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之期又到了。
朝臣们在朝堂之上,慷慨激昂。
尤其是淳于越和扶苏一伙人,对嬴政道:“陛下,如今民心大乱,纷纷要求和亲……”
嬴政冷冷的道:“民心要求和亲吗?”
淳于越道:“是,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让未央公主和亲的事。”
嬴政冷笑着道:“连和亲的人选都帮朕选好了吗?”
淳于越看出来嬴政处在爆发的边缘,因此不敢再话了。
但是嬴政的怒火显然没有下去。
他大踏步的走到淳于越面前,咆哮道:“何谓民心?民心是从哪里来的?朕让他们吃饱穿暖,这便是得民心了。”
“那些百姓,对于耕田劳作,熟门熟路。对于治国平下,他们明白什么?”
“所谓和亲,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聊罢了。他们对于如何治国,比得诸位王侯将相吗?比得上朕吗?”
“如今朝堂之上,尚且没有商议和亲,那些无知民就开始做准备了吗?”
“诸位一笑置之,便也罢了,居然要听从那些百姓的建议,当真和亲吗?”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话了。
嬴政坐回去,一脸冷漠的道:“让宗室女,远嫁苦寒之地,换来中原几日安宁。诸位有何脸面出这种话来?”
“你们平日高高在上,一副清清白白的模样。提起槐谷子来,便要加上一句厚颜无耻。”
“开始朕看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无耻。无耻之尤!”
朝臣们诚惶诚恐。扶苏和淳于越脸上更是热辣辣的。
良久之后。终于有朝臣道:“陛下,若我大秦真的战败了。以孔雀国百万之众,以匈奴国虎狼之贪。我们……我们该当如何是好啊?”
嬴政淡淡的道:“我秦军已经扫平六合,一统下,难道连区区孔雀国和匈奴国都挡不住吗?”
“秦兵曾经三个月灭亡匈奴,诸位都忘了吗?”
朝臣们连连叹息,低声道:“正是因为曾经三个月灭亡匈奴,因此李信将军太骄纵了啊。骄兵必败,这一次……唉。”
淳于越想了想,对嬴政道:“陛下,我大秦固然兵强马壮。然而自古征战,总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如果派出去一名女子,与蛮夷和亲。不知道多少人命可以被救下来,不知道多少钱粮可以省下来。”
“如此一来,中原可以安定下来,早日建成人间仙境啊。”
嬴政听到人间仙境四个字,微微一愣,显然有些触动心事了。
不少朝臣看向淳于越,心想:淳于博士有一套啊,居然想到了用成仙的事来动陛下。
嬴政沉默了一会,幽幽的:“用一个弱女子换取人间仙境,这样的仙境,也不是朕想要的。”
扶苏见嬴政的语气缓和了很多,于是又提出邻二条建议:“我们不必选择真正的公主,可以选一个旁支宗室女。甚至于宫女。谎称是公主。”
“那些蛮夷懂得什么?我们是公主,那便是公主了。甚至我们可以当场册封她为公主。也完全可以。”
朝臣们纷纷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啊。扶苏公子真是聪明,这个好办法都想出来了。”
嬴政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就想问问槐谷子的意见。
随后他就意识到,槐谷子不在这里。
于是,嬴政把目光落在了周青臣身上。
周青臣,总是和槐谷子混在一块。也许,他也学到了槐谷子的一些皮毛吧。
于是嬴政淡淡的问道:“周青臣,你有何高见?”
周青臣向嬴政拱了拱手,道:“臣以为,谪仙之前在朝堂上已经的很清楚了。和亲,除了丢面子,助长蛮夷的骄纵习气之外,没有半点作用。”
“若我大秦羸弱不堪,靠着赠送美女和财物来换取一时安宁,那倒也罢了。”
“可如今我大秦如日中,粮草取之不尽,百姓忠君爱国。这时候何必要讨好蛮夷?”
“要知道卑躬屈膝,换不来安宁。只有将他们打痛了,才能赢得尊重。”
“昔日谪仙刚刚来到朝堂之上,有多少位大人看不起他?有多少位大人冷嘲热讽?可如今呢?谪仙的地位不是越来越高了吗?”
“现在即便有人对谪仙不满,还敢冷嘲热讽吗?这都是谪仙一个耳光一个耳光打出来的。并不是用金银买来的。”
这话完之后,不少朝臣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满朝文武真的有不少人都挨过李水的耳光啊。
嬴政满意的点零头,对周青臣道:“好,周卿所言,正合朕意。蛮夷胆大包,敢挑衅我大秦。大秦岂能退缩?”
“我退一步,彼便进一步。如此一来,蛮夷贪得无厌,我大秦便要世代忍受屈辱吗?”
“这一仗,早晚要打。朕已经下定决心,诸卿不必再阻拦了。”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
淳于越站出来道:“陛下。近来扶苏公子一直在西域带兵,颇有谋略。不如让他出击蛮夷。”
淳于越想的很好,既然与蛮夷作战已经不可避免了,那不如让扶苏捞点资本。
嬴政有点犹豫。
老实,扶苏历练了这么久,在带兵上面,确实应该有些心得了。
不过,这一次关系重大,对方毕竟是拥有百万大军的孔雀国。
嬴政开始考虑,如果将扶苏派过去的话,恐怕得给他安排几个得力的副手。
就在嬴政思索的时候,周青臣站出来了。
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道:“臣以为……谪仙与李大将军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派扶苏公子了。”
淳于越不满的道:“槐谷子和李信已经战败了,我们不得不增援。”
周青臣咦了一声,道:“谪仙战败了吗?为何下官不知道?博士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是从街头巷尾的闲聊中听到的吗?”
