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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渣受送终(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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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采生折割(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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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一毛五, 大家行行好嘛(可怜...)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那一张纸的话,问题还不是很严重,他大可以跟赵父赵母解释, 这是他送给赵果的字帖而非情书,相信以赵父赵母溺爱儿子的样子,如果赵果不硬着来, 应该是不会真的把赵果怎么样的。

连着两天, 宿郢都没等到赵果的音信, 打电话也打不通,就在他按捺不住,准备直接找到赵家时, 他收到了赵果的短信。

【今晚六点,天香楼聚餐, 全班都有, 能来的都来。】

他连忙打电话过去, 对面挂断了。他想可能赵果那里不方便,于是没有再打,回了一个“好”字。

晚上, 他收拾好按点去了天香楼。赵果包了一个厅下来,能坐三桌。

“请客的赵先生还没来吗?”他问服务员。

“是的还没来,他说一会儿就到,您先坐着休息, 稍等一下。”

“好的。”

班里来了不少人, 李姝、孙珲、吕一翔、江雪还有乔小爱都来了, 宿郢这个全校第一是重头戏,刚进了厅里就被众人包围起来,少部分闲侃,大部分是来对答案的。宿郢心里装着事儿,答了几题就实在是没耐心了,干脆问服务员要了张纸,把第一题到最后一题的答案都默写了下来。

这一举动直接惊呆了全班。

“你的记忆力这么好吗?这都过去三天了!”江雪感叹道。

宿郢的记忆力当然很好,但只是用在他想记的地方上。他答应过的要给赵果对答案,所以专门背了下来,即使过去了两三天,他依旧还记着,就是不知道现在赵果还需要不需要。

这下好,包厢里一窝蜂乱成一锅粥,都涌过去看答案了。他这里清净了下来,盯着大厅门口一边喝水一边等赵果。

吕一翔是免考的特招生,答案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他坐到宿郢旁边问:“赵果怎么还没来?不是他请客吗?”

“不知道。”宿郢喝着茶水说,“服务员说一会儿就到。”

“他没跟你联系吗?”

“没。”

吕一翔说:“你俩好得都穿一条裤子了,我以为他什么事儿都得跟你说呢,你也是厉害,把他都降服了。”

宿郢不继续这个话题,反问他:“你妈最近怎么样?”

吕一翔的妈妈得了癌症,手术后恢复得不太好,据说前段时间又进了医院,准备再做一次手术。如果不是吕妈妈得了病,吕一翔恐怕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他去打职业赛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某个俱乐部答应他只要他赢了比赛,就给妈妈补贴医药费。

“不太好,医生说成功率不高。”经过两年的折磨痛苦,吕一翔已经能够淡然地谈论他妈妈的病情了。

“钱还够吗?不够我借给你。”宿郢说。

“谢谢不用了,我已经欠了你五万,再欠也欠不起。”吕一翔喝了口水,道,“医生三番五次跟我们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我就知道她是真不行了,两年花了四五十万,……算了,随便吧,看命,现在的情况再花钱也只不过是多吊一口气了。”

跟阎王抢什么命,该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吧。

他们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快七点,菜都上得差不多得时候,赵果才出现在了大厅门口,后面跟着赵父赵母。

在赵果出现的一瞬间,宿郢的目光就投到了他身上。

脸上带着笑,似乎没什么变化。他跟同学挨着打了招呼,笑得哈哈哈的,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他挨着跟人聊了一圈儿,唯独没有转到他这边儿来。

赵父赵母也是一样,进来以后客套地招呼了一圈儿同学,拍了孙珲的肩膀,夸了乔小爱更漂亮,连他旁边的吕一翔都被捡着特招的事情夸了几句,唯独到他这儿的时候,只不痛不痒地说了四个字“祝你高中”,转身就走了。

李姝看出不太对劲,过来问他:“苏印,你跟赵果怎么了?闹矛盾了吗?”

