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大黄又追小母鸡,大公鸡生气了,就抓了大黄……”我抬起大黄的脸,将它那张被鸡爪抓破的脸给大家看。
“大黄就咬大公鸡,狗跳鸡飞,大公鸡跳到了村长摆放农具的鹤嘴镐上,并在上面留下犯罪证据,大公鸡的爪痕……”
我指向一边散乱的农具:“鹤嘴镐掉落,其它农具也变得凌乱,大家也能看到,虽然院中没有打斗的痕迹,但院子周围,能看到很多鸡犬的脚印,包括我所站的地方,村长出来想呵斥,只看鸡犬没看地,一脚踩在了这把鹤嘴镐上,才酿成了这起悲剧……”
我悲痛地看向虎子,内心也充满了抱歉。
虎子已经泣不成声。
从秦昭演示的时候开始,虎子其实就已经相信这是一场意外。
但是结案,就需要证据。
我看向皇帝大叔:“现在只要抓到大公鸡,看它的鸡爪上是否有大黄的血迹,就能结案!”
秦昭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说完。
我转脸看向他:“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他忽然脸红起来,又有点羞涩的垂落目光,对我摇摇头。
皇帝大叔的扇子已经指向李治侍卫:“还不速速去缉拿凶手!”
李治侍卫在原地僵硬呆滞了三秒,才领命:“是!”
他纵身一跃,跃过篱笆,直冲鸡舍。
但村长家的鸡,那也不是普通的鸡啊!
它真的是鸡中高手,能跟我们村霸大鹅过招的狠角色。
看见有人带着杀意而来,它早就飞起,飞上房檐还不忘嘲笑人家侍卫一声。
李侍卫一下子愣在原地。
皇帝大叔已经一脸嫌弃:“啧,还御前侍卫,连只鸡都抓不到,李治,你是怎么考上武状元的?朕要回去好好查查。”
李治的神情,居然和先前的秦昭一样,又是无奈又是郁闷。
他忽然眸光收紧,显然认真了。
他猛地甩手,寒光掠过院子,“啪!”一声,大公鸡应声从房梁上掉落,掉在了秦昭的身边。
意外的,秦昭这个小侯爷竟是不敢抓,躲到我身后去了,还轻轻抓着我的袖子。
还是得我来。
我一把抓了大公鸡,拿起了它的两只脚爪。
大公鸡两只脚都是上好的金色,其中右脚爪上,血迹清晰可见!
“凶手脚爪上,果然有血迹!”我将有血迹的脚爪朝向大家。
乡亲们纷纷惊呼。
小六子公公也看呆在皇帝大叔身边。
皇帝大叔满意点头。
秦昭此刻又从我身后走出,认真看鸡爪,宛如他的眼睛是放大镜,鸡爪里藏的任何蛛丝马迹,都无法逃脱他那双眼睛。
他似是看到了什么,从一只鸡爪里如同抽丝剥茧般取出了一小根几乎不可见的木刺!
“有木刺!”他变得有些欣喜,像是找到了关键证据!
我也佩服他的眼睛,我都没看到。
秦昭夹着那根细细的木刺回到村长身下的鹤嘴镐的把处开始比照。
他抬脸认真看我:“木刺能对上一截抓痕!”
我看着他,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我跪在院中,抓起大公鸡向皇上行礼:“皇上,此案,已结!”
“好!哈哈哈——”皇帝大叔很高兴,忽然大手一挥,龙目圆睁,“李治,斩!”
我顿时吓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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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好不斩的吗!
“住手!”秦昭一声惊呼朝我立刻跃来。
但他哪里有人家御前侍卫快。
只见衣摆在我身边落下之时,一道寒光也掠过我的眼前!
“噗!”
哦……斩,斩的是鸡啊……
我全身僵硬举着没头的鸡,鸡血从脖子里喷溅而出,滋了我一脸鸡血。
秦昭也跪在我身边大大松了口气。
“小小村女,几番犯上!”皇帝大叔的厉喝忽然响起。
果然,他是杀鸡给我看!
他沉下脸,折扇指向我:“朕赐你黄金十两,你却贪得无厌,朕判你斩立决!”
“皇上!”秦昭赶紧行礼,“她查案前,已经向皇上讨了免死。”
“她跟朕讨价还价是在查案之前!朕免的,是她查案中的犯上之罪!”
我低下脸,皇帝你个小鸡心眼子!哼!
秦昭一时语塞,但他并未放弃:“皇上,她查案有功,还您清白更是大功,皇上应她赏赐在先,不如听她想要什么,再斩不迟。”
“恩……好,小黑丫头,你想要什么?”皇帝大叔忽然又心情好地问我。
问我要什么?
命啊!
我算是明白这皇帝的套路了。
妥妥的戏精!
秦昭见我不说话,也急了,偷偷扯我衣袖,欲言又止,像是想给我提示。
我老老实实下拜:“民女请皇上饶命——”
“准!”皇帝大叔都不带犹豫的。
这都是他算好的对白吧。
我偷偷看皇帝大叔,他果然嘴角挂着小得意。
我憋着火,只能谢赏:“谢皇上不杀之恩,皇上真乃盛世明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恩,此案办得不错,朕也是赏罚分明,朕答应给你的十两黄金不会少,你安抚家属,厚葬了这位可怜老伯吧。”皇帝大叔起身,转身带着官兵浩浩荡荡离去。
小六子公公走到我面前,将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放在我面前:“十两黄金,真不少了~相当于这普通农户十年的收入~”
我伸手接下了这锭金子,这村子里很多人,只怕这辈子都没见过金子。
我站起身,感谢地看向秦昭:“谢谢你。”
秦昭却不再像他破案时的果决精明,深邃的眼中,眼神又闪烁起来。
他腼腆地低下脸,他目光落在别处,玉面竟是开始微微发红:“还,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看着他,他却睫毛不听轻颤,脸红地看向我,神情里又露出那份呆萌与乖巧。
“狄芸。”我说。
“恩。”他抿唇笑了,看到我脸上的血,他又变得认真。
他取出了丝帕,下意识要来给我擦时他又顿住了手。
他垂落目光,有些羞窘地将丝帕塞入我的手中,转身朝皇帝大叔他们远去的队伍追去。
“爹啊——爹——”官兵散去,阿虎悲痛地跑了进来,扑倒在村长的身边。
大家也是哀叹惋惜地围了上来。
这是一场谁也不想的,由无数巧合生成的悲剧。
如果一定要抓个凶手,我想,那就是永远站在我们看不见之处的,手握我们生死的:死神大人。
我捡起了大公鸡,行了,今晚就煮了供给村长,剩下的鸡汤给我自己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