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傻傻的站在原地。
赵澈是他和知意的孩子?
身为父亲的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难怪那些梦如此的真实,原来那根本就不是梦!
赵知意低下头,轻声说道:“登基之后,他们催我尽快成婚,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赵国的皇帝,不可能和有妇之夫成亲。”
“但我不可能和别人成亲,为了将来有人能继承大统,我只好这么做。”
“怀孕之后,我请国师用阴阳术让他提前诞生,本以为可以瞒过所有人,没想到……,没想到他和你长的这么像。”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可以和伊人他们解释,一切后果,我都会承担。”
……
李诺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澈是他的孩子,是李晏和李念李栀的弟弟……
原来在很久以前,他就睡了女皇。
不,是女皇睡了他。
依照赵国现行律法,如果李诺追究她的责任,她是要被判刑的!
当然,她是女皇,没有人有实力,有资格审判她。
……
片刻后。
昭王府。
众女齐聚一堂。
伊人看着赵知意,问道:“知意,你到底要说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赵知意看着她们,说道:“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好奇,赵澈到底是谁的孩子,其实你们猜的没错,赵澈不是盛王皇兄的孩子……”
话音落下,佳人安宁,伊人苏青的目光,纷纷望向李诺。
她们早就怀疑,赵澈不是盛王之子。
尤其是近几个月,随着他慢慢长大,和李诺也越来越像,即便是再不可能,她们也不得不联想到李诺身上。
李诺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他也不知道,是在睡梦中被女皇给睡了,还睡了好几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女皇陛下语不惊人死不休,低着头,继续说道:“他的名字,应该是李澈,民间的传言没有错,他是我和李诺的孩子……”
堂内一片安静,依旧没有人开口,但她们看向李诺的目光,却带着审视。
原来他一直瞒着她们吗?
赵知意抬起头,说道:“你们不要怪他,他和你们一样,并不知情,我是在他熟睡之后才……”
听她说完,伊人第一个不信,脱口道:“不可能,他明明每天晚上都是和我睡在一……”
话刚出口,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低下头,一言不发了。
赵知意看着她,歉意的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你们离开赵国之前,你和我睡了几个晚上……”
伊人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难怪,难怪我醒的时候你不在……”
回过神后,她又气又恼,看着她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竟然,竟然……”
苏青揉了揉眉心,心中暗自叹道:“伊人啊伊人,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
赵知意脸上浮现出愧疚之色,说道:“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怪他,他,他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她本打算默默的将孩子养大,却没料到,他的样貌,居然完全的继承了他的父亲。
与其让她们猜疑他,破坏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不如主动坦白。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在伊人的心中,知意是仅次于凤凰的好友,她封她为公主,给她举办最盛大的婚礼,但正是她最好的朋友,却趁她不备,睡了她的相公,还给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被最好的朋友之一背叛,她本应很生气。
但其实她的心里,倒也没有多么生气。
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抢相公了,其中还包括她的亲姐姐,抢着抢着就习惯了。
她只是不忿,明明他们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真正夫妻,为什么自己就连排队都要排到最后?
还好,还有凤凰排在她的后面……
佳人看着赵知意,心情同样复杂。
凭心而论,她是很感激女皇陛下的。
为了让自己早日突破宗师,她以朝廷的名义,召集整个国家的武林门派,举行了一场武林大会,皇家收藏的各种武道典籍,也任她翻阅。
除了相公,这世上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但偏偏,她却瞒着她们,做出这一件让她难以释怀的事情。
或许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她对于女皇陛下,是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的。
羡慕她身为庞大帝国的主人,拥有大陆顶尖的实力,不仅能保护相公,还能庇护她们全家,嫉妒她的孩子,和相公长的如此之像……
安宁撇了眼身旁的李诺,对于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意外。
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她很清楚,有些谣言越是离谱,就越接近真相。
对于女皇陛下,她心中是有些小小的钦佩的。
同为皇室,她能够了解知意的处境。
当初,她只敢当着佳人姐姐的面吻他,知意的魄力,比她当年大多了……
不久后,李诺看着在草地上玩耍的几个孩子,轻轻叹了口气。
知意解释清楚之后就离开了,这种局面,他的脑海也是一团乱。
李诺看了眼某个方向,那里房门紧闭,李府的女主人们正在进行家庭会议。
这场会议,李诺被排除在外。
房间之内,三女坐在桌前,伊人看向佳人,佳人看向安宁,安宁看向伊人,三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伊人先开口问道:“怎么办?”
