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正在开车回所里的路上,大哥陶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刚刚接通,陶笛就直接问,“小六现在什么情况?”
白浪不明所以,“什么什么情况?”
“张局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老孟跟他说,前天他在兴塘看到小六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逛街。”
白浪猛得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你说什么?”
他瞟了一眼后视镜,还好刚才后面没有跟车,要不这急刹车肯定得追尾。
“你说小六?逛街?怎么可能?”
陶笛简要复述,“老孟前天看到小六和一个男人在兴塘。”
“不可能,她白天不出门的。是不是看错了?”白浪想都没想,立马反驳。
“不会错,确定是小六。老孟拍了照片,我已经转发你微信了。”
白浪打开微信,陶笛连发了四张照片,他点开其中一张照片,照片拍的是一对男女从兴塘大街一家糕点店走出门的场景,他放大看照片,确定照片里面的女人确实是陆子衿。他挪动照片,目光放到了旁边那个男人脸上。
是他?!
白浪滑动照片,他看到老孟拍到的其中一张照片是陆子衿拿着一块糕正喂给安风吃的画面。画面中两人嬉笑着,尤其是陆子衿。她笑的很开心,是他自从老四死后,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见到过的笑容。
看着照片,白浪宛若看到了过去的她,那个笑的灿烂、阳光的陆子衿。
这是发生了什么?没多久的功夫,他们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我现在过去看看。”白浪打起转向灯,开车调头回千果村。
“是那个租客?”陶笛猜到了大概。
“嗯。”白浪回应,忽的又想起这个人是陶笛安排来的,“大哥,这个人不是你安排的吗?你没见过他?”
陶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我晚点到,等我。”
“收到。”白浪挂掉电话,踩紧油门往回赶。
毫无疑问,陆子衿与安风并不像原本安排的计划发展,似乎有跑偏的迹象。
“白警官来啦!”
白浪停好车就立刻往民宿那边走,路上经过小卖铺,被老板娘琳姨喊住。
“白警官你上次说的那个政策……”
“琳姨……”白浪只是放缓了脚步,还是继续往前走,“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有什么事儿给我电话或者微信都行。”
琳姨看着白浪小跑离开的背影,咂咂嘴,“啧啧啧,让你不抓紧!这会儿着急了吧!媳妇儿都要没咯!”
望乡台民宿内。
驼阿婆一进到民宿就见着一片凌乱的客厅,茶几上散落着很多张信纸,信纸上画着各种框图、流程图,还写着许多密密麻麻的文字。而沙发上则裹着一长坨生命体,还在均匀的呼吸着。
不会是被人翻墙进来打劫了吧?驼阿婆心想。她走进过去看那坨生命体,熟睡的侧颜让她认了出来,这是陆子衿。
阿妹……
“阿妹?”
陆子衿打着哈欠睁开眼睛,却看到紧靠的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
“啊!”
陆子衿一声尖叫,脚在沙发上一蹬想立即起身,却没想到发力方向不对,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到了沙发扶手里的金属框架上,金属碰撞发出嗡鸣。
“我靠……”她尖叫完又是一声闷哼。
陆子衿被驼阿婆扶坐起来,她捂着伤处还在呜呜叫唤,乌青的眼圈,惺忪困样,头发毛躁,无比凌乱。
“哦哟喂,我还以为进贼了呢。”驼阿婆这么形容她现在的样子,“你这样子好像村头原来一个要饭的。”
“阿姐……”陆子衿无力得抗议,“我已经痛的要死了,你还这么说我。什么要饭的,你见过我这样的要饭的吗?”
驼阿婆憋着笑,“我去找个冰袋给你敷敷。”
“嗯……”陆子衿发出闷闷的长音。
安风听到陆子衿的尖叫就从床上惊醒,都没收拾自己就跃起穿上拖鞋小跑来了客厅。他就看到了她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驼阿婆正从冰箱里找冰袋,蹲在地上看到了安风,“小风起来啦?”
安风跟她礼貌的问好,“阿婆早上好。”
“诶,早上好!”
驼阿婆找到了冰袋,便扶着冰箱站起身来,再往沙发那边走,“稍微等等噢,我马上做早饭哈。”
“没事,不着急。”安风也跟着走过去,“她这是怎么了?”
驼阿婆把冰袋敷在陆子衿脑勺肿起的小包上,指指她的脑袋,“喏,撞到头了。”
说完,驼阿婆又继续数落,“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三十多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一会儿撞腰一会撞脑袋的。”
这是安风第二次被“连坐”了!
上一次还是陆子衿说白浪奔四是老男人,连带着他一起被“老男人”了。这一回陆子衿撞头被驼阿婆说,连带着他撞后腰也被“旧事重提”。实在是有点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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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小风,你穿的鸳鸯拖鞋。”驼阿婆提醒安风拖鞋穿反了,“你看看。”
安风低下头看去,果然左右脚穿反了,刚才匆匆跑过来也没有注意到这个。
很好,毛毛躁躁的老男人,安风无力反驳。
陆子衿和安风相视无言。
驼阿婆又说,“对了,阿妹你怎么睡沙发上啊?”