吕一翔说:“还用问吗,赵果都没过来。”

以这两年赵果跟宿郢的关系,进来以后就是谁都不理,只理宿郢一个人都没人觉得奇怪,赵小爷的臭脾气全班没有没见识过的,偏偏遇到宿郢后转了性,而今天,除了宿郢,这小爷谁都理。

这就很奇怪了。

另外两桌的人没注意到这个,但宿郢这一桌的基本上都注意到了赵果的异常,频频向宿郢投来关注的眼神。

宿郢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时不时抬眼看看四处乱晃的赵果。他没有急着立马去找赵果问个究竟,有赵父赵母在,他只能先观望。

跟赵果相处了两年,他知道赵果有多喜欢他,只要不是公众场合,这家伙都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贴在一起。同居那两个月,对着他了无数次情,撩了无数回骚,要不是他定力好、想着赵果年纪还小,早就把他办了。

喜欢一个人是装不出来的,这两年他看得太清楚,所以有足够的自信和理由相信赵果并不是自愿作出现在的行为的。那么,谁限制了他的意愿就很明显了。

他想起那个梦,想着今后的事情,脑子里一团乱麻——连着两夜没睡,他实在有些疲惫。

吃了好一会儿,赵父赵母打了个招呼离开了。没了长辈,大家就放得开很多,喝酒的喝酒,唠嗑的唠嗑,嘻嘻哈哈地起哄。

孙珲这个班里的活跃分子向来是饭局里的热门选手,他跟赵果一桌,也不知道说到什么,在周边人的起哄下站了起来:“大家安静一下!咱们赵果,今天有话要跟大家说一说!大家欢迎!”

说着,自己带头鼓起掌来,下边儿坐着的都跟着鼓:“好!”

赵果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一大杯啤酒:“没什么好说的,在座的有些是三年同学,有些是两年同学,大家同学一场也算有缘,敬大家。”

说着,仰头把酒咕咚咕咚全喝下去了。喝罢了,酒杯子一跺,坐下了。他的话太过简短,简短到有些敷衍。孙珲一时没反应过来,要不是看赵果脸上还带着笑意,他都要以为赵果是故意不给他面子。

他也没说什么,跟旁边儿的江雪对视了一眼,把头凑过去:“赵果果今天怎么不太对啊?”

江雪小声说:“不知道啊,看表情还行啊。”

这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从啤酒喝到红酒,从红酒喝到白酒,除了个别不喝酒的,不少男生都醉了。赵果醉得尤其厉害,他光白酒就喝了半瓶。

宿郢一直看着他喝,没有去阻止。他直觉今晚要生点什么事,不敢轻举妄动。他一直等着,等着赵果给他一个眼神的提示或者一句话,然后他就过去,但赵果没有。眼看赵果就要把自己喝倒了,他等不住,站了起来。

“别喝了,你喝太多了。”他夺了赵果的酒杯。

赵果一把打开他:“没喝多!”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着他做鬼脸,“苏印,你管得太宽了!”

孙珲笑道:“人家管得不宽,你赵果果校霸成功逆袭为全校口里的浪子回头金不换吗?你的事迹可都成了全校老师教育学生的经典案例了,这可都得谢谢人家苏印了!”

“是、是,谢谢、谢谢。”赵果嘿嘿笑着,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个木头盒子,按到宿郢的手心里,“谢谢兄弟,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我连给你的结婚礼物都准备好了,不贵,五万的戒指,送给你,你拿去给你老婆,嘿嘿,我够不够意思。”

他这话把三桌的人吓了个魂飞魄散,这土豪,五万块的东西说往出拿就往出拿呢?他们都是些刚高中毕业的学生,五百块对于他们都是巨款,还别说五万块,简直眼睛都看直了。但仔细一瞧,哟,这不是木头盒子吗?

谁家戒指搁木头盒子里啊?一下子都哄笑开了,知道这不过是个玩笑。

“哎哎哎,拿出来看看啊!”孙珲吆喝道。

赵果手一挥:“不准看!这是给我兄弟的媳妇儿的!只有他媳妇儿能看!”

