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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故事:假龙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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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25 双塔城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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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达的车队紧锣密鼓地向双塔城前进,车队中所有人都有同样一个想法:早点完工,早点吃正常的食物。不得不说,阿曼达下午出发,晚上半夜再休息,清晨一早开始赶路,这个节奏正好避开了路上所有驿站与餐馆,日程安排可谓把成本压到最低,还将时间缩到最短。

从这一点来看,阿曼达不愧为“这段路上经验最丰富的”商队头领,朗科船长找对了人。

恶劣的餐食加重了旅途的枯燥,不满的情绪在商队中蔓延、积累。在这方面,阿曼达的经验又起到了作用:在她的指挥下,车队提前半天,大约在入夜前看到了双塔城绵延的田地和房屋,余晖的照耀下的日鼎塔放射出灿烂的光芒,让每个人心驰神往,也让内心深处的暴烈与不满都少了很多。

“咱们是立刻休息,还是加速赶路?如果努一把力,今天深夜就能在城里的驿站休息——我请大家吃饭!”

大家都不是傻子,心底里都觉得阿曼达这样的抠门老板一定不会痛快给好处,但相较于可怕的旅行者快餐,驿站的饭菜无论如何都能更好一些。早点结束吧,累了——大家都这么想——于是车队加快了行进速度,所有人强行打起精神,不想让任何意外耽搁众人改善餐食的心愿。

阿曼达见众人提起了精神,便将管理车队的责任暂时交给副手,自己策马先行,提前去关卡处办理手续。双塔城不收商品入境税,这对商队很便利。由众神殿指派的城主将精力放在商品交易税和消费税上,这两方面已经足够保证城市各部门的顺利运转。

手续提前办好,卫兵简单检查了货物,对着通缉令查看了每个人的相貌,不消二十分钟就允许他们入城。等他们沿着外城的环形道来到商业区,夜色已经转深,城市里的喧嚣完全退去,雨后清新的气息与酒精的味道混杂在空气中随风飘荡。

此时云层的缝隙中,残月的微弱光芒铺洒而下,照耀在湿漉漉的石板街道上。每一块石板都闪烁着细腻、朦胧的光泽,如假似幻,仿佛是一条从梦里偷溜出来的小径。街道两旁低矮建筑物的黑色多边形轮廓在夜色中显得忽远忽近,它们大多大门紧闭,木板或者砖头墙壁的缝隙里透着几缕微弱的灯光,带着一丝孤寂,在这夜深人静时分显得格外诱人。

沿着街道走去,只有商队使用的驿站依然灯火通明——随时会有人来,随时会有人走;正如这世界、正是每个驿站。

驿站的大门敞开,门口的防水矿灯透出温暖而柔和的光线,为阿曼达的骡马指引方向。里面传来隐约的低语和偶尔的欢笑声,毕竟这里只能让人暂时避开夜雨与阴霾,而非让原来的赶路者立刻能够恢复身体和精神的疲惫。

警惕的看门狗静静地守候在驿站门前,它那双闪烁着警觉光芒的眼睛巡视着周围的一切。狗毛湿漉漉,却不失威严,每当有路过行人的靠近,它都会发出低沉而有威慑力的低吼,让人不敢妄动。但是商队的铃铛声传来,它又变得温和起来,仿佛知道这些人是客户似的。

微风轻轻拂过,一盏油灯随着风舞动摇曳,映照着驿站主人阴晴不定的笑容。他用手挡住风、护住光,古怪的影子从他脸上消失,这才显出一个热情、温馨的表情。“快进来,累了吧?车子放在三号区,有马童照料,不用担心。”

从货场通向大堂的房门打开了,温暖明亮的壁炉火光、油灯灯光和烛台明光从门框涌出,摇曳在每个人眼中。这摇曳的不仅是光,不仅是人心,也是城市弥漫出的梦幻与神奇。神力强盛的地方,思想、情绪和愿望等精神的力量仿佛随时都能跨过虚实之间的薄膜,跃到这个世上。当疲惫的众人期盼地看着那些摇曳的光,这光便成了梦中精灵一样。它会翩翩起雾,会在经过时伸出手,会轻抚脸颊、耳垂与发梢,会发出温柔而诱惑的邀请。

阿曼达用力咳嗽一声,呼喝着要先停好车子、安排看守。

梦碎,众人回到了现实。

驿站的规矩是“老板做什么,顾客就吃什么”。这家驿站生意不错,昼夜不休,老板需要24小时准备好食物,而他很清楚能顶着夜色而不是赶着饭点儿来驿站的人多半更注重“节省”而非味道,所以专门准备了价很廉物还算美的食物:褐汤-炖下水。

