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尤其是道法已经有成的老道和年青道士,这两个小孩口中的小灰分明也达到驱物之境,于是年青道士顺势向着两个小孩问道:“小朋友,小灰是你们家长辈吗?”
“哈哈哈……哈哈!”年青道士的问话一出,两个小男孩顿时乐不可支,大笑着向大黄狗看去,其中那名瓷娃娃用胖呼呼的小手,指着大黄狗身上正在手舞足蹈,愤愤不平,吱吱乱叫的灰毛猴子道:“叔叔,你误会了,喏,它就是小灰。”
年青道人与师叔、王宗景顺着小男孩的手指看去,顿时傻了眼,因为小男孩所指的正是一只灰毛小猴子,然而接下来他们顿时发现了这只小猴子的异常之处,这只猴子的额头正中间,赫然有着一只金色的第三只眼。
“三眼灵猴!”老道士和年青道士顿时异口同声的惊呼出声。
而那名老道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传闻当年鬼王宗的副宗主血公子鬼厉身边便有一只三眼灵猴,他虽未亲眼见过血公子鬼厉,但是关于血公子的出身来厉,很多名门大派的高层皆是知晓的。
老道的面色变了又变,在这阳春三月的正午里,竟然如身置冰窖,脊背一阵发寒。
“王师叔,你怎么了?”年青道士一见师叔突然面色惨白,冷汗直冒,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很是迷糊,心想:“一只三眼灵猴有那么可怕吗?”
“我没事。”老道士抹了一把鬓角上的冷汗,缓了缓,平复了一下心绪,为了不引起惊慌,并没有把真相告诉师侄小旺,寻思道:“难道那个人回归青云门了?若是果真如此,那我可是要谢天谢地了……”因为老道士不用再担心有性命之危了。
“三眼灵猴?是它吗?”然而此时两个小孩却是仍旧开心的把玩着手里的蝴蝶,瓷娃娃小鼎举起胖嘟嘟的小手,指着此时已经走到跟前的小灰,好奇的问道。
“没错,小朋友,你没看它额头上还有一只眼睛吗,此猴乃是通灵奇兽,非但能通晓五行仙术,更能看千里之外事物,据说古语中的‘千里眼’便是说的这三眼灵猴。”山羊胡老道士的面色恢复了许多,耐心地给小鼎和青阳两位小朋友讲解道。
“原来你是三眼灵猴啊,小灰!”说着瓷娃娃小鼎手里的蝴蝶也不要了,一撒手放了开去,然后一溜小跑,冲到大黄狗跟前,也不管小灰乐不乐意,一把将小灰从大黄身上拉下来,然后蹲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着小灰的第三只眼睛。
“咦,小鼎,你也没有第三只眼睛,为什么小灰会有三只眼睛呢?”青阳小朋友则是手里捏着蝴蝶翅膀,也一溜烟跑了过来,然后三颗圆圆的小脑袋便碰在了一起,额头挨着额头,大眼瞪着小眼,七只眼睛围成一圈,便在那里互相看,互相瞪。
“嘿嘿,青阳哥哥,你也没有第三只眼睛,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只有小灰有三只眼?”小鼎也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
“哞哞……哞哞……哞!”于是两个小孩从最开始的追问“小灰为什么有三只眼睛”,变成了现在三个小脑袋顶在一起做顶哞游戏。
两个小朋友使劲的用额头去顶其它两方的额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而小灰却是被两个小朋友抓着后脖颈,硬生生挟持着在玩这个游戏,三只眼睛眨呀眨的,很是不自在,想要发怒却又有些不敢。
“嘿嘿嘿……咦……小灰有三只眼……哈哈哈……小灰的眼睛。”两个小朋友与小灰瞪了一会儿眼睛,然后自顾自的乐了起来。
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天真,在他们的世界里,小灰有第三只眼睛,是一件十分好玩有趣的事情,但是也比不过现在的顶哞游戏。
终于,小灰忍受不了两个小朋友的蹂躏了,吱吱叫了两声,迅速摆脱了两个小魔头的控制,跳了开去。而两个小朋友则是跪坐在地上,看着落荒而逃的小灰乐个不停。
两个小朋友抓着脾气暴躁的三眼灵猴做游戏这一幕,看得老道士、年青道士和王宗景三人目瞪口呆,然而正在三人惊异之时,小溪对面的树林间走出一名相貌平凡的男子,男子背着一个不大的竹篓,竹篓中装得满满的,全是些山间野菜,其中一些蕨菜的茎叶已经露在了竹篓外面,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大竹峰的张小凡。
