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夫带了一大包金银珠宝,已经进入商君别院了。匠户之间,开始迅速的传播这样一条消息。
很快,几乎所有人都盯上了这条大鱼。
巨夫发现,无论自己走到哪里,总有人贪婪的看着自己。很快,这些人变得很热情,有的邀请巨夫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有的邀请巨夫歇脚,坐在精美的席子上谈天说地,有的人送上来了酒菜。
巨夫有点恍惚:这就是商君别院吗?这简直是仙境啊。这里的人竟然如此热情,看来外面的那些评价,都是诋毁,做不得数
巨夫感慨了一会,然后站起身来,极为真诚的向周围的人行礼:多谢各位了,在下要拜访谪仙,恕不能久留了。等拜见了谪仙之后,我们再详谈。
这些匠户挽留了一番之后,见巨夫执意要走,都露出很不舍得表情来。然后开始亲兄弟明算账。
这时候巨夫才发现,原来喝酒是要钱的,吃菜是要钱的,即便在席子上坐一会也是要钱的
巨夫有些无奈,幸好这一次带的钱足够多。他拿出来了珠宝,付了钱。
这时候,有匠户主动说道:你要去寻谪仙?走走走,我带你去。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巨夫忽然有些内急,想要去溷厕。结果发现,溷厕也要钱。
巨夫想要忍着,可是刚才被劝了太多酒,又忍不住,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从溷厕中出来之后,巨夫看着殷勤等在外面的匠户,灵机一动,谨慎的问道:带路要不要钱?
那匠户笑眯眯的说道:自然是要的。
巨夫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包袱,警惕的说道:余下的东西,是要送给谪仙的,在下万万拿不出来了。
匠户一听说巨夫不肯花钱了,顿时翻了翻白眼,扬长而去,把巨夫晾在了那里。
巨夫站在商君别院之中,路也不敢问,院子也不敢进,欲哭无泪,忍不住唉叹了一声:商君别院,除了谪仙之外,都是无耻之徒啊。
正从旁边经过的相里竹听了这话,顿时目瞪口呆:他是说反了吧?这里最大的无耻之徒,不就是槐谷子吗?
后来巨夫冷静下来,觉得想要找到谪仙,也不是没有办法。
首先,谪仙身份尊贵,他住的院子,不能太破旧。其次,谪仙的身边,自然有护卫,哪个院子护卫最多,哪里就是谪仙的所在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巨夫开始鬼鬼祟祟的在商君别院寻找起来。
密室中,密不透风。李水李信景绻三个人,正在密室中低声谈论。
景绻说道:谪仙,日前项超曾经来我府上一趟,对他的儿子项羽,大肆吹嘘。
李水乐了,心想:项羽吗?我倒也想见见。
景绻又说:我听他话中的意思,好像这项羽已经到了咸阳城。因为他隐隐约约透露出来,有让我见识一下项羽的意思。
李水和李信对视了一眼:这项羽,如此大胆?
景绻说道:他们是反贼,反贼的胆子,自然是很大的。
李信忽然幽幽的说道:槐兄,你觉得,项羽为何来咸阳?
李水说道:他要刺杀陛下?
李信摇了摇头:非也,皇宫守卫,何其森严?项羽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李水又说:莫非是来刺杀李兄你的?
李信又摇了摇头,笑眯眯的看着李水,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他是来刺杀槐兄你的。
李水有点茫然,也有点无辜:无冤无仇,来刺杀我做什么?
李信笑着说道:谁让你是大秦战神呢?啧啧啧,带领三千人,解救会稽王。平反贼,灭项梁,这不都是槐兄的功劳吗?项羽不找你报仇,他找谁?
李水欲哭无泪:这与我何干啊?都是外面的人胡乱吹嘘,这些功劳,其实是李兄你的啊。李兄,找个时间,我要告知众人。
李信翻了翻白眼:槐兄就不要推脱了。谪仙楼的说书人,讲的那么起劲,也没见你辟谣啊。如今听说有刺客了,想把祸水引到我身上,你想得倒美。
李水叹了口气:我只是个炼丹术士,我懂什么?这项羽好端端的,非要杀我,这不是蠢材吗?