在诺瓦勒大陆上,精灵评判炖汤有四个级别:用新鲜蔬菜炖的汤最高级,是“绿汤”;禽肉或鱼肉炖的汤次之,是“白汤”;猪牛羊肉炖的汤很不错,是“红汤”;纯粹用动物内脏炖的汤叫做“褐汤”,是花小钱就能够吃到的美味。如果用旅行者快餐泡水化开再炖煮其他东西,都叫做“黑汤”,是“黑心之人做的汤”的意思,常被视为具有“赶客人走”的内涵。

褐汤想做熟很简单,反正内脏基本都能耐住长时间炖煮,只要别忘了给炉灶里填柴就行。但是想要把褐汤做得好吃,那就需要烹饪的本事或者丰富的香料二选一了。很可惜,这家驿站放不起昂贵的“丰富香料”,只能以兽人绿辣椒掩盖腥臭味道。而厨师的本事相当一般,那褐汤的颜色都快变成黑的,让人很难不怀疑里面是不是放了旅行者快餐。

庞屠用勺子在面前的大碗里捞了捞,矮人族的不满又开始澎湃:“都是肺和肝,看颜色质地,至少有四种肺和三种肝。你们人类养的牲畜,肚子里就只有肺和肝吗?肚和肠呢?心脏和腰子呢?来点儿肥肉片子也行啊……”

“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尤其是泡在里面的饼,香香的。”波莉用攥拳的方式拿着勺子,大口大口吃着。“唔哩啊啦布嘶……”

“听不懂……波莉,专心吃饭,别说话,小心呛着。”埃尔斯用勺子拨弄着检查褐汤,确认里面没什么不能吃的东西,便开始安静吃饭。马羊牛猪的肺、肝以及大小肠,这些也算算是便宜的肉食;死面饼子吸收了热汤,便于咀嚼,能够迅速填饱肚子。阿曼达给每个人要了一大杯淡啤酒,冰冰凉凉的,解乏又快乐。

庞屠抱怨褐汤上不了台面,但不影响他吃,只是这淡啤酒却绝对喝不下去。事关矮人的尊严与脸面,他根本不认为这种连泡沫都没有的液体能叫做啤酒,不说它是“涮锅水”或者“马尿”已经在照顾两个同伴的食欲了。最后,他只是对付着吃掉了褐汤,啤酒则给了波莉。半兽人女孩倒是觉得很快乐,满意地摸摸肚皮,用力打了个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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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睡在驿站吧——这个时间再去找其他住所不合适。”埃尔斯可不愿意为半个晚上的休息花一整份钱,而且他离队的时间应该是明天中午,不管是旅程费用还是护卫的费用也都是到那个时侯。“这里的床铺不会很好,咱们还是在车厢里挤挤吧。”

车厢确实没有床铺平整,但也没有大通铺打嗝放屁起夜的声音打扰。小红蛇角角守夜,三个人断断续续睡到天亮,便收拾行装与阿曼达告别。

“祝你们一切顺利。”阿曼达刚说完就一拍脑袋,叫住三人,然后找出朗科船长那份花钱公证过的合同副本,要三个人签字确认安全抵达目的地。虽说一路上吃的令人伤心,但平安到达的事实不容辩驳。埃尔斯痛快地签上名字,然后就带队向法师协会走去。

清晨,路两旁的商铺正在开门摆货,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初次进城的波莉看了个眼花缭乱。庞屠一直抓着她的腰带,不然这个姑娘很有可能因为一时被吸引住了目光、没跟上队伍,然后就迷失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

“快看快看,那个碗好漂亮啊!白白的,还能反光……”波莉也会反揪着庞屠的胡子,指着橱窗后面的摆件,说道:“为什么陶碗能发光?是用了炼银涂层吗?”

“那是瓷器!你没见过瓷器吗?”庞屠叹了口气,手上发力,将波莉生拉硬拽走了。

只是货栈区的批发商店铺就让波莉目不暇接,真要到了商业区,看到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致商品,她得变成什么样啊?!答案很快就出来了,波莉完全没有表现出流连忘返的状态,反倒拉着庞屠赶紧走。为什么呢?货栈去的批发商只是展示样品,商业区的货物都明码标价。看到价格,波莉只剩下伤心了,哪还有心情仔细看?

