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尚逃的很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没返回哨寨那边,更没想过要通知一声,而是带上他的机关傀儡,直接没入黑暗,不再出现。
按说五个佛香会的斥候若是能同心协力的联手,就算拿不下周青峰,也不至于败成这样。
但魏尚对此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四名手下的死也没让他有任何愧疚——若同心协力,他必然有损失。现在他安然撤退便是赢。
倒是哨寨这边的百户开始忧心——听得黑夜中时不时传来如雷般的轰鸣,持续时间还不短,显然是打的颇为激烈。
不管对手是谁,实力定然很强,这就不像是小股斥候的窥探,更像是某种进攻前奏。
等着雷鸣停下,迟迟不见魏尚等人回来,哨寨的百户更是心知坏了——佛香会的人要么死绝,要么就是逃了。
“那帮死剩的邪种,要他们拼命是不可能的,肯定是夜里遇到的麻烦太大,吓的他们赶紧一声不吭的溜了。”
哨寨百户可太清楚佛香会的人是什么德行,个个无利无早起,便宜抢着占,麻烦从不沾。
“快,速速报与千户大人,我望虞河口遇袭,魏头领的斥候外出巡查,遇敌激斗,不见返回,请兵来援。”
让传令兵快些骑马求援,百户又让哨寨内外通通熄火,几十名精锐士卒通通戒备,人马不许喧哗,屏息静气。
一时间,堆在哨寨外负责照明的火堆全部被浇水。
火焰消失,黑暗笼罩,无声无息,好像整个寨子从这世界被抹去了一般,彻底隐藏。
士卒握着刀枪躲在单薄的寨墙后,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好似黑暗中有妖魔,喘口气便会暴露自己。
百户头领自己也是心跳砰砰,运转灵力凝视,试图看穿黑夜。
寨子里这些士卒看着久经训练,其实人手不多,真要面对大军来袭,真扛不住多久。
“天这么黑,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调兵来袭吧?”白日时,百户头领还不怎么害怕,可当夜幕降临,说不怕是假的。
“魏尚那混蛋也不回来说一声,搞得老子两眼一抹黑。寨子里这几十可都是我亲族,这要是完蛋了,我还怎么在乱世立足?”
百户头领又急又气,却不敢轻易撤退。
黑灯瞎火的,寨里几十号人若是贸然跑路,必然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大半都得失散。
眼下唯有咬牙硬撑,期待附近的千户会派人来救......虽然可能性不大。
蒙元的江浙行省下辖三十路一府,望虞河所在的平江路总管府已有自立的打算。
正三品的总管刘大人是汉家世侯出身,一个月前就将鞑子派来当监军的达鲁花赤给弄死了。
只是有反意却不敢举反旗,刘大人趁着这次天灾人祸,正拼命招兵买马,同时防备江北。
寨墙上的百户姓‘塔’,祖山原本西域胡人,被蒙古西征成了探马赤军,灭宋之战南下,靠砍汉人的脑袋立下战功,定居在平江路。
时间过了近百年,不少当年从西域来的胡人在中原开枝散叶,家族兴旺。
江南好啊,气候适宜,雨热充沛,比西域的苦寒之地强太多了。大灾之后的土地受血肉灌溉,更是越发肥沃。
按塔百户的想法,这次大灾大疫太好了,淹死病死的全是汉狗,腾出大片的肥沃土地正好归他家所有。
只要保住寨子里这几十号家族青壮,塔家多弄些女人多生孩子,多养些汉狗当奴才,再过百年必定枝繁叶茂。
假以时日,这地方就归他们了。
只是要挺过当下......
按说江北的朝廷水师不该大冬天的跑来找麻烦,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若是朝廷大军来袭,这望虞河口能深入太湖,是兵家必争之地。
哨寨的百户想想自己这安身立命的几十号亲兵士卒,是越想越恨,越恨越怕,越怕什么来什么。
周青峰在黑暗中连续解决四名对手,拿到其中三人的红名赏金,刨去用掉的一百灵韵,还剩两百。
尝到枪械的便利,他也不犹豫,继续对手中燧发枪进行强化。
在‘加大口径’之后,两百灵韵选了下一个重要升级‘自动弹匣(十发)’。
一个弹药匣出现在周青峰腰带上,里头有十个空格,两行排列。空格里每分钟会出现一枚子弹。
首次出现时,弹药匣里满的。一行霰弹,一行独头弹,都是纸壳包装。
有了这玩意,周青峰的火力持续性大大增加。
他取出一发霰弹,咬开弹底药包,将引火药倒入燧发霰弹枪的药池,关闭药池,再将剩余弹丸塞进枪膛,用通条压紧。
“得试试威力。”周青峰端着手炮,悄摸摸的朝哨寨方向靠近,有妙玉虚影在半空指引,倒也不担心迷路。
几百米的坑洼烂路,走的快也就七八分钟。
哨寨的寨墙就是木栅栏,一点也不结实。别看里头的士卒白天很是凶狠,夜里也怕黑。
有个牌头队长在里头躲了半天,耐不住性子从寨墙后探出头,想看看黑夜里是不是有鬼怪。
这不是自己吓自己,毕竟这世界真有此类邪物。
只是黑夜漆漆,睁眼如盲,啥也看不见。倒是些许风声从河面方向传来,其中夹杂着......