李水抱怨了一会,对景绻说道:以你看来,这项羽在项超府上?
景绻微微摇了摇头:不在。项羽大约不想牵连到项超,因此另外找地方藏起来了。他具体的藏身之处,尚且不知道。不过,应该就在咸阳城内。
大人,不如按照户籍,挨个查验,看看谁是近日进入咸阳城的,一查便知。
李水摇了摇头:打草惊蛇,并非上策。不如你寻个时间,去拜访项超一番。然后对项羽夸赞一通。我猜以他的为人,定然会按耐不住,想要让你见见项羽,到那时候,你应当能探查出来,他在何处。
景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等几个人商量好了之后,景绻就告辞离开了。
当他走出密室,向大门口赶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体型巨大的胖子,正在鬼鬼祟祟的站在一个小院跟前。
这小院里面也有不少的护卫,好像防守的很严密。巨夫心想:槐谷子,应该是在这里吧?
结果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出来了一位大娘,甩手给了巨夫一个大耳光:哪里来的野男人?也敢在这里胡乱窥探?
巨夫捂着脸,一点脾气都没有,问道:谪仙不在此处吗?
大娘没好气的说道:这是竹姑娘的院子。
巨夫哦了一声,落荒而逃。
景绻试探着叫了一声:巨夫?
巨夫愣了一下,一回头,看到了景绻,顿时又惊又喜:这不是景兄吗?
景绻哈哈大笑:巨兄,想不到在千里之外的咸阳城,能遇到故交。
景绻原本为楚地豪强,巨夫为会稽郡守,两个人曾经打过交道,也算是朋友了。
巨夫和景绻寒暄了几句,就干笑着说道:景兄可知道谪仙在何处啊?
景绻指着一座院子说道:在那边,巨兄这是?
巨夫低声说道:明日,在下便要赴北地郡了,今日特地来辞行。
景绻哦了一声,带着巨夫到了李水的小院,然后自己离开了。
巨夫经人通报之后,总算见到了李水。然后一脸讨好地把那些珠宝送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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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水有点纳闷地看着这些东西:你这是何意?
巨夫心中微微一愣:我这是何意,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谪仙不想挑明此事。毕竟昨天晚上的刺客和说客,都是谪仙暗中派过去的。
虽然双方都心知肚明,可是没挑明就是没挑明。
于是巨夫心领神会的笑了笑:明日在下就要赴北地郡了。在下能得到侍奉伏尧公子的机会,全赖谪仙帮忙。因此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旁边的李信一脸感慨:这叫薄礼?这巨夫太有钱了吧?之前做郡守的时候,是不是曾经受贿?
李水看着那些珠宝,也有点纳闷:昨日这家伙不还身无分文,在宫门口饿了一日吗?难道是装的?
不过,金银珠宝是真的,这俩人也就懒得分辨巨夫是怎么回事了,都一脸和蔼的笑了。
巨夫见谪仙笑了,也高兴的笑了。
一时间,屋子里面其乐融融,氛围很是融洽。
俗话说,拿人手短。李水现在越看这巨夫越顺眼,于是十分和善的说道:今日就不要走了,在这里用些酒饭,住下吧。
巨夫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肉抽了抽,心想:那得花多少钱?
