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的神格武装研究出了大纰漏,研究人员陷入认知障,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绕过了检测,所依附神格在浙江武侯派一事中公然反水,现在正对武侯后人施难。”
“引起暴乱的神格分别是魏太傅司马懿,魏将钟会。”
黄伯仁想守口如瓶,可嘴中不可自制的将事情全盘告知了。
“武侯派所在可是旅游景区,没有引起骚乱吧?”赵方旭问道。
“骚乱可大了,武侯祠堂都被拆了快一半了!”黄伯仁汗流浃背,大拇指按在挂断按钮,迟迟用不了力。
“处理人员呢?”
“江西颜家的一个后生在处理。”额头流下的冷汗滑落眼皮,刺痛的黄伯仁有点睁不开眼,“这事情不怪我啊,那是司马仲达,玩阴谋手段,我一凡夫俗子哪比得过他啊,那可是能和诸葛孔明叫板的大谋士。”
电话一端沉默了片刻。
黄伯仁料想大事不妙,这时候甩锅丢责任根本就是引火烧身,当主动担责才是。
可嘴皮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赵方旭顿了顿,“我另外差人过去,你这边将事情处理妥当,回来后作报告拟检讨,余下的事情另外再说。”
嘟——
黄伯仁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收至胸前口袋,火气将近从心口涌了出来。
他奶奶的,什么鬼的玄术,害得我这么惨,等回头处理好了就把你这神格武装丢进粉碎机!
轰!
黄伯仁暗自生气时,祠堂四个大柱子轰然破碎,钟会单手掐握诸葛青的脸,撞了出来。
“孔明先生的后人就这种程度了,简直丢了你们老祖宗的脸!”
轰隆隆!
肌肉暴涨的钟会将诸葛青按压于地,青石板街托了出长长的破碎痕迹,随着两人一同向前庭外延伸。
诸葛青瞪大了眼,透过指间缝隙凝视遮面男人。
“艮字·昆仑居然这么容易被撼动了。”
“不!不该说被撼动,是我根本就没有用出来过。”
下一秒,诸葛青眼中的一切全部逆转了,左成了右,右成了左,眼前仿佛是天地倒悬的镜中世界。
“怎么了?”
“在汉丞相眼中,这可是微不足道的小玄术啊。”
无序逆转,能够将人的认知,思维,感觉,进行一定程度的扭曲破坏,严重时甚至出现完全的倒逆,是一种可以影响神经的术法,尤其是改变对手的调控系统。
“巽字·二郎布风!”
呼!
劲风渐起,呼啸着从钟会身旁穿过,盘旋起的风墙将诸葛青护住,等他挣脱束缚起身时,背后早已血肉模糊。
施以奇门显像心,诸葛青目生幽光,眼前异状同术法运作机理抽象显现,只见钟会身旁凝聚了大大小小的涡旋,身体在其中扭曲变幻。
以钟会为中心,脚底形成一股深海大漩涡,将周边事物隐隐向中心吸入,沾染到旋涡周边的东西,会爬满蚊香形的螺纹。
这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螺旋纹,越是靠近钟会就越发密集。
走近一点,自身也会被影响。
“确实不算高明,距离越远,术法影响就越发微弱。”诸葛青笑道。
如此一来,只要踏出这旋涡波及的范围就可以了。
诸葛青猛然后跳几步,单手掐握起一股赤焰,向前抛掷过去,螺旋一动,火焰运行的轨迹偏离了,不仅如此,就连诸葛青站位也改变了。
显像心法下,脚底涡旋不知何时蔓延至了诸葛青脚下。
“如果我刻意逼近,阁下又该如何应对?”钟会一个俯身疾冲,站在诸葛青后面,脸贴近了他的左耳。
诸葛青侧身顶肘,可这时思维与眼前视野的动作是相反的,他有意回避这股混乱,瞄准脖颈的肘子依旧偏离了方位,仅仅从钟会右脸擦了过去。
“没用,人最习惯使用的就是视觉,在我的术法前,依仗视觉战斗的想法会变得遥不可及,就算可以反应过来,反射神经依旧无法控制。”
“越是高手,便越是如此。”
钟会抓住诸葛青悬空的胳膊,向后摔砸。
伤痕累累的身躯如碎石在河面打过的水漂,跌跌撞撞砸落进破损不堪的丞相祠堂。
“一天之内连败两次,诸葛青啊,伱到底在干嘛?”咬咬牙,诸葛青自问道。
还被打进了同一个地方!
此时正是孔明像脚底,香炉中青烟袅袅,游客供奉的香火还未散尽。
屋檐破开的大洞洒下微弱不堪的日光,映射在孔明像毁坏了一半的面部。
诸葛青抬臂遮面,后背是火辣辣的疼痛。
武侯派的骄傲,个人的自尊,快同这丞相祠堂一般破烂不堪了。
咔吧,咔吧!