宿郢皱起了眉。

“收,你必须收下。”赵果把盒子一直往他的手心里按,嘴上很流利,但从说话的内容看,他确实是醉了。

“好。”

“那你去装好,我要看着你去装好,不然丢了,五万……”

宿郢拿去装到了自己搭在衣架上的大衣里。

这下赵果满意了,点点头:“这下,我不欠你的了。”

宿郢说:“你本来也没欠我什么,坐下,我出去给你要点醒酒汤回来。”

他把赵果按在椅子上,嘱咐了两句后让孙珲看着点,又问了在座的有没有想喝醒酒汤的,准备一次去要个大份。

旁边的人看不去了:“你俩能别这么秀恩爱吗?”

“就是!就你俩好,好得跟一对儿基佬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真好上了呢!”

“哈哈,别说,还挺像,赵果还给了苏印戒指呢,订婚了订婚了!”

“卧槽,还真是,这是表白现场吗,厉害厉害!”

全班喧闹着起哄,没有一个人相信那盒子里的是戒指,除了吕一翔。他正好坐在衣架前面的位置上,在宿郢把盒子放进衣服兜后,不经意地回头看了好几眼。

宿郢最后去要了一大盆醒酒汤来,给赵果盛了一份。

赵果确实是醉了,平时特别爱在班里同学面前装酷的他今天话多得不得了,说起笑来还乐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说着说着,爬到了椅子上,振臂高呼,情绪格外高亢。

也许是因为之前赵果的态度还有赵父赵母的异常,宿郢心里有些烦,他觉得赵果从开始到现在,不管是说笑还是刚刚给他东西,一直都给人一种特别做作的违和的感觉。醒酒汤端来的时候,似乎又喝了几杯,直接了酒疯,嗨得不得了,要不是桌上全是碟子,他觉得赵果都能站到桌子上去搞个世纪大演讲。

“来喝点儿。”他把站在板凳上的赵果拉下来。

赵果不爽他,啪地打开他的手:“你烦不烦!不喝!我说你怎么老管我!”

宿郢连着两三天没睡,天天想他的事儿,差点都找到赵家去了,结果好不容易见了面,这人还忽视了他一整席,说高兴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只想直接把赵果拉出去问清楚来龙去脉,好好计划之后的对策。谁知什么都没说,这人把自己灌醉了,酒疯成这个样子。

他把碗递过去,耐心着道:“喝一点,不然晚上你会头疼。”赵果本就不太能喝酒,今晚还喝了这么多,要是他不回家,估计晚上有得折腾。

“不喝!”赵果把碗推开,碗里的汤直接撒了宿郢一身,裤子衣服都湿了。

赵果像是故意在跟他作对,看也不看他,莫名地兀自火,大声道:“说了不喝不喝不喝,你听不见吗?!”

孙珲一看不好,赶紧起来:“嚷嚷什么呢赵果,你真醉了?你知道你吼谁呢吗?”

“我知道!”赵果一拍桌子,“知道知道知道!”

拍完,他拿了一个空碗,怒气冲冲地拿勺子舀了一碗汤,对着宿郢说:“这么喜欢醒酒,给你醒啊?”

说着,他一碗汤就直接泼到了宿郢脸上。

宿郢根本没防备,前边儿被淋了一身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又被滚烫的汤水泼了一脸。水温不高,但也并不低,脸上被烫得火辣辣得疼,一些热汤泼进了他的眼睛里,顿时刺激得他睁不开眼。

旁边人声嘈杂。

“天呐!”

“赵果!”

“赵果!你干什么呢!”

许多人围到了宿郢身边,宿郢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努力地睁眼,他怕赵果跑了。

赵果没跑,他站在原地抚掌大笑:“苏印你个大傻逼!”

李姝在宿郢被泼了热汤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拿着纸给宿郢擦脸,听到这话站起来就推了赵果一把:“你是醉了还是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知道啊,怎么不知道!哈哈!你们不知道吧,这个苏印,以前可还泼过我一脸热茶呢!我泼他汤怎么了,我还想泼他硫酸呢!”赵果说着,又端起一碟子菜砸到宿郢身上,砸完以后继续哈哈大笑。

“我终于报仇了!哈哈哈!”

