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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鼓王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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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最近,可是风光的很啊…”

万掌柜喝了口茶,满脸微笑道:“老夫当初就到处跟人说,几位大有前途。”

“这不,刚到长安就声名鹊起,火熊帮斗法,香积寺破邪,正应了那句话,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啊…”

“万前辈说笑了。”

李衍摇头道:“这种话,外人说说就罢了,咱们自己人,知根知底的,您就别笑话了。”

“欸~”

万掌柜摆了摆手,“这可不是老夫妄言,道上最近就属几位名声响。”

“尤其李小兄弟,少年风流,萼楼一掷千金,不知有多少人羡慕。”

“听说长安城各家楼里的魁,都在想着法子打听,欲折服你这欢场浪子呢。”

“果然有乃父之风啊…”

李衍懵逼,“我就喝个酒,唱个歌,一个女人都没碰,怎么就成了欢场浪子?”

“还好意思说!”

沙里飞提起来就气,“整整一千两啊,真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

“我可打听过了,人萼楼掌柜把姑娘们挨个往上送,你是一个都看不上啊,就只是喝酒唱歌,还大把洒钱。”

“你这是哪是喝酒,分明打脸啊,意思是萼楼百都不入眼呗?”

“萼楼掌柜的气得够呛,其他楼里的姑娘自然高兴,若谁能让伱当了入幕之宾,不立刻风光了么?”

万掌柜啧啧摇头,“所以说你看不懂。”

“李兄弟这分明是欲擒故纵,今后不论到哪家,不都是坐上贵宾?多少欢场老客都没这能耐…”

沙里飞一愣,“说的也是。”

“行了行了。”

李衍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就是喝高兴了,吼几嗓子,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不提此事了,万前辈,马上要过年了,您来长安是来置办年货么?”

“此事哪用老夫操心。”

万掌柜摇头道:“这次来长安,不为其他,乃是为了鼓王大会。”

李衍疑惑,“不是上元节才开始么?”

“这次不同以往啊!”

沙里飞一听来了精神,“我方才打听到一个消息,今年上元节不同以往,动静会闹得很大,这几日,已有外州的江湖艺人往长安跑。”

“嗯,没错。”

万掌柜笑道:“一来新任布政使李大人上任,二来么,却是和玄门有关。”

“大宣朝初立时,为祈求国泰民安,各个洞天福地,都炼制了一批钱,封存于名山大川,日夜香火祭祀,等着到时间开启。”

“这些钱,可是玄门硬通货,有的可镇邪,有的可护身,制作法器也少不了。正教和朝廷会取走一半,剩下的,则会流入法脉和旁门。”

“所以每次钱开窖,都堪称玄门盛事,名山所在州,也会趁机举办大型祭祀活动,为来年祈福。”

“但这购买钱的名额,也得争,为防各个法脉私斗死人,玄门就形成一套规矩,以各地民俗社火为主,分出个高下。”

“像是去年,闽州霍童洞天开窖,便是选得游神会,众多玄门齐聚,神游闽州,各显其能,压住了四方邪气,使得今年闽州沿海无大灾。”

“可惜,闽州路途遥远,老夫这一把老骨头,还事情多,即便想去见识一番,也走不动。”

“还有这等盛事?”

李衍来了兴趣,“今年长安选什么?”

“选的是韩城东庄神楼!”

万掌柜抚须笑道:

“此习俗来源于古商‘雩舞’,众人抬文武神楼祈雨,锣鼓随行,声势浩大,少不了要众人配合。”

“关中历来少雨,最怕大旱,今年已有少许征兆,因此选了这神楼祈雨,正好借各方玄门之力,让陕州今年风调雨顺。”

“当然,各地大法脉有自己傲气,只会想办法从正教手中拿名额,所以参与者,全是旁门与小法脉。”

“老夫这次来长安,就是为了集结人手,弄一支队伍,争抢名额。”

“李小兄弟得了秦汉战鼓鼓王传承,又兼修术法武艺,这压阵的鼓,还得你来出手啊。”

“我当是什么事。”

李衍笑道:“如此盛会,自然要见识一番,既然前辈看得起,那在下自当竭力而为!”

“对了,还有件事,我曾托人给赵驴子兄弟捎信,但几次都找不到人,他最近在忙什么?”

