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随着曹操的命令,墙头,府内建筑上方出现的西园精锐,弓箭齐射。
院内的西园军一直不抢攻,就是为了守在外围,便于此时的射袭,能往中间招呼,射杀凉州军。
而曹府外的一些宅邸,居然也涌出一队队西园军。
董略进来前,明明探查过,没有埋伏。西园军为什么能从附近的宅邸杀出,形成反包围?
所谓上兵伐谋。
曹操的疑心程度,用兵能力,家里的防卫,不可能只靠增加兵马来堆砌,这么简单。
在旁人不知的情况下,曹府附近的宅邸,早被暗中形成了联防。
方法并不复杂,就是曹操不经过周边那些宅子主人的同意,在地下挖出多条运兵道。
也就是短地道。
从自家院墙边缘,挖到隔壁的院子,一共就几丈的距离。
平时不将地道彼端打开,只测算好距离,地下以粗木支撑,不怕踩踏。
一打起来,撤掉彼端粗木,泥土沉陷,让部众通过短地道去隔壁,然后出来,就能形成反包围。
人手充沛的情况下,简单,但高效实用。
所以对手看似攻破了他府外的防御,其实相当于自己跑进了一个口袋。
这在兵家叫做收口歼敌,是全歼的用兵方略,暗度陈仓的一种变化。
凉州军弓马娴熟。
但打巷战,城内诡道用兵,机变用巧,曹操这方面的能力,能把董卓打死。
此时,外边的兵马,把杀入府内,连同府外巷道里的凉州军包围起来,占据墙头等高处,弩箭速射。
超过一千五百凉州精锐,损失持续加剧,被射杀者快速增多。
董略被典韦千军斩将,第二顺位的将领,本该接过指挥权。
但典韦回过身来,就开始扑杀周围的凉州将校。
噗噗噗!
典韦的拳头击碎马匹,人骨的闷响,接连不断。
“好多驴…”
典韦拳如冲锤,旁边一个校尉的脑袋,被他从上往下击中,颈骨断裂。整个脑袋被巨力打入腹腔,成了无头的尸体,上半身诡异膨胀,瘆人之极。
已经有凉州军,开始掉头往外跑,想突围逃离。
太尉崔烈全程观战,心绪起伏。
曹操用兵机变之能,典韦之勇,都是他前所未见:“这些凉州兵,不如留一部分做俘虏。”
崔烈是在担心朝中局势。
曹操把来的董卓兵马,全给宰了,董卓怒起来,必会拿皇帝,太后来反制,局势会完全失控。
“太尉错了,董卓在西北杀人劫掠,早习惯了。他将洛阳也当成了猎场,奉行的是残酷的强者法则,狼群敢围捕任何猎物,唯独遇到更强的猛虎,会生出畏惧。
猛虎独行,群狼也不敢围堵。”
曹操道:“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性子,董卓也不例外,更强势才能获得更多权衡的余地。
不把他打疼了,他如何能老实。”
曹操指了指来回冲杀的典韦:
“不欺软怕硬的人,我目前只见过他一个。前方有五百人,一千人,两千人,他都敢孤身冲上去,和敌人交锋,致死不休!”
崔烈凛然道:“你这亲卫不是欺软怕硬的事,他是凶残啊,杀人如麻,面不改色!”
“他不过是想多换几头驴。”
崔烈愕然:“什么?”
曹操没再解释,指挥若定道:
“让人给丁原送消息,我这里不用他派兵过来。”
“让他做好准备,董卓宫内的兵马,要敢冲击东门的西园军,让丁原引兵狂攻皇宫南门,做出冲击宫禁,夺回陛下的态势。”
“董卓敢来攻我曹府,若不杀他个片甲不留,他会以为我曹操好欺,洛阳无人!”
“来啊,放几個逃兵出去,让他们回去求援,看董卓还敢不敢再派人来送死!”