孙珲简直吓尿了,他喊了两个人把赵果手脚抱住了,骂他:“你他妈喝醉了怎么跟中邪了一样?疯了吗你?!”

赵果说:“没疯啊,我知道我砸的是苏印啊,我就是砸他,就是泼他,怎么了,啊?不行吗?他还打我呢,打我呢!还泼我水呢,怎么不说了!”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真是疯了我的天,你以前醉了也不是这样子啊?”

赵果一脚把旁边的人踢开,大吼:“我没醉!我没醉!!!”

宿郢的眼睛终于缓过来了,慢慢睁开,他让旁边给他擦衣服擦脸的人的停手,他转过头看着醉醺醺眼睛红的赵果,问他:“你还记着以前的事?”

“记着,记着呢,记得可牢了。”赵果一脸嘲讽,“你以为我忘了?你以为我把你当朋友了?你以为我真心给你当兄弟呢?”

“难道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果疯了一样地笑起来,笑得蹲在地上,“傻逼吧,你啊,配做我的兄弟?一个穷逼而已,五十块的鞋都穿不起的穷逼!两双鞋就把你收买了,真值钱啊你!”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都开始骂起了赵果。

“你这话不是混账话吗?”

“赵果你喷什么粪呢?”

“就算醉酒也不该说这种话吧!”

宿郢抬手让周围的人噤声,跟赵果说:“你要是现在住嘴,我就当一切没生过。”

赵果停了嘴,抬头看他,眼里又泪,估计是笑出来的。

宿郢把他扶起来:“喝醉了就安静一点,等会儿回去睡觉。”

赵果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笑了下:“我真的没醉,真的,就算是醉了,你听过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吗?”

“听过,你还有什么真言要吐?”宿郢问他。

赵果说:“苏印,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兄弟。”

这场闹剧最后以赵父的出现作为结束。在赵果说完那句话后不久,赵父就以接儿子回家的名头把赵果带走了。

车上很热,赵果吐了好几回,有一回吐到车上了。赵父没办法,就把车停在路边,让赵果下了车,蹲在树坑里吐。

赵果吐了老半天,都快虚脱了,满头都是大汗,手撑在地上,眼前天旋地转,站不起来。

他听见赵父说:“你做的不错。”

晚上十点半:

宿郢从酒店出来时,现赵果之前给他的那个木头盒子没了。

晚上十一点:

吕一翔回到家,打开木头盒子,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纸条。没有五万块的戒指。

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凌晨四点,东门花园。

想到之前赵果对宿郢的态度,于是为了避免流血事件,同时掩盖自己偷东西的事实,他把纸条和木头盒子烧了。

凌晨四点:

赵果去了东门花园。

清晨八点:

他被赵父抓回了家,当着赵母的面,当场用拖把棒子打断了他一条腿。

赵母在旁边骂:“打得好,让他再跑,还演戏骗人,你骗得过谁?私奔,长本事了还!我让你私奔!打!给我往死了打这个畜生!”

宿郢很满意。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蝉蝉去宠物医院检查了一番,查出来一堆毛病,杂七杂八加起来花了好几千块,更别说宿郢还准备给蝉蝉搞一条假腿安上。花出去的大价钱绝对是让这条卖餐馆都卖不了几块的狗死而无憾了。

至于品种,就是条白色田园犬。让人好好洗了洗,又做了个美容,吹好后抱到宿郢面前来,宿郢都没认出来。

之后又给蝉蝉买了个药,买了窝,买了清洗用品、食盆,还有一堆比人吃的东西还贵的高级狗粮。走前,还给蝉蝉挑了两套冬天穿的小衣服。

“谢谢。”宿郢接过店员包好的一大袋狗粮,抱着干干净净的蝉蝉走了。

女店员在后面捧着脸,花痴道:“啊,真是好酷啊,还这么善良。”

另一个女店员也捧脸:“是啊,比明星还帅,我要是他怀里的那条狗就好了。”

两人在店里花痴的半天,待店老板回来问起,两人纷纷把偷拍的照片给他看。店老板是个性取向男的基佬,看见照片顿时也犯了花痴,捧着照片流了会儿口水,慢慢觉得照片上的人有点眼熟,而且越看越眼熟。

“他留联系方式了吗?”