有个风声来得怪异,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远处抛投而来。在墙头窥探的牌头队长以为是箭矢,立马缩脖躲避。
可抛投之物显然不是直射,而是落在寨墙后头,还滚了滚。
寨墙后点了个小火盆,毕竟完全无光的话,士卒会更慌张,命令无法下达,人员无法调动。
墙后的士卒听到动静,齐刷刷转过脑袋,借着火盆的微光,看到有个圆滚滚的东西被丢了进来。
就当士卒们还奇怪这是啥,那东西轰然炸开了——爆炸声一响,哨寨内顿时乱作一团。
百户头目惊出一身冷汗,以为外敌已经偷偷潜入,不由得大喊了一声,“莫慌,各自守住,不许乱动,违令者斩。”
一个百户也就统领六七十人,住六七十人的寨子就没多大。为了让所有士卒听见,这一声喊声音颇大,也立马暴露其位置。
周青峰已经移动到哨寨围墙外二十米,‘夜明’术让他清楚看到有个站在墙头的人影在发号施令。
他不假思索的举枪抵肩,粗大的手炮瞄准目标,扣动扳机——原装弹药的威力比散装的还大,气密性要好得多。
枪响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向后顿挫,五颗弹丸从枪口飞出,散开人头大小的扇面,射向对方。
黑夜中一声枪响,塔百户的脑袋就像被重锤砸了一般,身子噗通从墙头摔了下去。
五中其二,两发枪子嵌入塔百户脑门。
炼气五级的体修,筋骨比常人强壮两三倍,天生横练功夫,刀枪难入——可今晚的枪子比刀枪狠辣多了。
塔百户倒下就没了气息,身边亲兵连忙将其拖下去。副百户是其族弟,顶盔披甲,过来看了眼就倒吸凉气。
自家族兄的脑袋变形了,圆脑壳成了扁脑壳,练了十多年的横练功夫没能练到脑袋上。
平日多凶悍的人呀,刀劈斧砍,眉头都不皱,怎么就倒下了?
寨里的牌头队长也过来看,一个个变哑巴。他们只听到枪响,却不知道敌人是谁。
“撤,赶紧撤。”
“这寨子守不住了。”
“外头肯定来了强敌。我们能逃几个算几个吧。”
妙玉虚影飘在半空。之前跟佛香会的斥候交手,她的灵力基本耗尽,已经难以施展法术。但她是最好的瞭望哨。
周青峰运转‘天残地缺’和佛香会五人硬拼,灵力也所剩无几,此后几天都将难以战斗,需要修养。
可他胆子大,听着妙玉虚影指点,抱着手炮在寨子外蹲着。瞧见寨门打开,有人影和火把晃动,他二话不说便是一枪轰过去。
举火把的士卒被当场轰死。站在其旁边的同袍溅了满脸的血。火把掉在地上,不一会就火光暗淡。
周青峰一看有机可乘,把燧发枪丢给虚影,抄着他的双刀就冲了上去,咆哮的对着乱窜人影便是一顿砍。
这砍的力度却不大,以砍伤为好。
受伤士卒还能跑动,把惨叫声传得到处都是,“敌袭,敌袭,来敌杀到寨门口了。”
黑乎乎的夜里听到这种话,寨子里几十号士卒顿时炸锅。他们乌压压的四处跑,彼此碰撞,失去统一指挥,只有各自为战。
可敌人在哪?人数多少?全然不知。
周青峰没进寨门,他砍了几刀,嚎叫几声,又接过妙玉虚影装填好的燧发枪。
半分钟后,他溜到哨寨的码头边,冲着正试图上船逃跑的士卒轰了一枪。
中枪的是个牌头,举了个火把,管着同族六七号士卒,也是他本家子侄。
听着塔百户生死不知,这位聪明的牌头立马来抢船——江南水网密布,谁逃命时靠两条腿啊?肯定是走水路轻松。
一个牌头能想到,其他牌头也能想到。听着寨门那边惨声不断,大家一窝蜂的朝码头挤。
周青峰一枪轰过去,举火把的牌头脑袋都碎了。他从背囊里取出最后一颗手雷,拉弦后准确丢进码头边一艘小船上。
那艘船是用来巡查江面的,正常只能坐四个人。此刻因为人挤人,硬是挤上去七八号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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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船儿在摇来晃去。
上船的士卒一边大叫‘船满了’,阻止其他同族登船,同时寻找木桨,试图划离码头。
场面如此凌乱,完全无人留意落下的手雷,直到它轰然爆炸——两名士卒当场被炸飞,单薄的船底破了大洞。
江水呼呼涌入,本就不大的巡查船很快沉了下去。
船上的幸存者全部浸入水里。寒冬腊月的,江水太冷,他们哭爹喊娘的又朝岸上爬。
有那么一瞬,周青峰同情这些在战乱中苦苦挣扎的可怜虫。可当他心里有这个念头,另一个更强的愤恨立马站出来呵斥......
