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
丁嶋安眉头紧锁,双拳握紧抵于腰间。
过去经过了多少次的自我排遣,天灾和科技造物之类不可抗物所带来的威胁,自己才勉强释然。
今日一见,那消失的心理阴影又快走了回来。
不过丁嶋安没有感受到丝毫气馁,与之恰恰相反的是,他内心涌动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喜悦。
“这要击败了天地五行的代表,那自然之物,就再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问题是要怎么击败一个可以身化万物的人。
丁嶋安思索片刻,回望自己宛如平头哥的一生,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干架的路上,有些制敌法早就烂熟于心了。
既然是天地五行,那便动用五行相生相克之法。
这调动自然之力的五行法术,刚好自己也会一点。
“来!燃血!”
丁嶋安炁息暴涨,皮肤透出一股诡异淡粉色,青红血丝刺青般蔓延了整个臂膀。
蓬莱剑阁的燃血法,以炁息点燃血液,使得热血沸腾,是燃命技,短时间内可以换来身体各项机能的大幅提升,并且可以抑制身体产生的痛觉。
丁嶋安调节呼吸,脚踏七星,健步如飞,只身急速掠过,掌中炁息缠绕,干脆直接的朝颜欢打去。
呼哧!
颜欢右手引发炽热火焰,火焰腾跃着,照亮了半片山腰,在空中划出耀眼的轨迹,热浪滚涌而去,燃烧的气息灼热而又猛烈。
丁嶋安用空中水汽包裹双掌,化潮为掌,掌出惊涛,一记“奔流掌”硬扛了过去。
水流奔腾的声音与火焰的爆裂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撼天动地的合奏。
以水克火,火势不仅未被水克制,反而愈加炽烈,威力不减反增。
丁嶋安正准备调整策略时,突然脚底传来剧烈震颤,山石飞射,地面在他的脚下裂开了深深的缝隙。
山体震动让山石如雨点般飞溅,丁嶋安脚下失去了支撑,身体瞬间坠入了深渊之中。
颜欢见状,双手一闭,山体裂缝迅速愈合,地面的深渊被瞬间修补。
山中恢复了平静,但丁嶋安已经在土中失去了视线。
“这点程度还差点,都忘记了这家伙会地行仙了。”颜欢自言自语道。
丁嶋安如同一条游鱼,身体在土壤中灵活移动。
他的炁以高频波的形式扩散,然后再回收,通过这种方式感知周围环境的变化。
以“地行仙”的暗查感知手段,丁嶋安逐渐锁定了颜欢的位置。
“这世界上没有超脱天地五行的事物。”丁嶋安心中冷静地思考,“任何暗器手段都在他的察觉范围内,但封穴的鬼门针或许可以一试。。”
或者以应接不暇的攻击,迫使其无法应对。
丁嶋安从土中渐渐浮现,凝视颜欢后背,“身等自然”无非也是炁的使用方式不同,只要找准机会,用针封掉他的穴位,再厉害的招数也就无法施展了。
敛炁,消隐,潜行,将自我的一切都封锁遮蔽,无声无息的去靠近——
暗杀之法!
唰!
丁嶋安双指并起夹住鬼门针,朝颜欢厥阴俞穴刺去,此穴位于后背胸肋骨第四根下方,以外力冲之,便会伤及心肺,使得阴冲阳泄,破掉气机。
尤其是这鬼门针对护体功法有奇效,即便有金光护体也拦不住。
可就在针尖即将触碰颜欢之时,令丁嶋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本该被他盯紧的大穴,周围血肉突然蠕动四散。
颜欢后背破开大洞,丁嶋安手臂直穿了过去,他就见一团软滑粘稠的紫青触手缠绕过手腕,阴湿冰凉的寒意直接破掉了护体遁光。
“叔叔好~”岁岁乖巧应道,粘液变得透明清澈,缓缓流淌开来。
砰!
岁岁构建成的血肉之躯整个破碎,水滴汇聚,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水球,将丁嶋安包裹了进去。
他呛了一口水后,胸腔便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加之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冷静点,冷静点,我还有水遁之术···”
丁嶋安捂住口鼻,可清澈水牢之上,一股遮天蔽日的浓重阴影碾压了过来。
抬头望去,他就见一圆润厚实的深棕色肉垫扑打落下。
噗嗤!
水牢散去,丁嶋安身躯嵌入山体,一身护体功法尽数破开,久违的疼痛席卷了全身。
白虎甩了甩虎掌,抖抖水,舔舐下打湿的毛发,似是不悦的消隐了。
“丁先生,我已经给足了诚意。”
“到此为止如何?”
丁嶋安颤巍巍起身,朝四周望了一眼。
刚刚好像被什么给拍了一巴掌···
才踏步走出坑陷,他脚步一僵,脸上浮现出一股近乎魔怔的疯狂。
“这是怎么回事?”
“和刚才迥然不同的气氛,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威胁感!惊悸,邪异,阴毒···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负面情绪集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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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样令人畏惧又甘愿沉沦其中的威胁感!”