“嗯,之后他还要来这里给狗狗做后续的治疗,就留了一张名片。”

“我看看。”

店员找来名片递给店老板,店老板一看就愣住了。

宿郢。

他记得他表弟最近抽疯谈了个四十好几的老女人,那女人似乎就姓宿,而且两人长得也有七分像。

这么不常见的姓,不会这么巧吧?

宿郢抱着狗上了车,看了看时间现已经快中午了,于是准备顺路去公司看一眼。刚到了公司楼下,就接到了姐夫周建平的电话。

“喂姐夫。”

“嗯,我已经在公司楼下了,对。”

“马上上去了,你稍等一会儿。”

宿郢抱着狗上了楼。员工们见他抱了只三条腿的狗进来都有些惊讶,几个跟他关系好点的员工问了几嘴,他便随口解释是昨天捡的,然后把狗粮和狗都递给员工,让帮忙喂喂狗。

周建平在会客室等他,一进门就看见了,人坐在沙上,捧着杯热咖啡。只是让他有些惊讶的是,周建平看起来很是憔悴,难道是昨天晚上生日宴会上喝多了?

“姐夫。”

“嗯。”

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又突兀地来找他,可能真是有什么事儿。他去把门关上,反锁了。

“怎么了姐夫?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点事。”周建平把手里的咖啡放下,捏了捏鼻梁。他一向保养的好,整整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却不过刚四十的样子。平日里格外注重形象,走哪里都是虎虎生威精神气很足,难得见到他如此憔悴的时候。

“什么事?”

周建平双手撑头,揉了揉太阳穴,欲言又止。

“姐夫,我们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就说。”

周建平看着窗外半晌,长长地出了口气,说:“我跟你姐要离婚了。”

“离婚?”

“嗯,这回是真的要离了。”

宿郢有些疑惑:“你们前几年不是和好了吗?怎么突然又……”

“她在外面有了别人……”周建平顿了顿,“她怀孕了。”

怀孕?宿芩云已经四十三了,这个时候怀孕?宿郢看着周建平满脸的憔悴,突然有些同情他。

虽然当年出了私生子的丑事,但是说实话,若不是周卑那个妓|女妈设计了周建平生下了周卑,而宿芩云又因为赌气把周卑留在家里膈应周建平,事情也不会这么糟糕。

宿芩云是个理想主义者,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做事也相当感情用事。她当初知道周建平在外面有了孩子,不问青红皂白就跟周建平闹得不可开交,几乎就到了立马离婚的地步。周建平错也认了,好话也说了一箩筐,好不容易把这段破碎的婚姻勉强挽回,可宿芩云还是心底里接受不了,带着周江飞去了国外,一住就是十年。

周建平月月飞去国外看他们娘俩,钱有多少给多少。看看周江现在这幅吊儿郎当的废柴富二代的样子就知道,至少在生活上没让他们吃半点儿苦。

在周建平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宿芩云终于和周江回了国,夫妻俩关系好了不少。周建平为了讨宿芩云的欢心,跟周卑再也没了往来,一分钱都没有往出拿过。本以为就要这么消停下来过日子了,却不想突然又出了这神转折。

宿芩云怀孕了。要是周江知道他妈老树开花,估计得原地爆炸。早知悉心维护多年的关系得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可能周建平早就会放弃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了。

“她是跟小江的朋友在一起了。”周建平缓了一阵,继续说。

“什么?”

“叫柳意,是小江的朋友,学钢琴的,理工大学音乐系研一学生,今年二十三,跟周卑是舍友。”

听到这里,宿郢心里一跳。他想起了昨天周卑突然出现在宴会上的事情,接着又想起了周江昨天说的让他那个会弹钢琴的朋友去他的西餐厅兼职的事,再一联系这几人的关系,顿时头疼不已。

如果说世界上什么事情能叫巧合的话,大概这就是巧合,还是巧合中的巧合。

“柳意?怎么写?”

