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衙内。
商陆端坐在衙堂上。
三班的班头,与冯南、许泰以及另外一位县兵百将,恭恭敬敬的立在堂下,等他问话。
商陆先问了冯南巡逻的情况,叮咛几句后,看向许泰。
“许百将,云华山那边,最近的情况如何?”
许泰出列,叉手汇报:
“回大人的话,云华山除了在最初的时候有妖鬼窥探,给弟兄们造成了一些麻烦,现在已经无人敢靠近了。”
商陆微微颔首,吩咐道:“不可大意,还是要保持警惕。”
许泰久在边军,经验丰富,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当即应道:“卑职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不可疏忽!”
“你明白就好。”
商陆满意的点头,派许泰去云华山,就是因为他稳重。
顿了顿,又吩咐道:“你们在云华山,有事要多与巫官沟通,还可请他们派纸人、阴兵帮忙巡逻值守,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他们不会拒绝的。”
“是,卑职今日回去,就去寻巫官帮忙。”许泰叉手领命。
商陆又将目光,投向了牛捕头等三班班头,问道:“在云山、白马沟、凯江一带的巡逻,可有什么发现?”
“下吏正要向大人汇报。”
牛捕头叉手说道:“我们的人在白马沟巡逻时,发现了几个邪修,在冯百将的及时增援下,已将他们全部拿下!”
说到这里,牛捕头朝着冯南拱了拱手,感谢他的援手。
冯南还礼道:“分内之事,牛捕头无需客气。”
他带的侦缉队,除了在洛水县里四处巡逻外,还有一个职责,就是在兄弟单位发出信号时,及时赶赴增援。
牛捕头继续汇报:“据那几个邪修交代,他们是奔着秘境来的洛水县。结果刚到,就看见了城头上悬挂着的一排排首级,不敢再打秘境的主意。
他们本是打算离开的,但在路过白马沟的时候,发现那里藏着一股很强的煞气。
本着来都来了,不能空手回去,就打算借这股煞气养尸炼鬼。我们的人发现他们时,他们正在布阵作法,要将周边村寨的人引入煞气里,炼作尸鬼……”
商陆听到这里,眉头一挑:“白马沟的风水,不是已经被巫官修复了吗?怎么还有煞气?”
牛捕头回答道:“我向巫祝请教过,她说煞气是之前产生的,因为白马沟特殊的地势,导致煞气郁积,没能及时消散,这才被邪修盯上。”
“原来如此。”商陆明白了,又问道:“可有请巫祝清除白马沟的煞气?”
牛捕头忙道:“有的,有的,巫祝专门去白马沟做了场法事。”
商陆点点头,打算今日散衙,就去巫庙向巫祝亲自道谢。
顺便问问她老人家,帮忙做的东西,可做好了没有。
牛捕头在讲完了白马沟的事情后,话锋忽然一转,拍起了商陆的马屁。
“这次能够及时抓获邪修,让白马沟的百姓免遭祸害,都是多亏了大人的安排。”
商陆哑然失笑,摆手打断。
“牛老哥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能够抓到邪修,是弟兄们的功劳,与我何干?便说安排,也是巫官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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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捕头正色道:“大人,我可不是在拍您的马屁,我是实话实说。去白马沟的弟兄,之所以能够及时发现邪修,全靠您新招的妖差。是它们在第一时间嗅到了尸腐气息,也是它们在关键时刻遁入阵中,来了个中心开花,攻破阵眼。我今日斗胆,想为这几位妖差兄弟,邀功请赏。”
另外几位班头,也在这個时候开口,纷纷附和:
“确实如牛捕头所说,大人您招进来的这批妖差,个个表现不俗。”
“之前有不少弟兄,不理解为什么要招妖怪当差,还一度在私底下议论,现在也不再说什么了。”
“这几个妖差憋了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它们表现出色,也刺激了其他差役,都不想被妖怪比下去,于是一个个铆足了劲的办差。大人这一手安排,实在高明!”
“此前好些正役,都不愿意接纳妖差。现在见识到了妖差的本事,一个个态度大变,都吵着闹着,让我们给他们的队伍里也安排个妖差。之前被人嫌弃的妖怪,现在成了香饽饽,根本不够分……”
听着班头们的话,商陆并不觉得惊讶。
只要有真本事,能够带着同僚立功受赏,便是妖怪,也能得到认同和欢迎。
商陆先笑着对牛捕头说:“白马沟的案子,确实应该嘉赏。几个妖差记头功,其他参与人员,也个个有赏!”
他扭头就要吩咐书吏赏赐的事,话到嘴边却又给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去向县令大人汇报此事,请他安排赏赐。”
怎么说县令也是一县之长,得让他有些参与感才好。
反正今日几个班头都在,这赏赐虽然是县令发的,相信三班的差役们,都很清楚,该记谁的情,谢谁的恩。
书吏叉手领命,当即向牛捕头要了白马沟一案的参与者名单,拿去找县令讨赏。
安排完了赏赐的事情,商陆对几个班头说:
“告诉你们手底下的人,想要妖差,就让他们在巡防各地的时候,多加宣传,让更多妖怪来衙门登记造册。”
顿了顿,他又正色道:“这些妖怪,用可以,但也得盯紧了。”
几个班头听到这话,齐齐一愣。
牛捕头小声问道:“大人是觉得,这些妖差不可信重?”
“并非不可信重。”商陆摇头道:“这些妖怪虽然开了灵窍,但兽性仍在,需要时间学习怎么做人。要是不加以约束,恐怕会做出些不好的事情。”
几个班头明白了,这些妖怪就像是山中野人,须教会它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而商陆让他们盯紧妖怪,也是为了这些妖怪好。
牛捕头第一个领命:“大人说的是,这些妖差现在也算是自家兄弟了,我们也不希望它们会因为触发律法,被缉拿下狱,枭首示众。”
另外几个班头见状,纷纷想要附和,但是话都被牛捕头讲完,只能来上一句“俺也一样”,“大人说得对,牛捕头说得也对”。
商陆听完众人汇报,对一些事情做了调整与新的部署,便让这些人退下,各自去忙。
而他在批完公文后,便打算去巫庙一趟。
路过三班院时,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喧哗。
驻足仔细一听,却是县令的赏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