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短把当天所勾的魂魄情况全部给江无舟说了一遍。
江无舟也没有太多的心思认真听,脑袋里琢磨着如何说服赤目带自己去见蛟大王的事情,直到岳短汇报完喊他,江无舟才回过神。
江无舟打发岳短他们先回丰都休息,他准备在城隍庙废墟待到傍晚酉时,趁着夜色从虎头山庄的假山入口进入兔儿窟去找赤目。
岳短以为江无舟已经对升阶考核放弃了,本来想劝劝他,却被薛长拉走了。
岳短离开的时候,摇头叹气留下一句话:“这事也怨不得江兄弟,该勾的魂魄一个都没少。”
江无舟心里憋着一股劲,如果晚上跟蛟大王谈不妥,他准备趁着明天走蛟的时候动手。
关于斩蛟一事,江无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胜算,他还是决定一试,为了树精的临终嘱托,为了自己对枣子林村民的承诺,也为了自己这短短五天的城隍职位上不留遗憾。
办完京口的事情,再去找卷轴。
至于许必守,如果能在丰都见到他,当然能了却自己一桩心事。如果见不到,就只能祝福他下辈子投胎一个好人家,毕竟像蔡王爷说得那样,皇帝也好,太守将军也罢,阳间人何时寿终,都是命数。
拿定主意的江无舟,内心平静了许多,绕到城隍庙的废墟后面盘腿坐下,从怀中取出蔡王爷交给自己的《参同契》。
“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
看了前面的几句文字,江无舟顿感晦涩难懂,又粗略翻看了全文,整本书里面都是借用乾、坤、坎、离、水、火、龙、虎、铅、汞等法象,讲解卦象和炼丹的东西,除了知道这是一本易道、黄老和丹术融合的书籍,实在是没有什么收益。
江无舟也曾听卜不准和续不住讲过卜卦和炼丹的事情,还是对《参同契》里面的文字似懂非懂,越看越觉得困意来袭,索性收好了书窝进瓦砾中间睡了过去。
江无舟又一次进入了梦境,梦中有两个自己,面对面站着。
这一次江无舟清晰感觉到两个自己的不同,一个是肉身一个是魂魄。
肉身和魂魄被中间的一股气连接着,气息不停地来回流动。气息每次从肉身流向魂魄的时候,都让江无舟觉得暖暖的,像当初在金州晒太阳。而气息从魂魄流向肉身的时候,又让江无舟想起在雨夜的冰冷。
随着气息的流动,四周的天气也在发生着变化,日月快速升降,四季飞速流转。
“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坎离匡郭,运毂正轴。”
“牝牡四卦,以为橐侖,覆冒阴阳之道,犹工御者,执衔辔,准绳墨,随轨辙。”
“朔旦屯直事,至暮蒙当受。昼夜各一卦,用之如次序。既未至晦爽,终则复更始。”
“春夏据内体,从子到辰巳;秋冬当外用,自午讫戌亥。”
“赏罚应春秋,昏明顺寒暑,爻辞有仁义,随时发喜怒。”
梦中的两个江无舟,几乎同时看到刚刚在《参同契》里看到的文字出现在天空之中,在日月的照射之下,不停轮换着金色的光辉和紫色的光晕。
城隍庙废墟旁边的江无舟,此刻也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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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掩埋在废墟中的尸体,虽然早已经被勾走了魂魄,可是怨恨生成的执念,久久不能散去,此刻竟然化成幽蓝色气息,像弹丸一样冲击着江无舟的身体,又消失在他的身体里。
气息的不断注入,让江无舟的身体开始肿胀,皮肉和骨骼分离的痛感刺激着梦中的江无舟。
梦中的江无舟已经感觉到肉体和魂魄的剥离,甚至已经察觉到自己此刻正处在梦境之中。
然而,江无舟似乎被困住了,一种无法摆脱,有劲使不出来的无力感袭击着他。
“这儿还有个活人!”
随着一声惊呼和紧接着被人晃动的感觉,把江无舟从梦境中拽了回来。
睁开眼睛的江无舟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哪来的穷书生,躺在死人堆里吓唬人!”其中一个人看到江无舟睁开眼睛,骂了一声就走开了。
江无舟还在想着刚刚梦境中发生的事情,眼神恍惚的看着另一个人。
“看他的眼神像个傻子。”江无舟旁边的人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说道。
“赶紧把这些尸体搬回义庄,明天就是十月初一鬼节,再赶上这帮道士和尚的回魂夜,把他们留在外面,到时候整个京口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另外一人一边翻着瓦砾一边说道。
江无舟听到十月初一,猛然回过神,看着忙碌的两个义庄扛尸人,想到酉时时刻玉儿可能还会来城隍庙,赶紧起身往虎头山庄跑去。
江无舟跑着跑着,发觉身边的房屋开始急速往身后退去,双腿似乎变得轻盈了许多。
看着手臂渐渐虚化,江无舟心中暗喜,没想到蔡王爷传授的鬼行术果然能隐形。
来到山庄大门,江无舟决定继续尝试鬼行术的效果,直接冲着山庄高墙跑去。
恍惚间,江无舟已经站在山庄大院里。
看着身后的高墙,江无舟顾不上太多惊喜,顺着石径往假山跑去。
进了兔儿窟,江无舟才知道兔族挖洞的本事有多厉害。
上次逃出去的时候,有玉儿姑娘带路,此时只有他一个人返回,看着眼前岔路,江无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唯一的办法就是每一条路都走一遍。
江无舟用判官笔在地道的墙壁上刻下记号,选了一条路钻进去。
江无舟越走越担心,尽管一路上都留着记号,奈何岔路太多,不一会就迷路了。
而让江无舟更担心的是,尽管自己在地道里走了这么久,却没有遇到一只兔子精。
就在江无舟决定返回重新寻路的时候,脚下的物品引起了他的注意。
“望月砂!”江无舟捡起地上的药丸,拿在手中沉思片刻,又赶紧蹲下四处寻找。
不远处,江无舟又发现了另一颗望月砂。
“难道是玉儿姑娘留下的消息?”
果然,再往前走,江无舟又发现了一颗望月砂。
循着望月砂一路往前走,许久之后,江无舟终于走出了兔儿窟,山洞外豁然开朗,一片宽广的水域出现在眼前。
江无舟抬头看时辰,才发现天空中阴云密布,连一个星星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