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慎心中这么一想,表情颇有些尴尬。
毕竟此时在石凌面前,他代表的就是妖修。
“我回去之后,有机会的话帮你留意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只不过……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再到赤离国,就算来了也不一定就找得到你了。”云慎带着些歉意,认真说道。
“我会来找你们的!”石凌却没他想得这么多,语气坚定,不容怀疑。
云慎不禁哑然失笑。
以石凌现在这能力,能不能过积雾山的关卡都难说,怎么可能找到自己。
一旁的云恬儿看着石凌满背的伤,想起之前他奋不顾身救自己的样子,现在自己两人却要先离他而去,轻咬贝齿,一只手扯着自己的小辫子,脚尖无意识地轻轻踢着地上的石头,心里颇不是滋味。
“怎么,你不与石凌道个别吗?”云慎看着这满肚子小心思的丫头笑道。
“紫莺莺的苗儿还没挖呢……”
云恬儿嘴巴一噘,掏出了那个云烟纹的小玉瓶,从里面抠出来几坨怪药,强行塞到石凌手里道:“这些药你留着应急,以后自己要多小心呀。”
石凌被她拉住手,脸又不由得红了,目光有些闪躲地点了点头:“我挖出来帮你藏到隐蔽地方再种好,到时候要是有机会,就再拿给你或者你自己来取。”
云慎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这对小男女已经悄然萌生出那种微妙好感,这与男女之情无关又有关,恰如山涧清泉,最过自然与纯真。
他微微一笑,又郑重叮嘱石凌道:“这枚虚灵戒要好生收好了,它外表普通,只要不让修士专门用灵力查探,一般人也看不出个究竟。”
石凌依言收好。
云慎看着眼前眉目坚毅的少年,不知为何,隐约觉得以后可能真会有再相见之日,忍不住又提醒道:“要是有机会踏入修途,要切记修行一事如行刀刃之上登攀险山,既要有如履薄冰之心,也万不可失了少年锐气。须知一重险阻一重机缘……石凌,期待我们能有再见之日。”
说完,也不再拖泥带水,牵过云恬儿的手,身法施展之下,踏空飘然而去。
“别忘了果儿苗呀!”云恬儿回首大声呼道。
“忘不了!”石凌眼眶一热,追出几步后使劲朝她挥了挥手。
云恬儿嫣然一笑,如花绽放……
等再也看不到两人身影,石凌又呆了一会,心里没来由泛起一股难以言之的情绪。
他刚才当着云慎兄妹的面信誓旦旦地要去积雾山,可那终究是少年意气的成分居多。
现在一下想起自己连修灵门槛都还没摸到,立马就变得有些郁郁寡欢、茫然失措。
石凌性子毋庸置疑是极为坚毅的,但那更多的是表现在应付困境或者与敌人对决时。
在那些他珍视的人和事上,反而时常会患得患失。
这都与他成长的环境有关。
因为从小不想让任何人看扁,所以他即使被打碎了牙也会连血一起往肚里吞。
而又因为一直以来关心关切他的人不多,所以一点一滴他都格外珍惜,愈发害怕失去。
“妖修可真好啊,想修行就修行,没有那些石液竹髓什么的麻烦事。”
酸溜溜地感叹了一声,石凌又是一惊。
云慎刚还叮嘱自己不可失了少年锐气,怎么别人前脚刚走,自己就到这自怨自艾了。
try{ggauto();} catch(ex){}
可不能叫云恬儿失望,答应了给她送果儿苗的呢。
石凌强行振作起精神,先是找了个刚才云慎和干瘦老者打斗时击出的大坑,稍作挖掘后,将赤金大蟒夫妇的尸体好生安葬,随即便依云慎交待,赶紧离开了这战乱之地。
他决定先去赤砂洞暂作休整。
背上的伤还这么重,石寨是肯定不能去的。
黄极观也暂时不作考虑,主要是怕石闾那王八蛋不死心。
到了赤砂石洞后,石凌先是嘿咻嘿咻地搬了些巨石把洞口挡住,然后又在入洞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布置了几个简单陷阱。
虽不能阻挡人,但万一有人闯入,发出的声响应当足够把他吵醒了。
准备好一切后,他行到赤砂洞深处,看着洞壁之上十来根地火红莲的根藤,又看了看正中间那光秃秃的根茎,脑海里仿佛响起了第一次进洞时,赤金大蟒唤自己的那声“小兄弟”。
轻轻抚摸了下腰间的黄皮葫芦,心里不由得重重一叹。
小嘎……
他把荣老给的纳灵袋里的灵药倒了满满一地,又将小嘎小心安置好后,把绿葫儿放了出来。
绿葫儿一落地,就忍不住激动得在药堆里跳来跳去,这个摸摸,那个摸摸,像极了一下子娶了几百个老婆的土财主。
等全部检视一番后,它伸手一叉腰朝石凌指了指,意思是说干得不错,老子很满意。
紧接着,它这才看到了一旁不声不响躺着的小嘎。
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后,轻轻摸了摸,有些忐忑地抬头看了看石凌。
绿葫儿没有五官,石凌却分明感觉到了它的担忧,柔声安慰道:“小嘎受伤了,吃了点药没大碍,不过还昏睡着,等下有生机液的话你也喂他点。”
绿葫儿颇有些着急,到底这是一起扫荡过黑云山的战友,赶紧扑到最近的一株大红色灵药上,软软地趴了下来。
石凌在一旁就近找了个地方靠卧住,饶有兴致地看着绿葫儿临幸完这一株灵药,又屁颠屁颠跑到另外一株上面趴下。
过了一阵,绿葫儿的动作明显就有点慢下来,它先是摇晃着身体走到小嘎身边,将几滴生机液吐到小嘎头上伤口处。
接着又拖着沉重的步伐踱步到石凌的手上,一低头,一连串的生机液便闪着光泽落了下来,如入无物一般,融进手里消失不见。
一番倾泻后,绿葫儿一下子好似又来了神,小跑着奔向了药堆。
石凌左右翻了翻自己的手掌,硬是连一点水痕都没找到,他看着一旁辛勤劳作着的绿葫儿,心里也有些疑惑。
黄老仙之前说绿葫儿是小树精,可自己总觉得绿葫儿没这么简单。
这世上这么多的树,想来树精的数目应该也少不了,若是每一个都能吐这生机液,只怕早就在泛古大陆泛滥了。
那绿葫儿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生机液这么好的东西,为何它自己一点都不需要,每次一有就全部吐给我,分点给别人都要发几天脾气……
还有之前自己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每次只要有生机液进了自己身体,总会梦见一颗颗亮晶晶的东西串在一起,连接成生机根脉。
上次好像是差不多结了一根半了吧。
照这样下去,那自己体内该生发出多少条根脉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