孔明像碎石剥离,露出内藏的泥胎,凝聚其中的香火和信仰之力水雾般层层弥漫,诸葛青胸前玉石闪烁幽光,将散去的信仰吸收殆尽。
一沉静淡然、镇定自若的声音从中传来。
“架,不是这样打的。”
“术士趋利避害,最擅长利用天地变化,不过是一点点视觉和思维认知的改变,你就应付不来了?”
诸葛青踉跄起身,那声音源自胸前,却是直接烙印在了脑海中。
“谁?”
“踏步中宫,摆奇门局。”那声音没有理会,直接发号了施令。
诸葛青闻声照做,奇门局施展至门外,拨动天地人神四盘,不急不慢走来的钟会恰好停留在了施法范围的边缘。
“显像心法,开。”
诸葛青目生幽光,那诡异离奇的漩涡构图再次铺开,钟会术法运行的轨迹一览无遗。
“他有他的无序领域,咱有咱的奇门局。”
“棋局摆开,这才有对弈的氛围嘛。”
诸葛青吞咽几口唾沫,心绪被旋涡纹搅动得纷乱无比,眼花缭乱,头痛欲裂。
“沉心静气,从细节入手,暂且将大局搁置。”
随着声音指点,诸葛青放缓心神,尽量尝试回避繁乱变化的涡旋。
钟会一愣,拘谨了起来,眼前人给他的感觉变了。
一个怒冲疾步,钟会迅速奔过,勾手成爪,猛虎掏心。
“看清旋涡流向,不要抵抗,不要逆水行舟,而是借力用力,顺着涡旋摆动的变化走。”
诸葛青闻声,放弃了打落钟会这一掌的想法,反倒是顺从身边的暗流,向左侧转身,右臂借力,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钟会直接被打蒙了。
诸葛青抓握手掌,有点难以置信,这一巴掌力度未变,只是精准无误的打在了自己想打的地方。
他逐渐明白了,在这种抽象信息的表达中,旋涡流转的方向就是思维认知的逆反,只有在最恰当的时机,利用最关键的暗流,才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这就是通幽玄术嘛?”识破机理的诸葛青嘴唇抽动下,心中窃喜道。
“你究竟是谁?”钟会质问道。
一个毛头小子,临阵突破,哪里有这么邪门的事情?
背后定有高人相助。
“莫非,还有高手?”
诸葛青冷汗淋漓,小心谨慎的四处张望,那陌生的声音从供奉台上传来了。
“吾乃诸葛孔明是也,昔日梦中片言相告,将军可有印象?两川生灵横罹兵革,实堪可怜,将军入境之后可是有妄杀生灵?”
诸葛青惊诧回头,老祖宗显灵?
对面的钟会则是失魂木偶般呆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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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先生?”
钟会抱住脑袋,似有尖锥刺穿太阳穴,脑海中,一幕幕画面碎片般拼接在了一起。
忆及往昔,钟会伐蜀,行经定军山,阵地前安营扎寨。
一日晚上,钟会正在休息,突然密封的营帐中狂风大作,吹得桌上的案卷,书籍全部侧翻,钟会从惊恐中醒来,问及旁人,知此处有诸葛武侯之墓,料想诸葛亮为汉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番灭国定是受其所阻。
次日,钟会准备了祭祀,备猪牛羊三牲大礼,亲自到武侯墓前跪拜祭祀。
祭祀结束后,原本的呼啸狂风立刻停止了,愁苦的乌云四处消散,忽然间清风徐徐吹来,细雨纷纷落下。
一阵过后,天朗气清。
当日夜,钟会在营帐中伏在几案上睡觉,忽然感清风吹过,只见一人踏步而来。
此人头戴纶巾,手持羽扇,身穿鹤氅,脚踩白靴,系着黑色丝带,面如冠玉,身高八尺,飘飘然有神仙之姿。
此人走入营帐中,钟会起身迎接说:“您是何人?”
那人说道:“我乃诸葛孔明是也,此行是有几句话相告,虽然汉朝国运衰退,上天旨意难违,然而两川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实在怜悯,你进入蜀地之后,千万不要乱杀生灵。”
说完,孔明甩甩袖子就离开了。
钟会想要挽留,忽然惊醒,原来是大梦一场,于是事后传命令给前军,树立一面白旗,上面写着“保国安民”四个字,军中有令——所到之处,如妄杀一人者,偿命!
后有言,“数万阴兵绕定军,致令钟会拜灵神。”诸葛孔明“生能决策扶刘氏,死尚遗言保蜀民”。
如恃才自大、骄横擅权的钟会,对诸葛武侯也是心怀敬畏。
“孔明先生,孔明先生···”
“士季啊,你野心成了吗?为何现在又为司马家门下之犬了?”供台之上,声音忽起。
钟会摇摇头,疯狂抓挠头发,凌乱发束乱糟糟飘动起来。
“我自淮南以来,画无遗策,四海所共知也,我欲持此安归乎?”钟会叹道。
“千年一梦,往事如烟,如今早不是那三分时的天下,你重兵不在,所图皆无,又何必执迷不悟?”
噗嗤!
钟会口吐鲜血,踉跄倒地。
念重伤身,执重伤神!