万掌柜笑道:“自然也是忙此事。”

“造神楼的木材,可不能将就,老夫这次也算豁出去玩把大的,许多老伙计都会出手相助。”

“好了,老夫还有事,这就告辞。”

“前辈不留下吃饭?”

“欸~哪有时间,还得去找其他人,等人齐了,老夫做东,大家好好喝一场!”

“也好,前辈慢走。”

送走万掌柜,三人面面相觑。

沙里飞乐了,“还以为过年能消停点,结果我要弄这舍利子的事,衍小哥要打鼓,道长恐怕事情也不少吧。”

王道玄抚须笑道:“杜员外给介绍了几个活,都是些过年祈福净宅消灾的法事,贫道一个人就能办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

“好啊,忙点好!”

沙里飞眨了眨眼,“越忙越有钱,我和罗法清约了去见一位高僧,中午就不回来了。”

说罢,就急匆匆离去。

王道玄也点头道:“正好有位员外家先人刚走,要净宅,我去他家看看,衍小哥你…”

李衍笑道:“道长忙去吧,年关将近,我先去师傅家送点东西,免得到时忙不过来。”

很快,院子里就剩下李衍一人。

他哑然一笑,虽说都很忙,但也代表着蒸蒸日上,说不定很快就能凑够银子,买个自己的宅子。

锁好院门,李衍便转身离开小巷…

…………

“凤翔木版画、家宅六神图、西凤老酒二十斤、甘泉豆腐十斤、猪一口、羊一口、鱼二十条…”

黎家宅子外,管家高声吆喝。

送礼这东西,自古以来就很讲究。

官场上,有些时候不能招摇,还得雅,还得送的人舒服,弄不好人都见不到,还会被记恨…

百姓送礼要有说头,既能堵得上街坊四邻,亲戚朋友的嘴,也不能让自家损失太大…

像黎家这种小门户,要的则是面子。

管家黎伯憋足了劲吆喝,恨不得四邻都听见。

都说老爷只有名声,没啥实惠。

瞧瞧,有谁这么早送节礼?

样还这么多?

内院正堂里,黎夫人无奈摇头,“这黎伯,还有你,上门就上门,带这么多东西作甚?”

话虽如此,但她心中也是高兴的。

李衍恭敬点头道:“应该的。”

礼多人不怪,何况这位师傅对他是真不错,所知所学,是毫无保留传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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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夫人心情不错,微笑询问道:“听说你最近可是忙得很,那册子看了没?”

她说的,是那本《劈挂总纲》。

老夫人本家姓马,其父也是沧州有名的拳师,一辈子钻研劈挂,想着能推陈出新。

可惜,老夫人虽资质惊人,但早早退出江湖相夫教子,没了更进一步的希望。

虽说日子安稳,但总有些不甘。传下此书,就是见李衍资质还不错,或许能完成父亲遗愿。

说到这儿,李衍也来了兴趣,“师公拳理精湛,于劈挂的领悟,更令我受益颇多,但其中有段推演,弟子最感兴趣。”

“劈为破,挂为挂,以五行为法,八卦为纲,大开大合,破敌之架势,而其中最相合者,为震挂,雷起而阴阳变,拳有雷霆之势,则可破万法…”

黎夫人哑然,摇头道:“只是形容而已,借雷之刚猛比喻,我父一辈子为化劲,不曾抱丹,更不曾练出罡劲,只是他对于炼出罡劲后,劈挂拳势的猜测。”

“师傅请看。”

李衍也不废话,直接起身来到院中,沉肩拧腰,双臂吞吐伸缩,回环折叠。

黎夫人看到后,微微点头。

李衍所用的并不稀奇,只是劈挂十二趟子中的“倒发乌雷辘轳转”。

她点头赞许,只是看李衍拳法又有精进,说明这段时间没有荒废。

然而,李衍的拳势很快有了变化。

“吽!吽!”

他竟一边练拳,一边用出神鼓云雷音。

神鼓云雷音,根源是大云雷音,按佛经上所言,这是一种比普通雷音更强的雷。

两者合练,李衍的拳势也随之改变。

刚猛霸道,好似雷公舞锤。

“咦?”

