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唐应凯起来的很早,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事,做什么都会发一会儿呆,等收拾妥当准备上班去,一看时间竟然比平时还晚了半个小时。
唐应凯路上买了一套煎饼,大步流星的走向工作室,等他上楼走到玻璃门前,就已经听到里面罗鸣浩和韩晓玉的争吵声。
“……你掉钱眼里了?”
“我是卡在钱眼里了。”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张口闭口的都是钱,谁敢娶你?”
“你说你老大不小了,这么抠门,总想占便宜,谁愿意嫁你?”
“你,我是抠门吗?隔了没几天你给我涨价?!”
“上次收你二百是打了一个对折,你知道现在啥行情吗?大城市一个钟头都要八百,便宜的也要六百,我们涨涨价咋了?嫌贵别来呀。”
“你跟别人也要二百五?”
“别人是三百,你不是朋友嘛,肯定得给你打折。”
“你刚才不是说打对折吗?”
“你这人咋这么矫情,不就是在意价钱吗?行,二百五十一!”
“咋还涨一块?”
唐应凯一看不能再偷听下去了,推开玻璃门,问罗鸣浩:“你上次电话里说的编织袋子装尸体的案子破了?”
他说着推开办公室的门,朝罗鸣浩看了一眼,罗鸣浩忙说:“别提了。”边说边跟着唐应凯进了办公室。
韩晓玉追进来刚要质问,唐应凯看着她严肃的说:“冲两杯咖啡来,我昨晚没睡好,有点困,把门带上。”
韩晓玉嘟嘟囔囔的关上门。
“她说啥?”罗鸣浩问。
“她说一分钱不交还想喝咖啡,做梦。你说你跟她较的啥劲?她要钱,你嬉皮笑脸的开着玩笑就过去了,还你来我往的有一句接一句。”
“不是,”罗鸣浩认真的说:“你是得好好管管她了,人生观,价值观啥的,不对就得说。”
“她找你要钱,错哪了?”
“我和你这关系,用吗?”罗鸣浩瞪大眼睛问。
“对呀,你就这么问她呀。”
“我说了她就会说我是欺负你,想占你便宜。”
唐应凯皱眉问:“你就真跟她掰扯这个问题?唉,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我看你就是想跟她斗嘴,说说吧,案子遇到啥难题了?”
“说得好像你是世外高人,我们遇到难题就得找你解决一样。”
“你们需要的是另一条思路,我懂。”
罗鸣浩笑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这时韩晓玉端着一杯冲好的速溶咖啡进来了,放在唐应凯面前,朝罗鸣浩哼了一声,出去了。
“你看她多没礼貌?!”罗鸣浩气哼哼的指着门口说。
唐应凯把桌上的咖啡推给罗鸣浩,嘟囔着:“一块钱不到的玩意,也至于挑起你们俩的争端,我也是服了。”
说着他站起身,出去又冲了一杯进来。
“说吧,案子啥情况?”
“小道村你知道吧?”
唐应凯点头:“原来南郊那边的一个村子。”
“村里有个离了婚的妇女叫贾如男……”
“这名字。”
“贾如男有个闺女已经结婚了住在清水镇。”
“这可真是一南一北。”
“你跟我这儿说相声呢?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唐应凯喝了一口咖啡,抬手示意罗鸣浩继续。
“这个贾如男一个人住在小道村,也不上班,也不种地,十三号夜里她的房子半夜着了,准确讲是她住的那间屋子着了,其他屋子没事,村民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灭火之后看到了被绑的尸体,和烧得只剩灰烬的编织袋子,能看出来,之前尸体是在编织袋子里,死者脑袋基本被砸烂了,我们去的时候,虽然屋子里能烧的都烧没了,但还是能看出来收拾的很立整。”
“先杀人后放火。”
“对,房子里发现了助燃剂,村子里有监控的地方并不多,如果知道哪里有监控,完全可以避开,尤其是晚上村里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监控就算发现了人影也辨别不出啥来。”
“那到底有没有看到人影?”
“没有,我们查了一下贾如男的人际关系,那叫一个混乱,跟她好的,有比她小的,有比她大的,有一个都当爷爷了,还偷摸的跟贾如男偷情呢,我跟你说,这案子查的我都怀疑人生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还不如挂个牌子营业呢!”
“这些跟死者有关系的男人都是小道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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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暂时一共查到五个,三个是小道村的,两个是邻村的。”
“这种事你们也是听村民讲的吧?”