陆子衿眼皮无力,她瞟了下安风的方向,“昨晚上熬夜了,太困了就睡这儿了。”
“哦哟,你是不是晚上又跑出去吓人了?”感觉自己说错话了,驼阿婆尴尬得笑,一步三后退,“哎呀……我,我去做早饭了噢。”
安风指指自己房间的方向,“我回去洗漱了。”说完就转身回去了。
陆子衿跟泄了气似的,干脆又躺下,直接用毯子盖着头掩饰自己现在的不修边幅和尴尬。但很快,她又揭去毯子,把毯子裹成一团抱在怀里,穿上拖鞋踏啦着上楼去了。
驼阿婆一路撇着她上楼,等听到她关上房门才松了一口气,开始认真炒菜了。
民宿客厅。
“小风,来吃早饭啦!”驼阿婆喊道。
“来了!”
安风带上门过来,但他并没有听出驼阿婆声音中的那一点紧张。
安风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会儿的客厅里竟然站着三个人,两个身着警察制服,面若冰霜的男人。其中一个他认识,是白浪。另一个很面生,他没见过。
陆子衿也站着,僵硬笔直,像是个在罚站的孩子。她紧贴着大腿的一手悄悄往后摆摆,示意安风赶紧走。
来者不善,走为上计。
转身都没来得及,安风的两个肩膀就被一边一只大手给按住了。
“我约了人摸牌,先走了哈。你们吃,多吃点啊。”大早上打牌。驼阿婆使用了假到不能再假的理由跑路了。
“我也回去睡觉了。”说着陆子衿也要开溜,说着还假模假式的打了个哈欠。
陆子衿还没跑几步就被白浪像捉小鸡一样拎回来,哭丧着脸看向安风,像在暗示即将到来的暴风。
“我是安风,子衿这里的租客。”
安风主动打破尴尬,走上前去向陶笛伸出手,“你是笛哥吧?”他记得佟楠说过陆子衿有两个警察哥哥,一个是浪哥,一个是笛哥。所以他大胆得猜测眼前这个眼生的人是笛哥。
子衿?都叫这么亲热了?
看到陶笛投来的目光,陆子衿下意识得缩了下脖子,感觉不妙。心里咒骂着安风,平时陆警官,陆警官喊的起劲,让他改怎么都不肯,怎么这会儿喊她子衿了,还是当着大哥、二哥的面。
白浪扭头盯着陆子衿,拎着她的耳朵愈发用力,痛的陆子衿嗷嗷直叫,奈何白浪手长,陆子衿怎么扑棱都抓不到他。
陶笛无视那两人,与安风握手,“陶笛。”
果然安风猜对了。
陶笛的手非常有力,安风想抽回手的时候却被他握更紧。
果然是来者不善!安风察觉到一丝情绪源头,他怎么觉得现在这个场面有点像抓早恋的家长。
“我饿了!我要吃早饭!你放开!”陆子衿叫唤着从白浪的虎爪下挣脱出来。
安风也恰时被陶笛放开。
餐桌上,小米粥冒出腾腾热气,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四个人围坐着,白浪面对陆子衿,陶笛面对安风。桌上摆着一摞信纸,安风发现最下面压着的是昨晚上他和陆子衿讨论做的笔记。
这不是又要做笔录吧……
安风宛若又回到了误闯进陆子衿房间被她要求签字画押的那晚,只是现在陆子衿似乎跟他是一样的处境了,面对着两个表情冷峻严肃的警官。
他仔细回想着这几天他做的事情,应该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啊!那眼前的这两个警官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误以为他拐走了陆子衿?
安风斜眼瞟向旁边的陆子衿,她端坐着,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她在桌下的手又在用指甲摩擦指腹。他发现陆子衿紧张、焦虑的时候就会这样。
她这时候在紧张?她紧张什么呢?她又为什么要紧张?
“你紧张什么?”陶笛问道。
安风以为是跟他说的,却发现陶笛是看向的陆子衿。
陶笛也是察觉到了陆子衿桌下的小动作。师兄妹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小师妹的小动作太了解了。她是在紧张。
陆子衿松开了手指,食指指腹上有一道道的红痕。她的两手把到了椅子边缘,眼睛不敢看过去,“谁紧张了?你们两个一大早搞突袭,这么大阵仗,我,我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作为大哥,陶笛确实严肃起来很吓人。陆子衿也不知道今天大哥、二哥怎么会过来,但来者不善,肯定没什么好事。
陶笛刚抬起手,陆子衿就往后躲,两手护着脸。
安风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陶笛摇摇头,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筷子,“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