱对主要目标的关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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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方应该在很早之前就随同父母去了其他国家,后来甚至因为战乱被扭送回了韩国,但是如今作为他向林艺恩释放的烟雾弹却是恰到好处。
如此一来,即便林艺恩打听之后毫无收获,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如果真的打听到什么消息,自然也算是意外之喜。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不会给林道俊造成任何负担,反而有可能扰乱林艺恩的猜测,以免对方好奇而胡思乱想。
林艺恩也没有质疑小弟为什么要寻找做石油生意的韩裔,这件事情既然由她来负责,当然不可能瞒过她的眼睛。
说到底她也只是找人打听点消息,可以在几乎没有成本的情况下掌握小弟的秘密,这种千载难逢的良机当然不容错过。
总而言之,林道俊和林艺恩这姐弟俩就这样怀着各自的心思达成了双方永远不亏的合作。
与此同时,在地球的另一端,位于韩国首尔江北的一栋三层小楼前,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女孩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那栋小楼。
那是女孩儿父亲在这段期间置办的产业,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家经纪公司在这里开业。
这个消息让女孩很是雀跃,因为她自小以来的梦想就是像父亲那样作为一名歌手在歌谣界活动。
随着女孩消失在大楼门口,这片天地也就重新陷入了寂静。
转眼间已经是来到了三月下旬,位于洛杉矶日落大道北部的一栋公寓之中,齐默尔曼在洛杉矶停留期间就住在这里。
林道俊正在钢琴前演奏那首《Snowdreams》,齐默尔曼手中捏着一份曲谱却并未去看,只是眯起眼睛仔细聆听着学生的演奏,偶尔也会皱起眉头。
待到林道俊演奏结束后,齐默尔曼沉思片刻这才轻声叹道:“音乐是人类心灵的表达,是生命的律动,换个说法就是要求演奏者在表演的过程中要有自己的感情和理解,Victor你做得非常不错。”
林道俊连忙起身鞠躬致意,虽然欧美文化更加张扬个性,但是林道俊却从来没有放松过礼节,这是他对授业老师的尊重。
齐默尔曼对于学生的行为习以为常,面色虽然略显无奈,但是眼中却也闪烁着满意的神色。
“情感的表达或许还能够更加饱满一些,你有什么想法吗?”
“或许采用回旋式的结构,以结尾来呼应过门会更好一些……,至于开篇的部分,我想用双重递进的方式来酝酿出更加强烈的情绪。”
齐默尔曼轻笑着点了点头:“不要拘泥于钢琴的变调,对于二重奏的阐述,我建议你可以考虑使用管乐器,双簧管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道俊连连点头,取出笔记本记录了下来,齐默尔曼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可以试着搭配一些山泉流动以及鸟鸣虫啼的音效,进一步让曲子的意境更加空灵,只是这种自然音源的采集会比较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齐默尔曼指点了学生的作品后,从书架上拿出几本书籍递给对方:“这是我近几年来的随笔和我挑选的一些经典曲谱,作为我们的分别礼物。”
林道俊讶然:“分别礼物……齐默尔曼先生您这是……”
齐默尔曼摆手打断了林道俊:“这几年来我被各种赛事和演出耽误了不少精力,可是Victor你该明白的,贝多芬和肖邦才是我所热爱的事业,我准备回到波兰去。”
林道俊已经很久不曾体会过离别的感受,沉默片刻后轻声道:“齐默尔曼先生,临别前,能否邀请您去家里做客?”
齐默尔曼莞尔:“那倒是不用,公司那边准备了告别洛杉矶的钢琴表演和宴会,邀请函应该已经送到了你家。好了,祝我一路顺风吧。”
“是的,祝您旅途顺利,以后我会去波兰看你的,齐默尔曼先生。”
“呵呵。”齐默尔曼没有多言,只是轻轻拍了几下林道俊的肩膀。他当然能够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怅然,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也同样需要面对这份不舍。
跟随齐默尔曼学习的时光非常愉快,但是现在也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不久之后,林艺恩那边传来消息说,在洛杉矶找到了运作石油生意的韩裔,不过林道俊匆匆瞥过也就失去了兴趣,在那些资料中无人姓李。
九八年五月初旬,《Snowdreams》在没有任何宣传的情况下通过全球唱片的渠道悄然发行,倒也是在短时间内掀起了几朵浪花,但是钢琴曲的热度当然也不会太高。
这段时间以来,林道俊能够真切地感受到父亲和大伯比起平时来说要忙碌了许多,他们关注的对象是发生在大洋彼岸的那场金融风暴。
由于韩国经济模式存在着特殊性,外来资本很难在那里扎根,林氏想要在那里置办产业,或许能在这次风暴中找到机会。
事实上,林道俊知道济州岛旅游开发计划,知道官方迁都世宗市的规划,知道釜山会随着海云台浴场的修建、电影节的举办以及一系列电影的拍摄而逐渐崛起,知道仁川的房地产会随着机场的建立而得以发展。
如果林道俊愿意,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帮助林氏重新在韩国扎根,只是他并不想让自己陷入各种贪念和欲望的泥潭。
林氏的重心从来都不在韩国,若非如此,当初的林周元也不会带着林氏退出首尔。
如今的林氏也只是想在韩国有份落脚的根基而已,既然如此,林道俊就更加没有了插手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