快速穿过商业区这一环,来到各个行会与王国驻点的二环区域,周围的建筑和设施水平又提高一层。比如脚下的道路,材质从碎石泥土路换成了长条石与水泥,每隔十米也设有“强固石墩”。这石墩和矮人的小臂差不多粗细,立在路边,上面刻有显眼的发光符文。由它形成的大型结界可以保持路面平整坚固,免得人踩马踏之后造成道路下陷。

其实货车密集的商栈区更需要这种东西。

这个区域的人们衣着光鲜、争奇斗艳,高傲的姿态突出了他们的黑大鼻孔与狭窄眼帘。当然,这种高傲在法师面前拿捏不起来,便只管朝着庞屠与波莉投去。说实在的,埃尔斯三个人一路风尘仆仆,已经许久没有理发、洗澡或者修剪胡须,衣服也皱皱巴巴、邋里邋遢。二环之内不准乞讨,严禁衣冠不整。要不是埃尔斯拿着法杖走在前头,脖子上亮出了职业等级项链,清晰表明了法师的身份,他们三个很有可能会被某些守卫拦下来、赶出去。

法师协会双塔城总部是一座地下六层、地上三层的宫殿型建筑,中央对称、装饰繁复。建筑中心是一个黑色的半球形穹顶,直径有三十六米。据说那是一块巨型黑曜石,整体打磨、搬运并安装在这里,完全没有拼接。其内外两侧均刻画了强大的防护咒语,能够轻松抵挡流星爆、复仇风暴或海啸这一等级毁灭类法术的影响。

协会选址在虹桥之下,终年不见天日,同时从任何角度也完全看不到高大的日鼎塔。这分明是为了减少神术力量对协会的影响,保护位于地下深处的传送法阵和召唤法阵。为了能够接收外界的其他元素能量,还要和法师协会的其他总部、高塔联系,九根奥术尖塔如利剑般直刺向天,它们各自独立又彼此呼应,每一根尖塔顶端都镶嵌着闪耀的魔晶,塔身向下螺旋雕刻着复杂而细腻的花纹,每一处细节都彰显出法师们对美学和力量的不懈追求。

尖塔下的屋檐上,都可以见到蹲守的石像鬼守护四方。它们或威严或狡黠、或狰狞或鬼祟,各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无声地恐吓着胆敢入侵的蠢材,期待着能够一尝敌人的鲜血和生命。城市居民知道它们很厉害,每个人都能说出几个与石像鬼相关的城市传说,但少有人亲眼见证或者亲身体会。这108个石像鬼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防御力量,协会隐藏的真正手段至今无人知晓。

除了传送直入地下室,协会宫殿正前方那扇三层楼高的巨大秘银门则是唯一的入口。其光滑而冰冷表面准确反射出四周景物,从未有丝毫的变形或扭曲。走进去看,你会惊讶于它本身并非完全平整,门上其实雕刻了大量精美的花纹,各种魔法符文交错其间。这种独一无二的暗蚀工艺是法师协会的不传之秘,只有掌握了空间咒语的大法师才能学习。

秘银门前无台阶,心无胆怯便可入。森严防守下的法师协会这扇巨门,却是双塔城所有设施里最容易跨过的。它看似沉重,实际上任何健康的成年人都不难推动,只是它从不关闭。许多人都会来法师协会餐馆,他们惊叹于秘银的价值连城,感叹于符文技术的精彩绝伦,留恋于庄严肃杀美丽梦幻的整体氛围,却很少有真正闯过书山学海、成为法师的人。

“这两扇门,如果用金钱去衡量价值,材料费在五百万金币左右。这笔钱,投入任何一个国家,都会让它国破人亡。”埃尔斯见波莉盯着秘银里映照出来的自己发呆,便在她头顶上敲了一下,说道:“别看了,这就是个门,是门也是刀,杀人不见血的刀。”

“喔……”波莉揉揉脑袋。埃尔斯的手劲很大,指节硬的仿佛铁锤,砸得脑袋嗡嗡响。她不敢反驳,乖乖跟上去,但是忍不住两只眼睛还在左右偷瞄。

“快走啦!早点登记,早点吃饭。你不想尝尝法师协会食堂的美事吗?”

什么秘银大门、精金雕像,波莉立刻就不关心了。她紧紧跟在埃尔斯身后,目光炯炯有神,试图威慑任何要来阻碍前往食堂的混蛋。

哪怕大法师走过来也得被她瞪一眼。好在大法师们都认为这个半兽人是“兽人愚蠢”刻板印象的标准模版,便不和她一般见识,心底笑笑也就走了。今天来参观的人很多,大庭广众之下教训小辈,有碍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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