此刻,她对知意的感情是复杂的。
她感激知意为她做了那么多,但对于她瞒着自己,偷偷睡了她还没睡的相公,心中又有些介怀。
她喜欢他,可以告诉她啊……
作为他原本的正牌未婚妻,宋佳人,李安宁,还有凤凰,她都接受了,多一个知意也不多,但她不能插队啊,自己都被插队多少次了……
本来刚才就该对知意生气的,但她却忍了下来。
万一真的和她闹翻了,她不给自己办婚礼,那该怎么办……
安宁轻叹了口气,说道:“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除了成全他们,还能怎么办?”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她总想为别人撑把伞。
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对于知意,她能感同身受。
再说,事已至此,倘若她们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以后夫妻之间就算是再和谐美满,也避免不了产生一些隔阂,这是为了知意,也是为了自己。
两人望向佳人,作为大妇,现在是她拿主意的时候。
佳人轻轻的舒了口气,说道:“我去找知意吧。”
皇宫。
昭阳殿。
赵知意坐在床边,看着这张承载着她某些重要记忆的床,目光有些恍惚。
虽然这件事情,是公孙大师让她做的。
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每当思念他的时候,看着赵澈那张小脸,便仿佛他在身边一样。
即便两人最终没有什么结局,她也知足了。
宫殿门口,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感知到来人,贵为女皇的她,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慌乱之色,匆忙的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声音也有些发颤:“佳人,我……,对不起。”
佳人主动牵起她的手,说道:“姐妹之间,不用说对不起。”
赵知意身体微微一颤,难以置信道:“你,你们还当我是姐妹吗?”
佳人笑了笑,说道:“我们早就是姐妹了,不是吗?”
虽然两人早就以姐妹相称,但这一次,这两个字从佳人的口中说出来,却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味道。
两人谁都没有提起孩子的事情,有些事情,却已不言而明。
……
昭王府内,李诺面对她们的视线,不由觉得心虚。
但他又实在没有心虚的理由。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晋入第五境,第六境巅峰的女皇想要对他做什么,他防都防不住。
谁能想到,最为含蓄内敛的知意,会对他做出寝取的事情。
最终,还是安宁主动抱了抱他,说道:“好了好了,我们知道这不怪你,谁让我的驸马这么出色,连赵国的女皇都难以自持……”
李诺叹息道:“行了,你就别取笑我了。”
李诺一直以为,他和知意是知己的关系。
小顾虽然干秘书很出色,但李诺最合拍的搭档,还要数知意。
但那只是他以为。
他以为是高山流水,其实是巫山云雨。
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很尴尬,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李诺还是觉得得和她坦诚相待。
御书房。
看到李诺进来,赵知意的视线,立刻回到了手中的奏章上,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李诺走到她的面前,轻咳了一声。
她慌乱的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道:“你,你来了啊……”
李诺看着她,说道:“陛下,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罪……”
和佳人的坦诚交流,让她的心安定了许多,听李诺这么说,她干脆心一横,将双臂并起,伸向李诺,说道:“朕是犯罪了,法圣大人大公无私,抓我啊……”
李诺幽幽看着她,这就有点耍流氓了。
坦白那件事情之后,女皇陛下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李诺坐在她的龙椅上,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反正我也不吃亏……”
赵知意忽然转身,双手按在他的胸口上,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李诺想了想,说道:“以前是知己。”
“原来只是知己啊……”她的表情有些失望,然后又问道:“以前……,那现在呢?”