“柳树的柳,意义的意。你姐姐一向喜欢这种诗意化的名字,当初我给小江起周江这个名字,她还气了好一阵子。”

“确定吗?”

“确定?”周建平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我早就猜到她在外面有人了,只是想着都这个年纪了了不愿意折腾给人看笑话,不如就这样凑合着过,所以一直没挑破,想等她回头,没想到前几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照片,什么照片你也知道,能够坐实她跟那个柳意关系的照片,昨天周卑又亲口跟我说了一次。”

周建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说到后面周卑时停住了,大约停了有十几秒秒,低下头深深吸气又吐气。等他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表情,木得渗人。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后悔。”

宿郢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他并没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第一是被戴绿帽这事确实不光彩,周建平这样直男癌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能对着他说出来这种话,基本百分之九十九就是真的;第二是宿岑云是个理想主义者,对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不满已久,特立独行惯了的她确实是能干出和自己儿子一样大的孩子谈恋爱的事的人;第三就是周卑昨天的突然出现。

昨天还在奇怪周卑为什么会突然跑来找晦气,现在知道了。跟仇人差不多的亲爹的老婆跟自己的室友好上了,还怀了孩子,这顶绿帽子他当然乐意亲手递上。

“我真后悔当年没把周卑扔在门外面冻死,他要是不存在,就没这么多事了。”

周建平这样说。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可怕。

之后直到离开,周建平也没有再说什么。这是他自己的家事,讲出来给宿郢听其实并不合适,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他还是来了。也许是知道宿郢不会将此事外传,也许只是想让宿郢帮忙劝劝宿芩云。也许……也不为什么,他只是想找个人听一听他说话。

但这都不重要,宿郢并不关心。他只关心他的任务目标——周卑。

都说名字是父母寄托了对孩子的最好的期望,而周卑这名字却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周建平对于周卑的态度:生而卑微。

当初周建平婚后跟妻子宿芩云关系恶化,尤其是周江出生后,两人三两天就要大吵一架,周建平心情不爽便在外面找了女人。那女人傍上周建平后过上了好日子,慢慢地贪心不足,异想天开地想要做周家太太,于是故意做了手脚怀上了周建平的孩子,想借此上位或者让敲上一笔钱,却不想周建平一个地痞混混白手起家走到现在,怎么可能是个软柿子。

她不仅一毛钱没捞到,还被周建平找人威胁了一顿。

那女人没拿到钱不死心,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便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之后天天抱着孩子上门,搭个小板凳坐在周建平别墅区的门口堵人,把事儿顺利捅到了宿芩云那里去,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

最后,女人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钱,抱着孩子走了。

后来的三年里,女人每年都会拿着孩子当借口来跟周建平闹一番,再拿着钱离去。第四年,周建平忍无可忍找人将女人打了一顿,威胁着让人签了保证书,不知女人是不是被整怕了,就真没再来了。

第五年冬天,别墅小区的门口多了一个背着书包的五岁小男孩。那天周建平没在家,带着周江去了游乐园,给他过六岁生日。回来的时候见到小区门口站着一个被冻得鼻青脸肿的小男孩儿,被保安抱在怀里一耸一耸地无声地哭,见到他来了挣扎着从保安怀里下来,拉着他的裤腿就喊“爸爸”。

这个小孩就是周卑。

于是,周卑被周建平带回了家里,改了这么个名字。本来周建平是想把孩子送福利院的,但宿芩云赌气把人留了下来,从此周卑便成了夫妻二人之间冷战的引线。三年后宿芩云带着周江去了国外,周卑留在国内跟周建平住在一起。

周卑初中以后就去住了校,之后几乎没怎么回过家,连过年时也没个人影,就像周家不存在这号人一样。周卑十八岁后,几乎彻底和周建平断了联系。

四年过去,几乎没有人再记得他。只有偶尔听到“周卑又跟了那个谁谁谁,周卑又勾搭上了那个谁谁谁”之类的流言时,才会想起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脑子转念一过,这些八卦又被抛到了脑后。