白天那些无辜被杀的贫民难道不可怜?死了孩子却依旧留着襁褓的妇人不更值得同情?
不管了,杀光吧。
周青峰将燧发枪和子弹朝半空一丢,提着双刀冲进码头。
迎面有个十七八的士卒正仓皇乱窜,高鼻深目的面孔昭示其胡人血脉,嘴里叽里呱啦不知在呼喊什么?
一刀劈下去,斩开其脖颈,任由血水喷涌。
有牌头听到惨叫,提刀举火来救,看到年轻士卒倒地便目眦尽裂,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
镔铁长刀向前格挡,当啷一声让对方刀柄脱手,空门打开。
周青峰另一刀破其胸膛,愤恨嘲弄道:“你如此愤怒,死的是你儿子吗?”
中刀的牌头踉跄后退,倒地前勉力高呼了几声。不知他说了啥,附近乱窜的士卒齐刷刷举起刀枪,嚎叫的涌上前。
吵杂的声响中,周青峰热血上涌,刀轮展开,高速旋转,利刃割喉,气流带上血腥和飞沫。
“吵吵什么?你们不属于此地,这他妈的不是你们的地盘,滚回你们的老家去。”
双刀无情切割,破风之声呼啸而过。围攻上前士卒像狂风中的落叶,被迅速刮起,抛出数米之外。
疾风中又传来嘶哑的叫骂,有个披甲的军汉抓了柄八棱瓜锤杀出来。锤头带风,虎虎生威。
双刀与之接连碰撞,爆开一团团火星。其他士卒士气大震,也围拢上来,从侧后进击。
按周青峰打游戏的经验,包抄围攻有巨大的攻击加成,站着硬抗是傻子。
他格挡两下没能立刻拿下眼前军汉,毫不犹豫的后退,并朝半空喊了声,“师父,轰一发。”
燧发枪此刻在妙玉虚影手里,其装填的速度比周青峰还快。听到呼喊,她枪口朝下,对着军汉脑门扣动扳机。
射出的是发独头弹,弹丸威力比霰弹强得多。距离近,枪声响,一枪下去,持锤军汉的脑壳就变成了烂西瓜。
围上来的士卒被枪声惊吓,缓了脚步,大呼小叫的喊:“死了,副百户大人也死了。”
周青峰继续朝半空丢子弹,让妙玉虚影装填,他则在地面抡刀猛砍。
正副百户接连死难,寨子里实在没人能组织起反抗。没多久,谁点火把谁挨枪子,士卒们干脆摸黑逃命。
单反面的屠杀持续一个时辰,到最后成了周青峰拎着刀,在妙玉虚影的指引下,将那些没跑远的哨寨士卒挨个找出来宰掉。
最终能逃走的士卒十不足一,只留下个七零八落,遍地尸骸的寨子,像个乱葬岗。
到凌晨时分,周青峰总算消停点,‘天残地缺’的负面效应显现,他开始感到极度饥饿,索性在寨子里继续翻找食物。
翻了几间破屋,没找到吃的,倒是在个被锁住的屋内找到十几号活人。
这些人大多年轻,妇孺居多,虽然精神憔悴,但面容还算饱满——周青峰第一反应认为这些是寨内百户牌头的家眷。
但仔细一问,有个年轻男子拱拱手,忐忑道:“我等皆是菜人。”
啥......菜人?!
“在下许阳清,太湖边宜兴人,这屋内多是在下亲属和家眷。旬月前,宜兴爆发大疫,病死无数,家家戴孝。
家中族长便带全族迁移,打算去江北避一避,没想到坐船到了这河口就被官军给截了。
财货全失也就罢了,全族一百二十多口沦为菜人,每天都有亲族被拖出去宰杀,进了汤锅。”
年轻男子像失了魂,明明在说一件很恐怖的事,却麻木到仿佛跟自己毫无关系。
人相食啊,历史典籍里时常会看到。
周青峰觉着诧异,但换位想想,自己若是被关起来,天天看着亲戚家人像鸡鸭似的被拖去杀,开始或许会愤怒恐惧......
