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前所未有的愤怒,怒的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谁敢想,谁又敢信,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内阁,兵科,兵部合谋,擅改敕书,还事关兵权!
太明目张胆了,太不可置信了!
崇祯坐在龙椅上,看着两道奏本,浑身发抖,脸角扭曲,一个字说不出口。
“陛下,陛下!”
瞿式耜陡然反应过来,指着赵净大声喊道:“陛下,是他,是他冤枉我们!他,他侵夺民田,证据确凿,请,请陛下明鉴!”
崇祯被他的话惊醒了,目光凶狠,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一字一句道:“锦衣卫!”
一群锦衣卫冲了进来,将王在晋,瞿式耜按住。
“下狱。”
崇祯嘴唇哆嗦着,道:“曹化淳,查,给朕查清楚,还有谁,还有谁!”
曹化淳躬身应命,一挥手,带着锦衣卫走了。
瞿式耜,王在晋面色惨白,双眼恐惧到了极点。
瞿式耜有着封侯拜相的野望,哪肯这样就被罢休,不顾一切的大喊道:“陛下,陛下,刘阁老,韩阁老,救命,救命,我们是冤枉的,冤枉的……”
瞿式耜的声音在大殿回响,被拖到门外,还在大喊。
刘鸿训望着被拖走的两人,莫名的心底一冷,连忙抬手向崇祯道:“陛下,此案,臣认为还有诸多隐情,应当彻查。”
崇祯的目光瞬间就落到了刘鸿训的身上,‘冲主’两个字在脑海里回荡,语气冰冷森然的道:“朕,不是已经下旨彻查了吗?”
刘鸿训吓了一跳,急急道:“陛下,陛下,臣,臣说的是赵实与赵净。”
赵净眯着眼,看着这个刘阁老,冷笑连连。
蠢货!
崇祯一动不动,五官越发的狰狞,道:“你……内阁,到底干了什么?”
敕书从司礼监发出,是到了内阁被篡改!
刘鸿训内心惶惶,声音些许发抖,道:“陛下,臣,臣一定彻查内阁……”
崇祯对刘鸿训是一点信任皆无,那‘冲主’两个字再次在脑海里回响,他不禁咬牙切齿的道:“来人,拿下!”
门外的锦衣卫再次冲了进来,直扑刘鸿训。
刘鸿训心胆俱裂,这,这,这就拿我?
“陛下,”
刘鸿训急了,大声道:“臣,臣是冤枉的。臣绝无参与私改敕书,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请陛下明鉴!”
忠心耿耿?
崇祯神情更加的凶狠,杀机几乎不再掩饰,道:“传旨三司,不,命都察院,大理寺尽速审断,三日内回禀!”
“奴婢领旨。”高宇顺应着,小碎步的来到殿中。
赵实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躬身,一点头。
高宇顺顿时彻底放下心来,带着锦衣卫,押着刘鸿训快步离开大殿。
脚步声消失,大殿之内,静寂如无人。
崇祯坐在龙椅上,脸上的愤怒短短时间无法消散,整个人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与后怕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崇祯脸上的愤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漠然、僵硬。
他缓缓抬头看向赵净,目光微微柔和,再扫过乔允升,下意识的眉头一皱。
崇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
他在等,等曹化淳,高宇顺查清楚,这‘私改敕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谋反吗!?
在场的已经没剩下几人了,韩爌,乔允升,郑其心,以及赵实,赵净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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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其心自从说了一句话后,便如同局外人一样,不声不响。
乔允升仿佛睡着,低着头,至始至终不言不语。
而赵实就是不善言辞的人。
倒是赵净,心里活泛的多。
他已经看的明白,崇祯完全废弃了锦衣卫。如果锦衣卫还在,完全可以命锦衣卫去彻查,但由于对刑部的极度不信任,崇祯现在只能命曹化淳,高宇顺去查。
这种宫内大太监去查案,换句话说,是问案,必然流于表面,有心人真想糊弄,甚至是设计,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眼下这个案子,倒是很容易查明白。
毕竟,‘张庆臻提督京营兼领巡捕营’是明明白白的事,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不能发生的事。
答案摆在明面上,现在只需拼凑过程。
又过了好一阵子,曹化淳回来了,来到崇祯身旁,就要耳语。
崇祯顿时冷声道:“大声说!”
曹化淳犹豫了下,还是道:“陛下,惠安伯在殿外请罪,说是他行贿了内阁中书,私改敕书。”
崇祯气笑了,道:“他一个人行贿内阁中书,就能私改敕书?那兵科,那兵部干什么吃的?”
曹化淳哪敢说话。
事情早就清楚了,内阁,兵科,兵部,哪怕有一个环节不通,这件事就不可能发生。
“韩卿家,你怎么看?”崇祯强自镇定,面色缓和的问向韩爌。
在他看来,韩爌不止是四朝老臣,德高望重,最重要的是他刚刚进京,最近一系列大小案,与他无关。
韩爌沉吟片刻,道:“陛下,私改敕书,是大事,又牵扯内阁,兵科,礼科都给事中,兵部尚书,当以廷议公允而决,杜绝悠悠之口。”
崇祯对这个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轻轻点头,道:“传旨吧。”
曹化淳应着,命内监去传旨。
崇祯又看向赵实,赵净,道:“你们父子一同参与廷议。”
“臣领旨。”赵实,赵净父子齐齐抬手道。
崇祯起身,从侧门走出。
一众人行礼,恭送陛下。
崇祯一走,韩爌转过身,看着赵净道:“你方才说,王在晋带着兵部官兵追杀你们,要灭你们的口?”
“是。”赵净毫不犹豫的道。
韩爌双眸锐利,枯瘦的脸角没有一丝情绪。
乔允升站在他边上,陡然醒悟过来,神情略微怪异。
堂堂兵部尚书带着官兵亲自追杀他人灭口,听着怎么那么的魔幻。
如果,王在晋、瞿式耜等人追赵净父子到城外不是灭口,是因为什么?
赵实躬着身,心里一沉。
韩阁老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人,哪里那么容易骗过去。
“你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韩爌再次道。
赵净面不改色,道:“下官句句属实。”
被看出来归被看出来,但这件事决不能松口,必须咬死!
韩爌目中浮现一丝怒意,转瞬消失,余光瞥了眼乔允升,郑其心,道:“这件事,你们二人事先可知晓?”
乔允升沙哑着声音,道:“下官不知。”
郑其心更是连忙道:“下官只是得了举报才赶过去,有详细记录可查。”
韩爌冷哼一声,道:“你们是串通也好,巧遇也罢。待会儿廷议,不得擅自说话。尤其是……赵明堂?有再大的委屈也给我藏着,敢在廷议上乱来,我扒了你们父子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