黢黑的夜晚,陈光良躺在硬板床上进行思索。
穿越一个月的时间,他便获得‘第一桶金’,除了是靠自己的本事外,也是有一些运气的。
每个发迹大亨的‘第一桶金’可谓五花八门,‘江北大亨’顾竹轩的第一桶金是做巡捕捞到不少钱和人脉,‘出租汽车大王’周祥生的第一桶金是意外之财——‘捡’到了一笔钱.....
而陈光良的第一桶金,则是受到大学教授的‘资助’。
足足200块大洋!
陈光良的计划是,先拿出100块大洋,然后招股两辆黄包车的计划;待前面两辆车投入到运营后,自己再继续招股两辆黄包车。
这样一来,他的团队就有四辆黄包车,也算是不错的开头。
有这四辆黄包车运营,陈光良相信自己很快可以跻身沪市的中产阶层。
带着美好的愿望,紧紧的抱着五十多块现大洋,陈光良开始进入梦乡。
......
第二天一早。
陈光良和杨青山一起来到王宅,向王承运提出退押金不干。
“你们俩舅子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好好的说不干就不干了!”
杨青山谄笑道:“王老板,这不是凑了点钱,打算自己买一辆黄包车。”
此话一出,很多车夫都面露羡慕的表情。
王承运闻言后,不仅没有愤怒,反而笑道:“你们俩舅子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工部局从1924年后就不再颁发黄包车的新牌照,整个租界一共也就是当年发的一万张公共黄包车牌照。你们根本办不到牌照,买了车有什么用?”
陈光良和杨青山顿时傻眼了!
这不是比祥子的开局还艰难,连牌照都已经固定在哪些车行手里,车夫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眼见两人被镇住,王承运又说道:“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现在这一万张牌照,每一张牌照至少值200大洋,还得有人愿意卖.....你们还要不干么?”
看着王承运得意的表情,陈光良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杨青山马上颓废道:“我继续跟着王老板您做!”
他使劲给陈光良打眼色,但陈光良还是坚决的说道:“我不做了,这一行太苦了,我打算转行。”
王承运却是没有再为难,反正他又不缺人,便爽快的退了陈光良的押金。
“青山啦,你这个外甥做事太急躁了,才来一个月,就想着赚大钱。”
“是是,年轻人不懂事,我也不管他了。”
“嗯,只是个外甥,没必要管太多。”
杨青山拉着车,来到外面,追上在等他的陈光良。
“光良,你太冲动了,虽然你有那笔钱,但总不能坐吃山空!”
陈光良并没有颓废,毕竟再怎么样他也有216大洋的‘第一桶金’。
“二舅,你先在王老板这里干着,我打算先去打探一下消息。如果实在办不到牌照,我宁愿跑野鸡车。”
“那抓住可是要罚款的!”
“一辆黄包车一个月就需要缴纳近三十的租车费,相当于一百天就可以买下一辆新的......赌一把有什么问题?”
他也是跑了一个月黄包车,但却没有碰到查车,这里面显然有空子可以钻。
“好,你先想办法,我先在王老板这里做着。”
“嗯....二舅,记得不要泄露消息,特别是不能让王老板知道。”
“知道的”
........
陈光良花了五个大洋购买了一套像样的中山装,又花了六毛钱购买了一双布鞋,还是双层底的。
全部行头换上后,顿时有了几分派头。
虽然不至于像有钱人,但至少也是普通市民的模样。
随后,陈光良来到公共租界的‘工务部’交通科,打探情况。
工务部,是租界的政府单位,是由九名董事组成的董事局来作为最高权力机构。
在此之前,工务部的九名董事全部是洋人,但今年应该是要增加三名华人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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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向杜月笙这样的流氓大亨,是一定非常希望当选的,这是华人在租界奋斗的最高目标。
“你找谁?”
刚走进交通科,就被一名华人职员喊住。
“我找交通科的科长,有点事情和他谈谈。”
华人职员上前,打量陈光良一番,随后不客气的说道:“有预约吗?再说你会英语吗,就要找科长?”
很显然,交通科的科长是洋人。
“在下会一点点英语”
“Whatareyoudoinghere?”
“licenseplate”
......
“你这英语水平找我们科长没用,沟通不了.....对了,你要办什么牌照?”
华人职员马上就听出,陈光良最多也就是会一点点单词。
陈光良虽然被人揭穿,但并不脸红,而是老实的说道:“我想咨询一下黄包车的车牌问题?”
“来这边”
华人职员还挺热情,可能是看在陈光良换上了中山装,再加上会一点点英语。
通过介绍得知,华人职员叫做李超,是交通科的职员。
“公共黄包车的牌照是1924年颁发的,数量都是固定的10000。不过牌照也是有期限的,一定时期我们会回收一些,但不会再向外面颁发新牌照的。”
王承运居然没有骗他,事情果然很糟糕。
但陈光良听到了一点点弦外之音,他说道:“那是不是可以从你们这里买到牌照,比如价格高一点的?”
李超见陈光良也是聪明人,便问道:“你是哪个车行的人?”
陈光良说道:“我想做这个生意,就是开车行。”
李超点点头,也没有怀疑,说道:“整个租界,包括法租界,一共有一百多家车行,不到一万的牌照,竞争也是很激烈的。既然你有心加入,我也告诉你一个渠道,我们这里确实还有一些车牌,但费用要150大洋一块。”
很显然,这是交通科的内部福利。
不过外面200大洋的牌照,这里只需要150大洋,显然这是个机会。
“可以登记我名下吗?”
“可以的,你从别的车行买的自然不能登记,但从我们这里买的,自然就是合法的。”
也就是说,黄包车的牌照是不能转让的。
其它车行之间的转让,不过是白纸黑字来作为一种证据,相当于后世的‘安置房’。
“李先生,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
陈光良突然问到一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并不突兀,因为外面如果两百左右一个牌照,这里则只要150大洋一个牌照。那么交通科的人,完全可以勾结更大的车行。
李超很满意陈光良的灵光,很自然的说道:“上面也不愿意车行太过垄断,再加上我们都是年轻人,我更愿意做主卖给你,当然我权利也不算很大,做主的数量不多。”
算不上帮大忙,卖给其它车行也是这个价,无非是刚刚陈光良给他留下一些好印象。
陈光良知道,有时候运气来了,一定要抓住。
所以,他并不满足只是在李超这里购买一张两张牌照,而是另有所图。
他说道:“李先生,有没有兴趣合伙,这黄包车的生意还是很赚钱的,就是这个牌照也很有上涨的空间......”
这下轮到李超惊讶起来,眼前的年轻人可谓是个精明的人,他压低声音说道:“你有多少本钱?”
“晚上我做东,一起吃个便饭如何?”
“好”
陈光良心里很兴奋,虽然表面很沉稳。
因为李超作为交通科的人,简直就是一个人脉,如果能合伙做生意,那绝对是他的福气。
当然,其它车行也不可能和李超合伙做生意,毕竟谁愿意分享自己的蛋糕,以及李超看样子也不算交通科权利很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