啪!
颜欢打个响指,丁嶋安霎时抱腹颤抖,五脏六腑似遭受万虫啃噬,就连四肢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是刚才灌入体内的水,被驱动了···”
“还有我自身的血液!”
“呼——”丁嶋安长舒口气,强忍剧痛,以观法继续朝颜欢凝视过去,只见他背后凝聚的黑雾滚涌中,有泛着寒光的片片黑鳞。
“还有东西,还有···”
“模糊不清的五个东西,凭借现在的修为完全理解不了的东西,明明刚才还看不清,但现在确实有点虚影···”
啪!
颜欢猛地一拍手,惊得丁嶋安一颤。
“惜命。这五位在内修观法的状态下瞧不得,大脑处理不了纷乱暴走的信息,你的精神就会崩溃。”
丁嶋安一摇头,“还是不对,能够役使这么强大的灵,身体和灵魂总该有个负担的上限摆在那里。”
颜欢无可否认的点点头,“说实话,这要是四天前,凭借你多年的武斗经验和百家技艺,或许真的有机会博得赢面。”
可但凡五行之间的平衡达到了,那换来的就是实力上质的变化,炁的消耗速度减缓,役使精灵所动用的三宝损耗也大大降低,如此一来,动用八诈神和五行之精都少了诸多限制和顾忌。
而且那以精气神三宝为燃料的真火,颜欢此时也可以焚燃的越发旺盛了。
简单来讲,除了“身等自然”,最大的一个变化,就是自身变得持久了。
丁嶋安双指插入咽喉,吐出了腹腔和胃部的水。
“这样说我运气还蛮好的,起码遇见的是现在的你。”丁嶋安挠挠头,“虽说收获挺大的,但问题也太多了,得好好合计合计。”
“回去后得复盘,这一年后到底该怎么打,我得搞清楚什么东西不在五行之中。不太好搞啊,回头要不要和老那商量一下?”
“啊···打扰了,我回去吃个饭,这几天一直啃干馒头,都快饿死我了。”
丁嶋安穿回上衣,指了指挂在树上奄奄一息的王并,“我完事了,你继续,你继续。”
他一边思索,一边艰难地朝山下走去。
丁嶋安步伐沉重,衣衫破碎,嘴角挂一抹血迹,山道上毒草的气息逐渐散去,他与山外守候的风星瞳和三小桃园擦肩而过。
“丁……丁嶋安?”
张才一愣,“这家伙真的来了!?”
看到丁嶋安的模样,衣衫不整,嘴角流血,三人不禁怀疑他是否在切磋中落了下风。
莫非这位天下两豪杰之一,他输了?
丁嶋安向三人投去了一瞥,去而复返,从裤布袋中取出三枚被碾碎的药丸,重新揉成团子,递给了风星瞳,“被打得不轻,不过都是皮外伤,吃点活血化瘀的丹药就该好了。”
“诶???”三小桃园仍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丁嶋安简单地处理完这些后,捂着腹部,踉踉跄跄地继续朝山下走去。
三里开外,有人早早等候多时,此人面容枯瘦,下眼眶坠着厚重无比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气色极差,一副病痨鬼的模样。
“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尸魔涂君房问道,“惨胜?”
“输了。”丁嶋安毫不避讳说道。
“输了!?”涂君房病弱无光的双眸微微一撑,“你居然输了!”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丁嶋安扶靠树干缓缓坐下,“那小子去哪里了?”
“诺!”涂君房伸出手指,朝着一处灌木丛指了过去。
吕良蜷缩在灌木丛中,浑身颤抖,双眼泛着血丝。
他面容因恐惧而扭曲,神情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双手不住地在头发上撕扯,发丝被扯得凌乱不堪,掉落在地。
“又是这种感觉,祂还在,祂还在!”
“祂还在看着我,祂还在天上看着我!”
“啊啊啊!”
吕良的指甲刺入脸颊,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沿着面颊滑落,嘴唇不停地动着,口中喃喃低语着一些毫无逻辑的话语,声音沙哑而颤抖。
“这又是怎么了?”丁嶋安不解道。
“小疯狗,犯病了呗!”
吕良时而目光紧张地扫视四周,时而凝视着虚无的前方,双臂紧紧抱住了自己。
“这四大家的传人,还能不能好了?”丁嶋安摇摇头,谈及了一点群灵山见闻。
尸魔涂君房饶有兴趣地抬抬头,“实力强,做事倒也不失了狠辣,连王家都敢惹,真想知道他的三尸长什么样子啊。”
“王家···王家···”吕良嘴中念念有词,“王并!哈哈哈哈,是王并吧?我想到一个好玩的,我想到好玩的事情!”
丁嶋安和涂君房一同将视线转去灌木丛,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可怜吕慈一世恶名,曾孙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可笑吕家明魂术声名在外,连这点灵魂的异状都无法替自己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