他坚决的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告辞离开了。
李水看着巨夫的背影,感慨的说:送来了这么多金钱,却连一杯酒都不肯喝,此人真是至诚之士也。
李信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李水说:槐兄,你能认识这等人物,我也出力不小啊。
李水嗯了一声:那倒是。
李信嘿嘿笑了一声,随手抓了一把珠宝:既然如此,这些东西,我也有份啊。
李水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李兄随便拿,我早就会金钱不感兴趣了。
李信诧异的看了李水一眼:没想到槐兄的境界,居然到了这个地步,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随后,李信把包袱捆了捆,把那些珠宝全部背在身上,笑眯眯的走了。
李水有点肉疼,但是为了面子,依然风轻云淡的说道:什么金银珠宝,在我眼中,不过是尘土瓦块而已
直到李信走远了,李水才嘀咕了一声:此人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日后应当严加防范才是
李信走了,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径直去敲淳于越的大门。淳于越听说门外的人是李信,直接吩咐仆役,不许开门。
谁知道李信身手了得,直接翻墙进来了。进来之后,直奔李姬灵位而去,又开始一番祭奠。
淳于越不想搭理李信,可是李信祭奠的时候,声音太大了,那一句句话,根本是喊出来的,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淳于越听到李信说,他平定楚地,万人敬仰,有人感念他的大恩大德,专门送来了一些金银珠宝,不要都不行
淳于越有些疑惑,悄悄的走了过去,远远的望了一眼,李信还真的带来了一包金银珠宝。
不过,令淳于越奇怪的是,那些珠宝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
翌日,天刚刚亮起来,咸阳城中就热闹起来了。因为今日是三位公子就任郡守的日子。
嬴政在宫中为三个人送了行。
他走到扶苏面前,郑重其事的勉励了他几句。又走到伏尧面前,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挥了挥手,说道:去吧。
胡亥有些茫然:为何单单把我落下了?
他偷眼看了看嬴政,嬴政根本没有看他,这仿佛是故意无视了他。
胡亥有些茫然:我何时得罪父皇了?
站在嬴政身后的季明,根本不敢去看胡亥,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扶苏和伏尧已经带着护卫出发了,胡亥不敢怠慢,也跟在了后面。
出宫之后,街上已经布满了秦兵,衣甲鲜明,浩浩荡荡的向城外行去。
街上有不少人走出来,向伏尧投来了崇敬的目光。自从伏尧和槐谷子得到重用以来,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这些百姓自然也知道这一次三位公子离开咸阳,是要接受考核的,考核的结果,关系到未来的太子之位。所有百姓都希望,伏尧能够继承大统。
有人按耐不住,大着胆子叫了一声:伏尧公子,定要一举夺魁,我等盼着公子能做太子。
伏尧听了这话,顿时精神一振。
有秦兵冲那人喝道:不许胡言乱语,太子之位,岂是尔等小民敢随意议论的?
一直陪伴在伏尧身边的周青臣,淡淡说道:此乃民心耳。
一句话,那秦兵不敢再说了。
周围的百姓像是得到了鼓励一样,此起彼伏的欢呼起伏尧来。
胡亥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民心?这便是民心吗?呵呵,民心又有何用?只要父皇看中了我,民心便一钱不值。等我做了太子,做了皇帝,手中掌握了百万铁骑,这些愚钝的百姓,便全都是反贼。
而扶苏则有些恍惚:师父经常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又说,儒者仁术,最得人心。可是今日一见,似乎绝非如此啊。为何槐谷子那无耻小人,却得到了民心?
一路上,三人心情复杂,最后在护卫的簇拥下,到了咸阳城外。
城外,文武百官带着人正迎接在那里。
几位朝中重臣,走过来献了酒。三位公子一饮而尽。
王绾和李斯,现在又不忙着下注了。等三位公子的考核有了结果,再考虑追随谁也不迟。
而李水郑重其事的把巨夫和王老实带到了伏尧面前,微笑着说道:有这两人帮着你,我便放心了。巨夫熟悉政事,王老实通晓商贾。你便如为师经营商君别院一般,经营北地郡,不出数月,那里人人富足,成为尧舜之乡。
伏尧满怀信心地答应了。
旁边的淳于越冷笑了一声,心想:你也配提尧舜之乡?尧舜是靠着商贾成就贤名的吗?
伏尧看了看王老实,又看了看巨夫,微笑着说道:有二位在,我便放心了。
不远处的淳于越也看了看巨夫,心想:有此人在,我便放心了。
在远处的胡亥也看着巨夫,心想:有此人在,我便放心了。
一时间,三方势力,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夺得太子之位,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