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回来之后,带给高渐离一样东西。是托人办好的验传。在验传上面,高渐离直接被李水改名高二。身份是商君别院的仆役。
高渐离看到这验传,没有太大的反应。
老实说,现在的高渐离已经升华了。觉得什么富贵荣辱,都是过眼云烟。自从欠了李水一百八十万钱之后,高渐离就把一切都看开了。
他只是把验传揣进怀里,慢吞吞的问道:“谪仙,要在下做什么呢?”
他以为李水会给他一把锄头,让他去种田。然而李水把筑拿出来了,对他说:“如今我的谪仙楼,没有了你拉客,生意不够好。”
“所以呢,还得从你身上想想办法。”
高渐离犹豫着说道:“我若再露面的话,一旦被人看穿了身份,恐怕会牵连到商君别院。更何况,之前我已经宣布,不再演奏了。”
李水说道:“不是让你演奏,是让你教别人演奏。我这里有两个笨蛋,织布也不会,女红也不会,缝补也不行,浆洗更不用说了。每天干的活,还不够她们的饭钱,简直是我商君别院的蛀虫。”
“昨日我痛定思痛,觉得可能是农家的活计不适合她们,于是让她们跟着你学学击筑。学成之后,好去谪仙楼顶替你的位子。”
高渐离说道:“她们跟我学习,倒也无妨。不过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李水说道:“那是自然。”
于是,田敬送来的那两个美人,被带到了高渐离面前。
这时候的高渐离,嘴唇上被粘上了假的白胡须,头发上也夹杂了几缕白发。身上换了一身带补丁的衣服。脸上被抹了一些锅底灰,整个人显得苍老油腻又肮脏。
而且他说话的时候,刻意说几句话就咳嗽一声。现在的他,别说是没见过他的人了,就是见过他的权贵,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两个美人自然不知道这就是近日大名鼎鼎的高先生,还以为是苍夫的什么亲戚。
高渐离弯腰驼背,气喘吁吁的教她们击筑。
虽然高渐离说话时断时续的,可毕竟技艺高超,教起学生来,深入浅出。而两个美人也学的很卖力,毕竟击筑比织布要好得多了,她们很珍惜。
一天下来,两个美人进展神速,已经能简单的奏出曲调来了。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能去谪仙楼演奏了。
虽然她们的技艺与高渐离相去甚远,但是两个美人的容貌,应当可以弥补一部分。
李水得到消息之后,感慨不已,对身边的匠户说道:“原来这两个美人善于击筑。若早点能发现的话,她们也就不用在织房受苦了。看来人和人的天分不同,各有擅长,我先前还以为,她们属于貌美无脑那一类呢。”
匠户笑嘻嘻的说道:“或许她们整日纺织,锻炼了手指。因此学起击筑来,才加倍的快。”
李水说道:“你这话,也有道理。回头让那个……叫什么来着?狗剩。回头告诉狗剩一声,让他给两个姑娘记上。就说她们学习击筑,花费十万钱。记得找田敬报账。”
匠户笑眯眯的答应了。
咸阳城似乎恢复了平静,一切如往昔一般繁荣。
本来自那天半价活动之后,豪强们都不乐意来谪仙楼了。毕竟谁也不想再被李水坑了。
但是王老实想了个奇招,命人在咸阳城中,悄悄的散播了一些流言。说某个豪强,有一些肮脏龌龊的小秘密,被家中的仆役知道了。这仆役又告诉了谪仙,想以此为进身之阶,加入商君别院。但是被谪仙义正严辞的拒绝了。
可是那豪强却恼羞成怒,怀恨在心,要与谪仙绝交。绝交的标志,就是再也不饮仙酒了。除此之外,还狠狠的责罚了家中的仆役,并将他赶了出去。
那仆役无家可归,心中不忿,想要报复豪强,因此不点名的散布了这个消息。
随后,王老实又暗中指使了一些好事者。这些好事者整天在谪仙楼附近游荡,并且放出话去,要看看哪个豪强总不来。
如此一来,那些豪强们苦不堪言,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每天强颜欢笑,去谪仙楼里面转转,喝上一杯,以示自己并不是传言中的那个行事龌龊的人。
这之后,王老实又假惺惺的出面澄清,说小秘密一说,纯属无稽之谈。是有些好事者的臆测和造谣,简直唯恐天下不乱。可能是要搞乱咸阳城,意图谋反。
随后,王老实就报了官,要求追查造谣者。
此举让豪强们有点感动。
当然了,报官之后,也是不了了之。毕竟街上所有人都在说这件事,总不能把全城人都抓了吧?