遂有亲兵去传令。
曹府杀战惊天,血色摇动霄汉。
而在城内,亦是处处战火。
太傅府。
袁隗面色阴沉,不断收到各处送来的战报:“董卓放纵兵马,杀入城内各处劫掠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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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卫尉来府的路上,遭遇袭击,随行人员损失惨重。”
“…崔太尉的车驾,遇到了曹上军,人不知去向,可能和曹上军在一起。”
袁隗接到各处的消息后,看了眼管子期。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
管子期擅长颠倒阴阳,蒙蔽篡改气数。
曹操看似遇到崔烈,无意间卷入战局,其实是袁隗和管子期,联手的布局。
曹操来不来,都要卷入这场争斗,以分担袁府的压力。
“城内大乱…”
袁隗问:“宫内如何?董卓兵马有没有调动迹象?”
“有,凉州军在宫内的兵马,往东门活动,兵逼西园军。还有一队兵马不久前,取用了禁军武备库的床弩等重器,直奔曹府。”
“董卓要打曹操。”
“看来董卓是和西园军对上了。”
袁隗不远处,听到曹府被袭,甄烟心头悸动,有些急切。
陈樱扔给曹操的那枚简片上的图样,是甄烟求陈樱画的。
那图案上,一缕青烟分阴阳。
甄烟修的是阴阳一脉,且名字里有个烟字。
她和曹操接触数次,觉得曹操智计无双,应该能看懂她的提醒。
袁隗想拉曹操入局,牵制董卓。甄烟是想提醒曹操,今晚凶险。
但曹操还是被卷进来,和董卓对上了。
难道他没看懂那个标记,甄烟思忖。
“若宫中动荡,董卓抽调兵马和西园军全面开战,子期你可有把握颠倒宫中气数,与我的安排配合,救回陛下,太后,亦或趁乱,再袭董卓?”
袁隗又道:“我可以推动我袁氏的族运,加上稍许国运助你。”
管子期:“要看董卓会不会和西园军打出真火,调动多少兵马参战!”
袁隗笑了笑:“但愿曹操能多坚持一段时间,不要被董卓击溃,不然平白浪费了今晚的好局。”
“曹操若败,西园军由谁指挥,要是真丢了东门,得不偿失!”
“放心,我另有安排。”
————
洛阳西侧的坊市,这里商贾聚集,富户扎堆。
李傕统兵负责劫掠,抢夺军资。
这是他们在西北用惯了的手段。
也是借此赏赐部下,鼓舞士气。
谁抢到的东西,就有优先分配权。
坊市内,凉州兵马,皆是兴奋的脸色通红。
整个坊市的人都被惊动,拉出来聚集在空地上。
宅邸里有女子的惊叫声,孩童的哭声。
不少凉州军在奸|淫掳掠。稍漂亮些的女子,可能会同时被多个士兵看上,经历之惨,难以尽述。
李傕喝骂道:“赶紧干正事。”
有部众在负责审问被拉出来的富户,家里钱财多少,全都要拿出来充军。
遇到反抗的,立即被拖倒一旁,成为箭靶。
当众射杀,以威慑其他人。
被射杀的人脑袋也会被砍下来,摆在一旁的车驾上。
这是他们在西北劫掠部族,用来镇压反抗的方法。
凉州军从各处宅邸,搜集到大量财物,粮食,女人,丝绸,黄金。
李傕兴奋地舔着嘴唇:“继续搜,咱们不能输了。”
他说的输了,是不能输给董旻带领的另一路兵马。
董旻和李傕,负责劫掠军资。
郭汜则率领部众,冲击威慑官吏,士族之家。
董卓和李儒,居中指挥调度。
“君侯,我总觉得今晚攻曹府,时机不对。”
李儒道:“那曹操若有防备,即便能胜也是惨胜,稍不小心…”
董卓打断道:“这次文优你怕是多虑了。我凉州尽武勇之士,一个曹府,千五精锐还拿不下来?”
“以优势兵力如果还打输了,看我如何收拾董略。”
稍远处,一个斥候,正要登上城楼,奏报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