神格的行为模式属于神格执念,并且是大部分人所认为的执念。
关于钟会,当今世人还在津津乐道的,一是钟会伐蜀,武侯托梦,其二便是谋反不成了。
如今被一语道破,念想无存,人再难入戏中,也该是醒过来了。
诸葛青向前一看,那研究人员面目狰狞,精神伤害极重,正闭眼抽搐着。
“果然是公司的人···”
诸葛青叹道,这种神格武装的研究他听老爸提过一嘴。
使用者本身性命修为承载不住神格的精神负担,那就只有在浑浑噩噩中走向崩溃。
钟会神格跟了黄伯仁一路,时间够长了。
“钟会的实力尚且如此,那司马懿···”
“老爸!”
诸葛青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就要朝响声四起的庭院跑去。
没小跑几步,他又挪步回来,对着供台孔明像拜道:“老祖宗,关于真火·三昧,还请指点后辈子孙一二!”
神像无言。
良久,诸葛青脑海中才浮现出一句话。
“孺子不可教也,还不速速去,我看你是被打的不够。”
额···
诸葛青无奈,悻悻而去。
踏过正殿墙壁破开的大洞,诸葛青来到后庭当中。
只脚一迈,却仿佛身处异域。
周围植株四起,茂密树林宛如绿海,郁郁葱葱。
林木高耸入云,树冠相互交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斑驳光影。
更令诸葛青惊奇的是,每一棵树木上都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剑兵器,或横插树干,或斜挂树枝间,皆是泛着一股阴森冷冽的寒光。
刀光剑影与翠绿植株相互映衬着,形成一种诡丽独特的氛围。
林木中央,坐于粗壮树干的颜欢正同荆棘丛中的司马懿对峙着,那位魏国太傅已入颓势,衣冠不整,伤痕累累。
颜欢踩踏枝干,听树叶沙沙声,不禁对神格这种东西产生了莫大兴趣。
作为依托信仰产生的神力,它不像精灵一般可以随意拘遣,现在就是不知道那无根生名为“神明灵”的手段,能否将神格当做炁构成的技术给分解了。
司马懿拉扯衣襟,长舒口气,“村夫说过,和你打简直就是找死,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
想了会儿,他肚子又起了点坏水,“水镜~看你现在什么事情都忘记了,那我再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本命精灵,可是我吃掉的喔~”
颜欢面无表情,只是手指微颤。
在过去,果然有“本命精灵”一说。
本命精灵,也是巫士收服的第一只精灵,象征着巫士身份的确立,同时也象征了身为巫的骄傲和尊严。
“你这人,还真是十足的恶劣。”颜欢说道。
“承蒙夸赞,毕竟巫士在寻求强大的道路上,总是平坦畅通。说起来,你可得好好捂紧了,我实实是很想尝尝你此世本命精灵的味道。”
司马懿说道,做了个舔嘴唇的动作。
“第一个精灵啊···”颜欢抬头,追忆起了一段往事。
他随即说道,“真火·三昧以三宝为能量,以灵魂为燃料,刚刚你为了给诸葛先生种下心魔,已经用过一次了,不知道第二把性命之火能否在短时间内点燃呢?”
少了真火·三昧,对精灵的特殊手段就封锁了,将余下的小精灵藏匿灵魂深处,不用担心会被拘灵手段拉扯出来。
此时,颜欢的顾虑,只有神格加身的研究人员本身。
国家的高科技人才,总不能说弄死就弄死了。
“嗯···”司马懿汗流浃背,歪嘴吹了声口哨,“那谁知道呢···”
早知道这水镜这么难缠,那真火·三昧总得留一手。
再次点燃三宝,有点力不从心了。
颜欢张开手,指尖环绕着一股阴森邪异的瘆人气息。
灵魂波动,藏匿深处的精灵开始慌乱逃避开来,那并非感受到了敌意,只是有一股庞然大物碾压而过的惶恐,激发了众小辈儿们的动物本能。
害怕,求生,逃亡···
“如果说收服的第一只精灵就是本命精灵的话,我的本命精灵可有点不一样。”
“就是不知道魏太傅司马仲达先生,能否将其吞下吃掉了。”
“喂喂喂!”司马懿后退几步,“我知道你大概有那个东西,可祂不可能是本命精灵啊。”
巫士生来强大,可强大也有循序渐进、次第而上的变强过程,巫士前期,捕获精灵的手段单一,所以他们的本命精灵大多渺小孱弱,寻常巫士根本不可能出现精灵同自身实力极度不匹配的情况。
“那家伙在你灵魂中温养几年了?”司马懿试探性问道。
颜欢想了想,“就目前知道的,七年。”
“七年···那行,我不打扰了,我先走了哈。”司马懿转身,背后密集生成的荆棘和木藤编织成了鸟笼。
他挥刀斩去,前路破开,转眼又长满尖刺,生生不息,杀之不绝。
“有话好好说嘛~”
颜欢无动于衷,只将指尖环绕的黑气点于眉心,高声喊道,“出来玩玩吧,老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