黎夫人猛然起身,面色变得凝重。

半晌,李衍收拳,浑身皮肤发红,头顶还冒着白烟,吐气成雾,好似刚奔行千里。

这是他无意中摸索出的法门。

神鼓云雷音的本意,并非专门打鼓,而是借神鼓之震动,减少限制,让修炼者逐渐领悟云雷音之奥妙。

李衍经过修炼,暗劲日渐掌控自如,如今不使用神鼓,也能迸发云雷音。

当然,他的云雷音,乃是以自身为鼓,与真正的阴阳机变之大云雷音,相差甚远。

此外还有个原因。

虽说四邻空院颇多,但每次修炼,难免会扰人清静,总不能一直这样。

刚好,李衍看到《劈挂总纲》上这句话,便想着同时修炼拳法和云雷音。

没想到,竟让拳势有了改变。

听得李衍诉说,黎夫人沉默许久,随后面色凝重道:“我听闻太玄正教有门玄功,名叫掌心雷,术武相合,乃是为将来修炼雷法做准备。”

“你这法子,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许真能独辟蹊径,走出自己的路子。”

“最近数月我帮你把关,定期过来,将拳路给理顺了,莫要出岔子。”

“多谢师傅。”

李衍闻言一喜。

他这师傅虽为女子,且已年迈,功夫再难有长进,但资质惊人,对拳理的掌控,远超如今境界。

有其肯定,说明自己这路子真没错。

一旁的黎空青看到,顿时苦笑摇头。

他见李衍上门,本想说几句话,但这一大一小两个武痴,只是聊拳,根本顾不上其他。

“李兄弟,你先忙,我有事先走一步。”

“嗯…”

望着心不在焉的李衍,黎空青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阔步离开家中…

…………

出了门,黎空青便叫来一辆马车。

先是往东,经过安善坊,随后往北,依次经过昭国、永崇、永宁诸坊。

大雪初晴,又临近年关,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喧嚣,而黎空青却是坐在车中,满腹心事,连窗帘都懒得掀。

越往北,坊内建筑越是奢华。

千百年来,虽长安城历经战火,起起落落,但东贵西富,南贫北王的格局依旧没变。

穿过平康坊,到达胜业坊,这里街道上已没什么寻常百姓,皆是达官贵人居所,个个都是僻静雅致的大宅。

很快,一座宫阙便出现在眼前,朱红门楼琉璃瓦,铜钉大门石狮子,正是原先的兴庆宫,如今的长安王府。

虽说气派,却根本没超过皇室礼仪规范。

旁边绿松映白雪,还有披甲持戈的军士巡逻,威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到了此地,车夫明显有些害怕,连忙停车,掀开门帘低声道:“大人,王府到了,小人可不敢靠近。”

“嗯。”

正在发呆的黎空青被打断思绪,连忙下车,整了整衣衫,向着王府大门而去。

他玉带上挂着腰牌,且是王府伴读,王府侍卫都认得,自然没人阻拦。

进入王府,他没靠近正殿,而是直接顺着廊道,向着王府后院走去。

“黎大人好。”

“见过黎大人。”

沿途侍女全都弯腰问好。

“嗯。”

黎空青点头回应,走了没多久,穿过圆拱门,眼前忽然出现一座三层高楼,临湖而建,隐于松柏之间,不时有书吏往来,显得雅致而气派。

这是王府仁孝楼,原本是勤政务本楼遗址,后来重建,改名仁孝楼,便是他平日办公之地。

“黎大人,早啊。”

“郭大人早。”

“呦,黎大人,年关将近,今晚在下做东,请诸位大人喝一杯如何?”

“刘大人相邀,在下当然要去。”

“哈哈哈…就这么说定了。”

一路上,不时有人打招呼。

来到处理公务的厢房,里面早有小吏烧好了炉子,黎空青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兴庆湖,沉默不语。

王府伴读这差事,按大宣官制,与伴讲、伴书同称王府三伴,进见亲王时侍坐。

从九品,就是陪世子读书。

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地位如何,全看王爷与世子态度。

他之前动辄劝诫,两袖清风,不仅世子讨厌,王府中同僚也不怎么待见。

听了李衍的话,他学会了闭嘴,又学会了给自己弄些便利,和同僚的关系,竟也好了起来。

果然,书本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想到这儿,黎空青悠悠一叹。

他觉得自己长进了,处境也随之变好。

但莫名,又觉得自己退步了。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就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黎空青连忙扭头,顿时心中一惊,连忙拱手道:“见过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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