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官军的动作,大批的人马围剿来,义军的未来何去何从,引起激烈的争辩,乃至于拔了刀子讲话。
一片混乱里,一道洪亮粗犷的声音叫喊道:“官狗子来剿俺们怕个卵!官狗子人多俺们也人多!中原四战之地四面八方都可去得!俺们便往四面八方跑!看官狗子能如何!”
众首领目光齐聚,义军首领之一的黑朵云喝道:“俺们泥腿子贱命一条,一双脚板不会别的就会走路!官狗子来俺们便四面出击,跟官狗子边走边打,边打边走,看哪个先撑不住!俺还不信官狗子坐轿子的嫩脚板,走得过俺老黑子的铁脚板!”
“黑哥说得对!俺们一条贱命怕个卵的鸟官!这些个时日俺们福也享了,官娘子官小姐也都睡了十几个了,爷爷生在天地间爽透了,有甚可怕!”
有首领啪唧摔个碗:“官狗子也是人,俺也是人,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怕什么!先前仗着有甲打杀俺不少弟兄,今儿个俺也有百匹马百领甲,俺去打杀那个鸟郑洛,为死在野猪硖的义军兄弟报仇!”
……
一群鸟学家鸟来鸟去,气氛烘托差不多,义军领袖盟主的智多星开口。
“众位兄弟都是有名的好汉,今天在荥阳大会众英雄,俺们歃血为盟,自行选择路线出击,同官狗子斗到底!”
智多星话音落下,众人你一句完我一句,在种种叫嚣声中定下各自方向,然后大碗吃肉大口喝酒,荥阳大会就此结束。
于是起义军分流,兵分东南西北四路并发,百万义军天女散花般的四面出击。
北路军有首领钻天猴、草上鸡、跳山虎、簪风羊、过海尘、扫地王等义军一十七营十万余人,目标再渡黄河挺进山西向太行山进军,计划汇合义军‘太行九友’建立根据,朝东西两麓发展。
南路军有首领虎过天、金白马、银铁牛、黑脚张、大山虎、小山虎等义军三十二营二三十万众,目标向南攻取南阳汝宁两府,向湖广南直进军,去抢天下足的湖广粮仓。
西路军有首领摸天豹、攀山熊、满天黄等义军二十三营十几万人马,本着富贵险中求的原则,目标趁关西精锐开关东出之际,或走商南武关,或走郧阳入陕,挺进陕西。
东路军由盟主智多星亲往,麾下有义军三十六营马步军兵三四十万,俱是转战数省的义军菁华。智多星是读过书有文化的,他选择东路的目的很纯粹,打进黄淮攻陷凤阳、庐州、安庆等淮西地,与李华梅接壤抱富婆。找个富婆承担义军的日常粮饷开销和武器装备,同时在与李华梅这个废物互通有无之余,找机会把富婆的地盘吃了,取代李华梅跟唐国达成合作抱个更大富婆。
智多星认为以他的本事,军事手腕吞并李华梅简简单单,只要得到唐国源源不断的支援,到时候登基称帝九五至尊,进可带着老兄弟们逐鹿中原亡明,退可割据东南拉着唐国做个南面天子。
至于说意外……笑话,自古以来北兵打不过南兵?除了朱八八那次,从来都是北兵压着南兵打好不好。
上述就是荥阳大会义军十七家一百单八营好汉了,若问为何没有飞天彪、翻江蜃、孟尝君、踏叶熊这些首义的头领,只能是死了呗。要么死在陕西,要么死在河南,要么死在河北,要么死在山西,要么死在山东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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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很不值钱,一眨眼眨到了万历十七年,新年将近,大明的京城一丁点年味儿都没有,市井多有哀怨。
米价又涨了,原先漕运断了米价就疯涨,后来湖广粮米要输送关西米价又涨一波,现如今河南河北遭了兵灾过了军贼,米价水涨船高。
想当初万历十年的光景,张居正张首辅健在的时候,一石米只要七八钱银子,在京里搁外城打个短工打个日工过活,少则三十钱,多则七八十钱,运气好点的百十个钱也有。十几枚大钱就能买斤猪肉打牙祭,贪牛肉话贵也贵不出几个钱,一只整鸡每斤十来文,鱼肉的话十几文便能买下一整条……那段日子过的多好,有手有脚隔三差五能有个荤腥,有酒有肉的不愁饿肚子,快活的紧。
再瞅瞅现在,一天天累死累活赚不到一百文,买米买不了一斤米,整天杂粮粥搓几个盐粒饱腹,这过的都什么日子。真可谓京里赚钱京里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市井里的怨声载道并不妨碍紫禁城中治国平天下的大明重臣们为国分忧,新一年的财政会议开启,内阁和司礼监拨算盘珠子算来算去,噼里啪啦怎么算都是俩字,亏空!
亏空大了去了!
广宁义州失陷,杜松兵团攒出来的万把人被花虎吃干抹净,锦州董一元兵团告急,辽西需要汇款募兵,重整旗鼓。而且朱正色发来PPT,阐述自己制定的“宏伟计划”蓝图,以锦州、大凌河为盾牌,宁远、塔山、六州河为出拳的腰腹,以山海关做为倚仗跟脚……形成一个且耕且战、自给自足、诱敌深入、关门打狗、以守为攻的防御措施,强化巩固辽西防务,并伺机向辽东进军,收复失地夺回故土。
这样一个宏伟计划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兵力是巨大的,简单来说普通转账已无效果,需大额付款写支票吧。
除了辽西,还有除了已经是大明烂疮的江淮,大明朝廷新添一笔涵盖中原数省的投入。农民起义军荥阳大会后,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一百单八将四面出击,百万义军潮水般攻击四面,引起巨大涟漪。
北直隶与山西两大巡抚督三省大军,更有戚金两万戚家军协助,堵截黄河渡口计划将义军封锁在河南。结果义军不顾老弱妇孺死活全力猛攻,死了数万人突破官军封锁蹿进大山,已经搅得井陉平山乐平数地不得安生,很多穷苦汉子上山入伙。
其他方向离京师太远,只有只言片语没个最终结果,不过关西有好消息。郑大督师不负众望,识破义军首领摸天豹声东击西的计划,遣萧如薰伏兵于熊耳山、丹水附近,伏杀西路义军三四万人马,杀的多是青壮和老营精锐,一战把西路义军打裂开,各自流窜。
但这个当下唯一的好消息,却掩盖不了亏空两字,遮掩不住朝廷的府库空虚。内阁大臣们议来议去,除了老办法节流,就是老办法开源了。
摊派加征剿饷,连带上辽饷和练饷,计划三饷刮出一千万两银子,一举把农民起义问题解决了,再苦我大明子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