谣言这东西,散开了就很难收回去。故而,关于小秘密的谣言一直都在,豪强们也就养成了每天去喝一杯的好习惯。
几日后王老实统计了一下上座率,发现比客人比以前还多了三成。
而这时候,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那个拥有小秘密的豪强,就是田敬。因为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现在谪仙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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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这种东西,传出来之后就不受控制了。而且被越描越黑。
有的人说,田敬和同父异母的妹妹关系不正常。有的说,田敬和田夫人的外甥女有问题。有人说,田敬锦衣玉食,其父母却吃糠咽菜……
每一条谣言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很快,田敬变成了咸阳城中的反面人物。
所有的豪强都松了口气,有田敬在前面做挡箭牌,他们就安全了。于是为了表示庆祝,他们又去谪仙楼痛饮了几杯。
现在去谪仙楼喝酒已经变成了他们的生活习惯,恐怕想改也改不掉了。
这时候的田敬,还趴在塌上养伤。他被打了一百多杖之后,至今没好,疼的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即便想要出去辟谣,也根本动不了。
田敬的风评越来越差,他本人固然着急,也急坏了周正等一帮朝臣。
田敬的名声如果臭了,他们还好意思请田敬赴宴吗?若田敬不来赴宴,他们每个月不就少了一大笔收入吗?
于是周正这些人,联合起来,劝说田敬去谪仙楼露露面。
最终田敬咬着牙,强撑身体,到了谪仙楼里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喝了几杯酒,以示清白,然后回家了。
接下来,周正那些人,几乎每天都邀请田敬去转转。
可怜的田敬,身上的伤还没好,喝了白酒之后,伤口疼的更厉害了,更加难以愈合了。
田敬欲哭无泪,觉得自己恐怕要落下残疾了。
…………
商君别院,李水和李信正在研究黑豚和九婶送回来的情报。
他们首先要分析出来,景绻有没有背着两个人搞小动作。接下来他们要分析,景绻最近见的人中,有没有项梁的人。
他们运气不错,似乎查到了一个伪装成商贾的信使。
李水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让李信派出去了一个精明的小卒,投靠到商贾门下做伙计,以便查出来项梁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两人正研究的起劲,就看见牛犊飞奔而来,大声说道:“大人,谪仙大人。伏尧公子来了,未央公主也来了。”
李水吃了一惊:“只有他们两个?”
牛犊气喘吁吁的说道:“公子和公主,各带了一些护卫。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旁人了。”
李水连忙向外面走,一边去迎接,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好端端的,他们怎么来了?伏尧公子来了也就罢了,未央公主怎么也来了?他们有没有说原因?”
牛犊在旁边说道:“没有。”
李水嗯了一声。
牛犊又说:“我已经按照谪仙的吩咐,免去了伏尧公子的门票钱,连同他的护卫,都免费进门了。”
李水忽然很不安的盯着牛犊:“你不会……收了未央的钱吧?”
牛犊得意的笑了笑:“哪能呢。我不仅没收钱,还送给了她的丫鬟一串半两。那丫鬟喜得合不拢嘴,一直向公主说谪仙真是难得的君子。”
李水哈哈大笑,说道:“孺子可教。”
随后他又问道:“你只送了丫鬟一人?”
牛犊说道:“护卫都是男人,必定不是公主的身边人,送了也是白送。至于公主,那样的大礼,自然要留给大人了。小人是什么人物,哪配给公主送礼?”
李水点头赞道:“心思缜密,很好。去吩咐铁头,拿出看家本领来,给我做一桌菜。”
牛犊急匆匆地跑了。
随后,李水看到了已经进门的未央。
她拉着伏尧,正在东张西望,一脸的好奇。
李水迎上去,笑眯眯的问道:“公主怎么来了?”
未央微微一笑,说道:“我在这里有三成的股份,想要来看看,钱财有没有被先生贪墨。”
李水干笑了一声,说道:“公主多虑了。钱财于我如浮云,我根本不爱钱……”
正说到这里,门外王老实就喜滋滋的跑进来了:“大人,近日咱们的谪仙楼,又狠狠的赚了一笔。”
他拿出一张纸来,兴高彩里的说道:“这是十日以来的进账。那些关东豪强,已经无酒不欢了。估计等击筑的人到了之后,进账还会多上三成。”
李水很想把这家伙轰出去。
王老实说到一半,发现李水眼神不善,有点纳闷:“难道三成……还是少了?”
李水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些俗事,莫要烦我。我乃天上谪仙,每日忙着炼丹,哪有心思研究什么进账?”
王老实挠了挠头,满脸疑惑的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声:“没心思研究?这策略不是咱们俩一块想出来的吗?”
旁边的未央使劲忍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