张小凡一身深青色衣衫,步履矫健,转眼间跨过面前并没有多宽的小溪,来到两个孩童身边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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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定睛一看,这名男子穿的青色衣衫正是青云门的服饰,他刚想上前开口搭话,却被先前还跪在地上玩耍的小鼎抢先一步,亲切的呼喊道:“爹,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张小凡看着自己淘气又活泼的儿子,满眼都是疼爱。
“七师叔,我和小鼎刚才跟小灰顶哞来着,结果小灰没顶过我俩,先跑了。”宋青阳一回头,也见到了背着竹篓的张小凡,于是得意洋洋的把刚才的战果向张小凡汇报。
“哈哈,原来你们两个这么厉害啊,连小灰那么大的头都顶不过你们,你们两个真是太厉害了!”张小凡一听,先是一乐,然后故作夸张的震惊之色,大赞特赞两个小朋友厉害,其实小灰的头比他们两个的头还要小上一圈不止,却被张小凡硬说成大头。
老道士见此,捋了捋自己的一撮山羊胡,看着张小凡哄两个小男童,笑而不语。而旁边两个没当过爹的年青人则是一脸无语,感觉张小凡这个长辈当的着实有些不靠谱。
“嗯嗯,下次我们还和小灰顶哞,小灰不准跑了。”小鼎听了,脸上也是乐开了花,打算下次再找小灰一决高下。
然而此时小灰则是从远处跑过来,三两下便窜上了张小凡的肩头,冲着张小凡一阵比划,嘴里还吱吱叫个不停。张小凡看着略有些愤愤不平的小灰,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摸了摸小灰的猴头。小灰则是抓了抓自己的小脑袋,似是理解了主人的一些用意。
见到张小凡一回来,便将两个小孩哄得开开心心,老道士终于有机会开口搭话了,向着张小凡一拱手,道:“在下青州云门派王守正,不知阁下是青云门哪位长老,或是首坐?”
云门派是青州距离大海较近的一个中等门派,创派不过五百余年,历史上也没有与青云门有过多少交集,所以对青云门中的一些人物只是停留在听说阶段,并未真正有过接触或是交情。
“哦,原来是云门派的副掌门,幸会,幸会,我不是首座,只是大竹峰上一名普通长老,在下张小凡,我大师兄宋大仁才是本脉首座。”张小凡拱手回以一礼,一下子说出了王守正在门派内的职务,同时报上自家姓名。
王守正一听,顿时心中一凛,面色几经变幻,紧张得鬓角汗珠流直流,同时也在庆幸事情与他所料相同,师侄二人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然而实际上他们这些中等门派,对于一些大人物的认知仅仅是停留在传闻之中,多半是将血公子想象成一个杀人如麻,暴虐残忍的大魔头。
“我爹就是宋大仁。”正在王守正心神颤抖之际,突然小男孩青阳插了一句奶声奶气的话进来,令王守正原本有些紧张的心神终于有了缓和的时间。
张小凡低头看了一眼正在把玩蝴蝶的宋青阳,笑了笑,并未说些什么。
张小凡过往的人生跌宕起伏,涉及佛道两家、正魔两道的纷争与秘辛,正魔两道都鲜有提及,然而人都是好奇的,越是表面上不能提及的事情,私底下流传的越是广泛,所以在修真界,稍有些头面的大中门派核心人物都知道血公子的来历,只有那些不入流的中小门派才不知道,而修真界近些年的后起之秀们则是不可能知道了。
鬼王之乱后,张小凡回归正道,血公子从此销声匿迹,魔教深怕鬼厉回归青云门的事情重创自身阵营士气,直接将此事列为禁忌。青云门则是鉴于血公子的“威名”,只能低调处理,门内干脆不提此事,最重要的是张小凡“功高震主”,若是将真相公开,青云门自青叶祖师分脉一千三百余年以来,将第一次有支脉强势力压主脉,只怕门内波澜骤起,动摇根本。
所以正魔两道像是经过了商量一般,都将血公子鬼厉回归青云门的事情遮掩下来,列为高度禁忌。
今日在青州云门派核心人物面前,张小凡自然没有了隐瞒身份的必要,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姓名,随即他便看到王守正的面色变了又变,好久脸色才恢复了血色,但是张小凡面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呵呵的看着云门派副掌门王守正。
“原来是张长老,幸会!幸会!初次见面,一件小礼物,不成敬意。”这王守正在修道一途算不上出类拔萃,然而人情事故却是十分练达,确定眼前之人是威震三教的血公子张小凡本尊之后,马上换上一张笑脸,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精致红木盒子,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