宿郢是同情周卑的,可也只限于同情。如果不是系统布了任务,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管周卑的事儿。

言下之意,也就是现在得管了,不管也得管。

宿郢是有些不情愿,可想想十年对于他来说也并不长,熬一熬就过去了。他连周卑的联系方式也没有,早知道昨天晚上应该要一个的。转念一想:算了,也不急于一时,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先高兴几天吧。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热衷于天天跟新加入的狗成员蝉蝉玩乐。

蝉蝉是条很乖的狗,只是不爱叫,就算叫也是像幼崽一样哼唧两声,睁着水汪汪的圆眼睛殷殷地看着他,身后的尾巴摇个不停。

办公室里的小姑娘们也都喜欢这条文静乖巧、身世又有点可怜的小狗,每天变着花样地跟蝉蝉套近乎。

宿郢平时不爱亲近下属,但因为蝉蝉的缘故跟几个家里同样养狗的小姑娘都熟悉了起来,从她们那里取了不少宠物经。不久,全公司都知道老板对他那条捡来的残疾狗格外宠爱,于是开始有人动上了歪脑筋。

这天,宿郢把蝉蝉带去宠物医院打了最后一针,结束了治疗。今天打针的是个戴口罩的年轻男人。

“已经完全好了是吗?”宿郢问。

年轻男人说:“是的,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什么时候可以给它安义肢?”

“随时都可以,”年轻男人抬着小狗没了的半条腿看了看,问,“听我的店员说,这是您捡的流浪狗?”

宿郢点点头:“嗯,前不久捡到的。”

“现在像您这样有爱心的人不多了,您摸摸小狗,它现在有点害怕。”年轻男人说着,抬眼打量了一下宿郢,一边给小狗打针假装闲聊。宿郢摸了摸小狗的下巴。

“小猫才喜欢被摸下巴吧……”

宿郢顿了顿:“哦,是吗?”他继续摸。蝉蝉非常配合,他一摸蝉蝉就用头轻轻蹭他,伸长脖子给他摸,一脸享受的样子。

年轻男人:“不同的狗狗喜欢被摸的地方不一样,您这条可能比较特殊吧……”

宿郢摸摸小狗的头,说:“我也觉得她很特殊。”

“……”哦,这我还能说什么呢?

针都打完了还没聊到点子上,年轻男人抽出针管,假装不经意道:“您的姓氏很少见呢。”

“唔。”

“不过我前段时间见过一位跟您同姓的女士,来我们宠物店买过一只加菲猫,好像叫……宿什么云,我记不清了,是一位优雅漂亮的女士。”

“哦。”宿郢抱起小狗摸了摸,玩了起来。

对于宿郢的不接招,年轻男人有点尴尬,但还是将尴尬进行到底,咳了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试探道:“感觉您和那位女士长得有点像……不知道……”

宿郢抬眼看他,笑了下:“店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试探来试探去。你说的那位女士,不出意外应该是家姐。”

店长被他笑得红了脸。

这人笑起来简直太犯规了。

眼神对上的一刹那,赵果像是突然回过神,脸上表情格外尴尬,他后退一步掉头就要走。可惜没走成,他被宿郢抓住了手腕扯了回去。他扯了几下没扯开,一时羞恼,条件反射地另一手握拳就朝着对方挥了过去。

“操!”

这拳头没前几次有力,宿郢轻而易举抓住了,一扯一拽一推就将人按到了墙上,叼着烟道:“一点儿也不长记性,我之前说过的话都忘了?”

赵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愣了几秒,看见宿郢偏头吐了烟,又凑到他耳边来。

“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赵果还是没听懂,他的注意力都在宿郢喷在他耳边的温热的呼吸上,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宿郢身上的烟味和传来的雄性的味道令他大脑一片空白,心跳骤然加速。

他感到脖颈上的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鼻息轻轻地喷在了他的锁骨上,有些痒有些麻,好似千万只蚂蚁爬上了他的心尖,一口一口地咬着他的血咬着他的肉,又疼又难受,却忍不住地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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