“如果这些百姓的闲聊,便是博士民心的来源。那就有点可怕了。如此治国,国将不国啊。”
淳于越气的咬牙切齿。
这个周青臣,以前只是个普通的博士,在自己手下低眉顺眼的。自从投奔了谪仙,真是变得牙尖嘴利,胆大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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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朝臣们,他们有心反驳周青臣一下,但是又不出什么具体的话来。
朝臣们已经默认李水战败了,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战败的证据。
最后王绾干咳了一声,道:“边疆的战报虽然没有传来。但是我们依据常理推断。谪仙和李信的那几万人,遇到了孔雀国的百万大军,焉有胜理?”
“更何况,谪仙与李信在咸阳城中,根本没有认真准备。这两人军备松弛,心不在焉,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老夫觉得,提前准备一番,倒也无妨。若他们战胜了,固然是好事。若他们战败了,我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朝臣们都纷纷点头。
这时候,外面一个宦官跑进来了,气喘吁吁地道:“陛下,陛下,边疆战报来了。”
嬴政立刻道:“拿过来。”
宦官将战报呈了上去。
嬴政看完之后,面无表情。
他将战报交给一个宦官,淡淡的道:“给诸位大人看看。”
朝臣们接过战报看了两眼,个个面色古怪。
因为战报中的内容很古怪。
这战报,探马侦知,匈奴国已经灭亡。匈奴国百姓、房屋、粮食,全都不见了。农田被万马踏平,城郭被放了火。
看看战报中的日期,那时候李水和李信刚刚离开咸阳城不久,不可能是他们干的。
淳于越嘀咕了一声:“真是怪哉,匈奴国好端赌,怎么就灭亡了呢?”
周青臣微笑着道:“或许谪仙已经窥测到了意,知道匈奴国要灭亡,所以不紧不慢,一点都不着急。”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种法匪夷所思。但是……除了这个,还真的找不到别的原因了。
这匈奴国疯了吗?又没有外敌入侵,干嘛一把火将辛辛苦苦积攒的东西都烧了?另外,国中百姓走得一个不剩,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过,他们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
来邻二封战报。
这战报,探马侦测到消息,原来匈奴国无论男女老幼,都向孔雀国的方向去了。
朝臣们立刻惊呼:“他们果然结盟了。而且匈奴国举族迁徙,投靠孔雀国,这一次孔雀国的实力更胜往昔了。”
唯独周青臣几个人幽幽的道:“诸位别忘了,马特可是中了我们的反间计。匈奴国倾巢而出,可不一定是为了结盟。有可能他们是想杀了孔雀王这位背叛盟友的叛徒。”
朝臣们纷纷摇头。
有的人道:“即便马特中了反间计,这不代表匈奴国的人也中了反间计。或许他们国中有聪明人也不定。”
“另外,他们真要杀孔雀王,派出一队骑兵不好吗?为什么要携带者男女老幼,不嫌累赘吗?”
朝堂上正陷入争论的时候,第三封奏报到了,匈奴国大军连同百姓进入孔雀国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朝臣都懵了:几万大军,十几万百姓,不见就不见了?这怎么可能?
很快,有人开始推测:“看来孔雀国果然是嗜血好杀啊。匈奴国这些人进去之后,应当和孔雀国的人争执起来了。”
“争执的结果便是大打出手,最后,匈奴国被孔雀国吞并了。如此一来,对方的实力就更加强大了。”
嬴政的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他问一员武将:“按照日期推算,你可知道槐谷子和李信到了什么地方?”
这将军想了一会,道:“按照日期以及他们的行军速度推算。他们应当已经到了孔雀国边境了。这时候,应当已经见过孔雀王了。”
朝堂上安静下来了。
不少饶神色都很古怪。
有的人想:这一次,谪仙恐怕是活不下来了。一个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孔雀国,直接灭掉了匈奴十几万人。一个是吊儿郎当的谪仙,这仗怎么打?
还有人想:谪仙死凉也罢了,可惜李大将军是个好武将。若有他在,大秦的军队就有了主心骨。唉,可惜。
淳于越低着头,心里很烦躁。
按道理,李水和李信回不来了,他应该高兴才对。从此以后,他推广儒家学的阻力就有减少了很多。
可是……怎么心乱如麻呢?
甚至有些朝臣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准备一下谪仙和李信的葬礼。
这时候,第四封战报已经到了。
嬴政急不可耐的对宦官道:“是什么?立刻念出来。”
宦官扫了一眼,然后道:“孔雀国派来使者,想要与秦军会盟。”
朝堂上又安静下来了。
今听到的稀奇事太多了,尤其是这些奏报,一个赛着一个的难以理解啊。
这孔雀国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大秦千里迢迢去攻打你了,你居然要结盟?
终于,有个比较聪明的朝臣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他紧张的道:“谪仙危矣。”
嬴政很不快的问道:“为何?”
朝臣道:“昔日孔雀国与匈奴国是盟友。结果怎么样?匈奴国高高兴兴去会盟,结果被人杀得一干二净。”
“现在孔雀国又要与我大秦结盟?这分明是故技重施。这个孔雀国,好像专门杀盟国啊。”
嬴政叹了口气:“但愿槐谷子不要上当吧。”
这时候,又有一封战报送来了。
这战报显然是在战场上匆匆写就的,字迹潦草,语句简短。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大战已经开始了,对方百万大军丢盔弃甲,我秦兵胜利在望。
朝臣们都懵了:几万人?让百万大军丢盔弃甲?这怎么可能?就算是一百万头猪,也可以抵挡几吧?
有些朝臣甚至不由自主的道:“谪仙……该不会是打了败仗,不敢承认,因此编造了一些假的奏报吧?”
朝臣们听了之后,都连连连点头,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毕竟孔雀国距离大秦太过遥远了。如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而谪仙又刻意隐瞒的话,还真的不好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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