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澔有了台阶可下,长袖一挥顺着道:“行了,终究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这番只是顺道过来看看。这燕家公院的事,你们还是要与我大伯多商议才行,擅自妄为的事要是再发生,惹出纰漏的话,你们全宗那几条命加起来都不够杀的。”
“这个我们自然知晓的,全因少宗主有伤疾在身,一时之间又苦无灵药,向燕公这边寻过帮助,只是燕公有困难,我们也不好勉强,才只好行此下策……”土伯低眼垂眉道,不着痕迹地把锅往燕离亭身上推去。
他老于世故,已经看出燕离亭和燕澔谁才是主事之人。
这燕澔年纪虽轻,在整个事件中只怕介入得比燕离亭还深,是一直隐藏身份站在其后,直接与那位接触,知晓众多秘密的人。
反观自己和少宗主,才真的只是打下手的人,除了培育尸菇外,就连如此大量的尸菇最后去了哪里,用途又为何也不知道。
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呐……
土伯目光复杂地看着阴湖生,心中长叹一声。
听着土伯的话,燕澔眉头微微一皱,他见燕离亭闭口不言,有些暗恨自己这大伯真是扶不起的烂泥。
以他暗中的身份,原本并不想太早暴露,只是一来他本就是燕家之人,入这燕家公院原本就无可厚非,不怕惹人怀疑。二来眼前这主仆二人终究是和自己一条船上的人,决计没有胆子出卖自己。
所以,他在听到燕离亭一脸愤然地告诉自己燕家公院出事聊时候,觉得事情非同可,便心急火燎地一起赶了过来。
要知道,这么些年的布置,很多事情都已经快到尾声。要是这时候出点岔子误了大事,最后那位怪罪到他头上的话,只怕痛快死去都会是一种奢求。
“阴家少主既然有需要,本也应该雪中送炭。大伯,你还是亲自回去一趟,取些灵药过来吧。”燕澔淡淡道。
什么?
燕离亭哪想到事情最后会是这样的局面,他胸口都气得鼓了起来,怨怒道:“宅子里的灵药都是积攒下来给池儿用的,我悬着个脑袋尽心尽力经营这公院才换来了那些东西,现在你叫我送给他?不可能!”
燕澔对自己这大伯明显没什么耐心,冷冷道:“没有什么不可能,我给你就给!要是你觉得自己有能耐独自撑起这个摊子,大可留着那点东西给燕池用。”
“你!”燕离亭被噎得手指头直颤,却硬是没底气继续下去,最后身子一委顿,有些疲累地道,“明日就给你们送过来。”
燕澔见目的达到,也不想把燕离亭逼得太狠,又放缓声音安慰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心齐,不能把眼光局限在这些蝇头利上。等大事一成,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不得不燕澔真是拿捏住了燕离亭的命脉,这话一出来,原本如丧考妣的燕离亭立马又回过神来,重重点了下头。
土伯见燕澔三言两语就摆平了燕离亭,暗自吃惊其能耐,目光瞟到他指上造型精致的虚灵戒,又忍不住闭了闭眼。
就凭燕澔五堂甲首的身份,还有暗中那位的支持,这虚灵戒中的灵物只怕倒出来能堆满整整一石床。
真想帮少宗主一把的话,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自己半点都不愿拿也就算了,一脸诚恳地劝起别人来倒是头头是道……
解决好了这个事情,燕澔和燕离亭便告辞离开了石室。燕澔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少不得要到公院四处巡视一番,了解一下经营情况。
两人自然没有撞见潜入秘室的石凌,因为此时的石凌正急速飞奔在赶往燕家大宅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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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阴湖生施术唤醒大翁缸中的三绝尸甲时,便已经手忙脚乱地离开了。
实在是有不得不走的原因。
他虽然不知道石室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就在阴湖生失去理智般喊出“去死吧”的怨言时,原本被他化形后拿捏在手里的薄刃玉刀竟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
那石室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与其产生了牵连,让其欲挣脱石凌而去。
石凌自然赶紧将其死死握住。
要是让这东西飞过去,可不就直接暴露自己的存在了。
玉刀在其手中不停地震颤,似乎又因为感受到石凌的意志而在苦苦收敛。
最后,石凌感觉再这样下去动静会越来越大,赶紧将玉刀压在胸口后,原路退出了暗室。
刚一离开,玉刀就恢复了原样,只要石凌不再对其施令就完全没有了动静。
他百思不得其解,那石室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白玉牌?
不过既然出来了,他也没打算再回去。
“凡猎之道,避其锋芒而侧击之。”
这是石凌七岁那年,石爷带他入山狩猎时所教导,之后又在无数次险之又险的境遇中,用伤痛和鲜血悟透的道理。
就算白玉牌没出异样,当他隔着数道石墙仍能感觉到燕澔出手所掀起的劲风时,便明白今日已经没了报仇的机会。
只能先离开再另做打算。
他心思急转直下,立马就想出了应对之策。
阴湖生看样子伤势未愈,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自己绝对不能继续拖延下去,趁其病要其命才最稳妥。
只是现在这厮周边不确定因素太多,那个土伯还有燕澔明显修为不俗,自己只能在其落单的时候复仇,不然多应对一个敌人,就多一分危险。
刚才他们矛盾的焦点不就是燕离亭不愿把燕家宅子存的灵药给阴湖生用吗?
自己就直接趁燕澔暂时还停留在这边,火速赶过去将那些灵药洗劫了。听到老窝被端,燕澔肯定得火烧屁股一般赶回去,公院这边肯定也会跟着乱起来。
越乱,自己的机会就越大。
他一路上争分夺秒,专拣路而行,以令他自己都吃惊的速度赶回了燕家老宅。
深喘了几口气,他左右观察一番后翻墙而入。
宅子中虽也有不少家丁巡视,但相对燕家公院那密不透风的岗哨而言,几乎可以就是形同虚设了。
毕竟,燕家公院里藏的是不可告饶秘密,一旦被人发现端倪,带来的就是杀身之祸,所以燕家花费的人力和心思最多。
反观这燕家老宅,虽在这上野乡也算是豪宅一座,但上野乡一向民风淳朴,就算有些不成气候的毛贼,几队家丁便足够对付了。
这就恰好便宜了石凌。
他在嘎这极为靠谱的眼线帮助下,时而贴墙根而行,时而猫在草堆等待巡逻家丁走过,很快便潜入了内院。
原本他还想着像灵药这么贵重的东西,燕家肯定是藏在这闲杂人很难进入的内院,要找出来应该不难,可进来之后就傻眼了。
粗略一数,这内院中少也有十几间房子,这一间一间甄别过去,既浪费时间,又极容易被人发现。
他躲在暗处正发着愁,东厢房的房门突然打了开来,然后他便看见了一张熟脸。
燕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