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求败战心大起,拉着丘处机又斗了数百近千招,从白天斗到了黑夜,又从黑夜斗到了东方将明,当清晨的霜雾在林间打滚的时候,两人终于罢手不再继续缠斗。
打了近乎一天一夜,丘处机是真的第一次碰到比他还能耗的对手。
之前与黄药师、欧阳锋他们打,虽然也耗时不短,但中途他们也有服药回气,补充体力。
而与独孤求败打,真的就是一刻不休,每一秒都颇为的惊心动魄。
独孤求败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亦或者真气浑厚程度,都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七八十岁的老人。
或许如果他能够更进一步,说不得还能活的更久的同时,更长时间的维持在巅峰状态。
“小道士体力不错!你们修道的就是持久性好,以前我也和一个道士打过,那一次我们纠缠了三天三夜,最后他被我烦的不行了,才输给我。”独孤求败领着丘处机往他的住处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一场酣畅的斗剑下来,二人之间的距离都被拉近了许多,独孤求败说话之间,也多了几分风趣。
至少在丘处机的视角看起来,他并不像是一个很孤僻的人,而且···孤独求败很有可能只是隐居,而不是彻底的避世,他应该偶尔也会到附近的城里逛逛,用山货换一些生存物资。
如果是三十年没有与人交流的话,他说话不会这般利索。
“还是要多谢前辈成全!”丘处机拱手说道。
一天一夜的交战里,独孤求败向丘处机演示了六十几种江湖上堪称一二流的剑法,让丘处机的眼界大开,底蕴暴涨。
“哎!别说这种客套话,我愿意给你展示,是因为你值得,你若是个庸人,我便把你打晕了,直接丢出谷去,也免得你聒噪碍眼。”
独孤求败一摆手,对丘处机的感谢毫不在意。
丘处机闻言便道:“好!那我也不与前辈客气了!”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我当年选择归隐以前,确实是在江湖上留下两部剑典,同时也注明了隐居之所在,便是想等有人能学会我的剑法,然后来此处寻我,与我比剑。”
“不过却没有得我的剑法传承,竟然自己找了过来。”独孤求败询问起心中的疑问。
“晚辈也是偶然听到了一些与前辈相关的故事,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寻到了此处,幸而机缘不错,得见前辈。”丘处机含糊的解释了一句,总不能说是看了原著小说,所以找过来的吧!
接着为了转移话题,便说道:“不过,对于前辈曾经遨游的江湖,却所知不多,不知前辈是否有兴趣谈上一谈?”
“多年以前,在同一片江湖上,曾有过那些风流人物?”
依照丘处机的推断,独孤求败活跃的时代,正好是天龙之后的二三十年间,彼时方腊未曾起义,梁山水伯也没成气候,否则独孤求败和黄裳,或许该打过照面。
“你对这些感兴趣?”
“这点倒不像是个江湖人。”独孤求败说道。
“那怎么样才像是江湖人?”丘处机问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出头时便出头。过去的便全让它们过去,何必在意那么多。”独孤求败回答。
丘处机笑道:“那我便只能算是半个江湖人,一只脚在红尘中,一只脚在红尘外。”
独孤求败又是哈哈一笑:“那你算是个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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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到独孤求败隐居的山谷深处,搬出柴火在木屋前点燃,随着独孤求败一声长啸,那一直盘旋翱翔在头顶的大雕,便抛下了一头血还温热的野鹿。
“我这里还有几坛好酒,小道士陪我喝两口?”独孤求败对丘处机问。
丘处机点头:“当然!乐意奉陪!”
独孤求败便又去屋子里,翻出了几坛酒,然后摆在篝火畔。
二人围坐火旁,烤着鹿肉。
丘处机拍开一坛酒,与独孤求败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便喝。
酒水入喉,顷刻间化作一团烈焰一般,直烧胸腹。
随后又变作一股暖流,不仅强化着他本就强健的筋骨,同时也增强着精元,让‘饥渴’的四核真气,又有了可以飞快掠夺的营养,增长内力。
“好酒···这酒只怕不简单!”丘处机叹道。
独孤求败道:“我年少时有些奇遇,养了些‘菩斯曲蛇’,隐居此处之后,便在这山中养蛇、牧蛇,时而也取些蛇胆入酒,炮制这蛇胆酒,你这坛蛇胆酒,我用的是二十年的老蛇蛇胆入酒,效果当是极好。”
丘处机闻言,顿时有些惊愕与恍然。
他确实是没有想到,这比邻襄阳城的荒山深处,常为人所乐道的蛇胆机缘,居然为独孤求败一手缔造。
“你想知道我当年的江湖,就不能不知道独孤天峰,不能不知道白承忠,还有柳傲霜和冷紫嫣···。”
篝火旁一口酒,一口肉,独孤求败说起了他的往事。
那也曾是波浪壮阔的江湖,而独孤求败口中的江湖,其实止于青年时代,再往后···都是无敌。
无敌的寂寞,寂寞的无敌,然后索然无味的归隐。
等到天光大亮时,独孤求败已经依靠着树桩睡去,放松自在,鼾声如雷,竟似一点也不担心丘处机心怀叵测。
他或许不是放心丘处机,而是他真的不在意。
生死的界限,他早就触碰到了,如今不过是在等。
等这个界限来找他。
丘处机盘腿坐在一旁的木墩上,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幽深且明亮。
他感觉,在独孤求败的身上,看到了那条线。
由这个世界所刻画的‘极限’。
独孤求败有神功,有天赋,有机缘,还有充足的菩斯曲蛇作为养份,此时的真正硬实力,也绝对强过丘处机这个名义上的‘天下第一’。
一天一夜的交手,让丘处机明白,哪怕是他动用了隐藏的几门神功,也最多只能与独孤求败斗一个两败俱伤,真到了分生死的时候,他的赢面不足三成。
他没有动真格,独孤求败又何曾用了?
遥想一番,所谓天龙四绝,比之独孤,至多也就伯仲之间。
但他这样的人物,依旧逃不过天时,斗不过时间束缚在人身上的枷锁。
当几十年后的杨过闯入谷中时,见到的便只有一头已经飞不起来的怪雕,以及山林间游窜的怪蛇,和刻录了寥寥几行字的剑冢。
咕噜噜!
又灌下了一口蛇胆酒,丘处机下定了决心。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他何妨大胆一些···更大胆一些,触碰那界限,打破那界限,否则那已经踩在脚下的诸天星途,居然只能夭折在起点,岂不是太过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