“不然呢?这要是放在城里,或许真没几个人知道,可放在农村,好家伙,根本不用我们找人问,一个个主动的很,他们毫无顾忌,贾如男只有一个闺女,还跟她不咋走动,现在村民说啥也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唐应凯给罗鸣浩扔了一根烟,给自己也点上一根,说:“那天你打电话问啥样的人会将尸体装好,现场打扫好之后,最终没有将尸体带走抛尸,可没说是案发现场被烧了,既然是被烧了,你们咋知道现场被收拾过了?”
“痕检又不是吃干饭的,你问点有用的,我既然能告诉你现场被清理过自然是有证据的,目前的问题是,五个相好的都有不在场证明,当然,证明的也是他们的老婆,半夜都在家睡觉呢,别人也证明不了,但是他们确实是都没有杀人动机,五个老婆都知道自己老公这点破事儿,就小道村那三个老婆,有两个去找过贾如男,贾如男是真的如男啊,愣是把这俩女的给打跑了。”
唐应凯掐灭手中的烟,皱眉问:“那几个老婆你们也都查了吧?”
“当然,这五个人也都想得开,加上自己老公也会哄会骗,都说已经跟贾如男没联系了,但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就差说出哪一分哪一秒谁谁谁进了贾如男的院子。”
“就这么雪亮的眼睛,案发当晚,没人看到有人进死者院子?”
罗鸣浩也掐灭了手里的烟说:
“所以我们推断,凶手去的时候一定很晚,整个村子差不多都睡了,而且死者肯定跟凶手很熟,要不然不能让他进去。我们还查了贾如男生前的债务问题,据她女儿说,她每个月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给她妈一千块钱,差一分都不行,她妈会到她住的地方破口大骂,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要告这个闺女,可她闺女自己的生活也挺困难的,有个孩子正在上幼儿园,老公在工地工作的时候受了点伤,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啥收入……”
“这个娘……就认钱啊。”
“谁说不是呢!为啥我说这案子查的我怀疑人生呢,死者真是……我都不知道说她啥好,她父母还在世,二十年前就跟她断绝关系了,她有姐姐和弟弟妹妹,没人跟她有联系,她还有个前夫,一听是她的事,扭脸要走,我们好歹留下来说了两句,她前夫说贾如男就不是一个人,连畜生都不如,满脑子就自己,没占到便宜就叫吃亏,把他父母折腾的够呛。”
“他俩离了多久了?”
“十多年了,也是因为个人作风问题,贾如男是真的不背人啊,要不我咋说支上个招牌营业算了。”
唐应凯听得也直摇头,问:“你刚才说债务问题,有啥线索吗?”
“没有,她那么多相好的,每个人去她那不是带点好吃的也得扔点钱,你说她跟营业有啥区别?用她姐姐的话说,谁能从她手里借到钱?还不如直接拿刀子割她的肉,没人欠她钱,她也不找别人借,只会要,跟她闺女要,跟她父母要,她姐姐家里拆迁,她还去凑热闹想要分一点,你才理由是啥?”
唐应凯皱眉,问:“这种事她还能找到理由?”
“那当然,还是法律的理由,她假设她姐姐死了,那么拆迁所得款项和住宅要按照继承法顺位继承,她是死者的妹妹,也在里面。”
“这不是找打吗?”
“就是被她外甥打跑的,可人家真敢去试一试,我为啥对小玉掉钱眼里这么较真?就是因为这个案子,贾如男的父母说,这孩子小时候就精,算计其他姐弟,后来算计父母,除了钱谁都不认,二十年前,她爸爸心梗住院,家里这些姐弟凑一起说要均摊医药费,住院费,手术费,她一听就急了,说儿子本来就应该多掏,说父母小时候最疼小妹妹,小妹妹也应该多掏,然后姐姐是老大,应该有榜样作用,也应该多掏,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掏了。”
“所以她父母跟她断了关系?”
“对,这种事她就没少做,别说她家里人,就是村里人都躲着她走,这人没皮没脸还一身力气,张嘴啥话都敢说,正常人家谁愿意招惹她?”
“所以,你们到今天到底查到啥了?感觉你们要查的人很多啊。”
“要不我那天问你那个问题呢?这不是想缩小一下范围嘛,可后来一想没用,该走访摸排的地方一个也少不了,想着多问问也就有线索了,哪知道还是一锅粥。”
唐应凯笑了笑说:“没线索着急,线索多了也着急。”
罗鸣浩喝了一口咖啡,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