但时间长了,可不得麻木么。
“出来吧,这寨子里的狗屁官军大多被我宰了。出来想想活路。”周青峰高声喊了几句,意图唤醒这屋内幸存者的生存希望。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长久的恐惧带来的精神压力,这屋里好些人已经疯癫,对外界刺激失去反应。
叫许清阳的年轻人缓缓走出来,望了望尸横遍地的哨寨,面无表情的问道:“咋活呀?天下丧乱,我等蜉蝣能去何处?”
“先找点吃的出来。等我吃饱肚子,自然有办法。”周青峰饿的难受,再不吃东西,他就要虚弱无力了。
许清阳木木呆呆的,傀儡般听从周青峰的安排,从被幸存的亲族中喊了几个还能走动的,在寨子里寻找食物。
首先找到一口大锅,里头煮着人骨。
把人骨倒了,重新弄来些清水,烧火弄饭。寨子里米粮不多,应该是给百户等军官特供的,还能吃个几顿。
玩具对讲机里传来秋林的询问:“主上,可还安好?”
那女人整夜没睡,每隔一小时就要问问。周青峰不耐道:“好着呢,就是饿了。
这寨子里的官军被我杀溃,又救出十几个被困的流民,正让他们给老子弄些吃的。”
听着周青峰已然平安,秋林忙道:“主上,我在船上不安,想去您那边。船上有干粮,可以给您送去。”
周青峰想了想,应允了。
过了大概一小时,秋林打着火把,带着同样睡不着的钟阿四和毛三,深一脚浅一脚的出现在哨寨外。
寨子内外都是死状怪异的尸体,别说胆小的毛三,就连钟阿四也觉着心惊肉跳。
尤其看到倒在地上的人骨肉汤,钟阿四当场晕了过去,毛三则跟入魔似的,僵在原地,皮肉颤抖。
周青峰则在打坐,超度在这哨寨内冤死的魂魄,净化此地——不超度不知道,只这小小的寨子里,近三四月来死了不下五六百人。
超度获得的功德也不留着,他将几具胡人士卒的尸体垒个肉台,自己在上头打坐,伸手轻抚几名流民的额头。
好些流民精神失常,硬是被这功德灌顶给大大缓解。
周青峰自己呢,一边给人抚顶,一边啃咬烧烤的大腿骨。他吃相极为凶狠,大口一张,恶狠狠咬下一块,在嘴里硬嚼硬吞。
秋林大惊,“主上,你吃的是啥?”
“人肉啊,我也尝尝是啥滋味。”周青峰说着话,又咬一口,“那些冤魂向我倾诉生前受的苦。
他们每日劳作,勤缴税赋,营建家园,娶妻生子......他们没任何过错,不应受此磨难。
可这哨寨里的士卒以人为菜,以血为食,最自私自利的反而活了下来。我愤懑不过,就想试试他们的肉好不好吃。
岳武穆诗里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不知道他吃没吃过,但我现在真吃了,跟鸡肉猪肉没啥两样。”
话语间很是平静,却难掩言语背后的愤怒。
秋林只觉心疼,“主上,你这是何苦?快把那肉放下,我给你带了干粮,有真正鸡肉猪肉坐的肉脯。”
“何苦何苦,我只觉难受,心中不平。恨豺狼,恨官蠹,恨乱世,恨自己为何要目睹这一切。”
周青峰眼眶湿热,又把手里的大腿骨递给旁边的许清阳,“来,你也尝尝这仇人的血肉,并无什么特别。
都是爹养妈生的,有啥不一样?吃便吃了,怕他个球。就算是变了厉鬼凶魔,老子也不在乎。”
许清阳接过那根带脚掌的大腿骨,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原以为来救自己的不过是个寻常的江湖好汉,没想到那好汉凶厉起来,如入魔道。
对方盘腿打坐时还颇有几分佛性,念的《往生咒》也能让人心境平和。
没想到他听了冤魂哭诉的苦难,气到把塔百户的尸首找出来,一刀剁下大腿,剥皮架在火上烤,还撒了些盐巴在上头。
旁人不知这是为啥,就看到血肉烤焦后,好汉爷拿起来就咬,真的吃人肉。
接过大腿骨,一幕幕生离死别的惨事涌上心头,许清阳只觉万分酸楚,继而癫狂大笑,流泪道:
“好好好,这位好汉说得太好了。这些畜牲能吃我们,我们凭什么不能吃他们?
我父母被吃了,我叔伯被吃了,我妻儿被吃了,我本已束手待毙,等死而已。
死都不怕,还怕吃仇人血肉?
吃,我要多吃几口。”
许清阳大咬大嚼,发泄自己淤积心头的所有愤恨和恐惧,吃过后又把那根大腿递给幸存的族人。
钟阿四好不容易醒过来,就看见篝火旁一堆人在狂笑,老弱妇孺围着周青峰,轮流吃一根大腿骨。
他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