李诺道:“孩子他娘。”
没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适合描述他和女皇陛下的关系。
朋友?曾经是。
恋人?显然不是。
两个人的孩子都一岁了,再纠结这个问题,似乎没什么意义了……
听到这四个字,女皇陛下的脸色微微一红,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她的身份,才算是得到承认。
回想起这段时间内心的纠结与酸楚,她的眼眶便有些湿润,将李诺扑倒在巨大的龙椅上,委屈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们……”
李诺抱着她,轻声安慰。
“好了好了,她们已经接受你了。”
“啊,什么太暗看不清?”
“草率,草率也不是我的错……”
“陛下,现在是白天!”
“这里是御书房!”
……
门口的两位宫女,缓缓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忠实的守在门外。
同一时间。
魏国。
皇宫,御书房内。
一张华丽的长桌两旁,坐着十余道身影。
魏皇坐在主位之上,沉默片刻,问道:“诸位,你们谁愿意去越国平叛?”
越国皇室,是魏国扶持的傀儡,近日发生在越国的事情,魏国朝廷已经获悉。
随着魏皇的话音落下,大殿之内,众人依旧沉默。
西门孤和西门独死了,黄元不知所踪,这三人与他们同阶,却沦落到这样的下场,这种情况下,谁敢去越国犯险?
魏皇沉声道:“越国对于大魏极其重要,届时,可与梁国一起攻入夏国,一旦落入夏国之手,日后怕是不利于大事……”
长桌某处,一名老者开口道:“夏国国力差大魏甚远,一个小小的越国,又能翻起什么浪花,待覆灭了大夏,收回一个小小的越国,岂不是轻而易举?”
“徐兄言之有理。”
“我等想要知道,究竟何时向夏国发兵?”
“再拖下去,只会给夏国更多的准备时间……”
面对这些半圣的问题,魏皇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一名宦官从外面走进来,恭敬的递给他一个锦囊。
魏皇打开锦囊,从中取出一张纸笺,看完之后,将之收起,抬头看向众人,沉声道:“诸位,时机已到……”
……
大夏。
凉州。
凉州虽然位于大夏边境,但因为邻国梁国一直以来都是大夏的属邦,凉州比起内陆的许多州,还要热闹繁华一些,来往两国的商队,必定要在凉州停歇,从而带动了这里的繁荣。
但自一年多以前,凉州逐渐繁荣不再。
大夏和梁国交恶,魏国以保护梁国之名,在两国边境屯下重兵,大夏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源源不断的将兵力调到凉州。
如今,不仅没有商队从这里经过,因为担心大战到来,凉州的许多百姓,也都踏上了逃亡之路。
现在还留在凉州的,都是穷苦百姓,无处可去,只能留在这里,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夜已深。
今夜无月,星光暗淡,伸手不见五指。
被加固了无数次的凉州城墙上,一位站岗的士兵望着远处的群山,将千里镜收到怀里。
今夜这种天气,千里镜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为了提防魏国入侵,这里每天十二个时辰都要有人站岗,不过站了一年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习惯性的趴在地上,耳朵贴紧城墙,他耳力本就异于常人,在寂静的夜里,外面的任何响动,都听得十分清楚。
很快,他就抬起头,愣了一会之后,再次将耳朵贴上去。
和往常不同,今天从地面传来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些异响。
他站起身,爬上城墙的瞭望台,将千里镜凑到眼前,望向黝黑的深山中。
轰隆!
一道闪电,陡然从天空中划过,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虽然只有一瞬,但他还是看到了。
山道之上,密密麻麻的身影,正在向着凉州城缓缓逼近。
他打了一个激灵,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毫不犹豫的敲响了瞭望台上的大鼓,同时用尽全身力气高呼道:“敌袭,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