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是真的没有想到,陈平安在这一场辩论之中占据了上风,为何还会建言,不支持建立科学院。
“为何?”
陈平安回道:“时机不成熟。”
时机不成熟,而不是不能建立。
这个回答,却又让魏徵等人有一些意外。
好家伙。
这么说来,还真的是你引诱陛下要建立科学院,推行你的工匠之道吗?
我等就知道,肯定是你在妖言惑众,才会让陛下起了想要建立科学院的心思。
陈平安,你个小狐狸,终于是露出了尾巴来了!
自打陈平安一出现,又是神臂弩、又是马蹄铁、又是曲辕犁、人力车……。
整个人都住在了将作监一样。
长孙无忌等人一开始,还以为陈平安不过是在工匠之道上有着很高的造诣。
谁知道,他还能提出以工代赈之法。
这也就算了。
完善科举制度,算得上是天下扬名,获得了士林学子们的认可。
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
谁能想到,他竟然主张工匠之学,想要挖儒学的墙角?!
是可忍,孰不可忍。
魏徵立即站出来,叫道:“哼!你竟然胆敢妖言惑众,时机不成熟,有魏某在,你想要的时机永远都不会成熟!”
“若想要建立科学院,就先过魏某这一关!”
“儒学自汉朝以来,传承至今,更是存教化万民之用,乃是辅佐帝王治理天下最好的学问。”
“试问,你的工匠之学,又有何用?”
“百姓只知工匠之技,却不尊礼教、不知礼数,不守仁义礼智信,天下必将大乱!”
陈平安未曾想到魏徵会如此抵触,也不愧是历史上的大喷子。
长孙无忌等人都还没站出来发表意见,魏徵直接抢先站出来,坚定地阻止陈平安建立科学院。
面对面红耳赤、咄咄逼人的魏徵,陈平安只是十分淡然地回道:“魏大夫,既然如此,那就不建了呗。”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反正,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有幸穿越,想着不枉此行,帮助李世民建立一个辉煌的大唐,改变中原的历史进程,所以才会如此上心。
可是,这也并非是他在大唐活着的必要充分条件,就算是自此之后躺平,做一個富家翁,李世民又能拿他怎么样?
最想要建立科学院的人,并非是他陈平安,而是李世民!
魏徵本来已经做好了据理力争,看着陈平安一脸平静,毫无和他继续辩解之意,好似直接就放弃了建立科学院的心思,只觉得自己一拳打了个空。
一口气堵在咽喉处,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这是最难受的。
“你……,你……。”
房玄龄连忙在旁边,劝解道:“玄成兄,消消气,我等不过是辩论,又并非是死谏,陈平安可能是年轻气盛,故此犯下了错,如今知错就改,你又何苦相逼呢。”
魏徵喘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然后,还朝着陈平安抱拳躬身施礼,说道:“希望你能够识大局,以大唐之稳定为主,莫要冒失,冲动行事。”
陈平安抱拳回礼道:“多谢。”
然而,坐在首位的李世民,看着陈平安很快和魏徵和解,并且表示不再建立科学院,傻眼儿之后,直接就冷着脸。
“不建就不建!”
“朕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这是生气了?!
高士廉带头抱拳躬身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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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转身就走,绝无二话,也不多看一眼,相当干净利落。
房玄龄则是微微落后魏徵,一起施礼,出了偏殿。
陈平安是紧随高士廉之后,抱拳躬身施礼,潇洒转身,离开了偏殿。
李世民看着大殿门口的陈平安的背影,是欲言又止。
抬起手,想要把陈平安召回询问一二,却又开不了口,只能是叹了一口气。
等到众人都走了之后,就独自坐在那里,生着闷气。
“可恶!”
过了一会儿。
李世民突然起身,掀翻了身前的桌子。
今天这一场短短的辩证,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可是实际上,是李世民的皇权受到了挑战。
魏徵的据理力争,阻拦科学院的建立,陈平安的漠不关心、淡然平静,对建立科学院似乎没什么想法,一点儿都不积极,让李世民非常不满,甚至是很不满!
若是始皇帝、朱元璋等,恐怕此事就不会这么算了。
李世民却能忍到现在,最后也只能是在这大殿上无能狂怒一般,掀翻了桌子,出出气。
郭安等人守在外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冷了许多,而郭安等人却又是后背都浸湿了。
帝王一怒,猛龙狂啸,稍有不慎,人头落地。
过了好一会儿。
空气才慢慢地升温,回复了正常。
李世民有些沙哑着声音,沉声道:“去甘露殿!”
这时候,唯一能够让这条正在发怒的真龙冷静下来的人,也就至于长孙皇后了。
郭安连忙起身,摆驾。
同时,也小声吩咐,让人收拾一下偏殿的一地狼藉。
皇城外。
房玄龄并未直接回家,而是稍微逗留了一下,等到了魏徵,邀请他去茶楼。
“玄成兄今日莽撞了啊。”
魏徵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某不站出来,那站出来之人便是伱们。”
“可陈平安毕竟已经名传天下,得了士林学子们的支持,又是简在帝心。”
“此事,还是让某来做个恶人吧。”
高士廉、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徵等,都是出身名门,也都是受到儒学思想的熏陶,也算得上是儒学的坚定支持者。
他们自然不同意建立科学院,更不会同意李世民轻视儒学,重视工匠之道。
这不仅仅是容易引起士林学子的不满,让天下名儒反感,也会让他们这些朝臣心生不满啊。
从小到大都是儒学经典,儒学思想也已经刻在他们脑海中,他们不可能违背自己的信仰。
就好比……物理学不存在了,差不多的道理。
房玄龄也忧心忡忡,说道:“可是,某观陛下之意,这建立科学院之心思,是不可能就此消散,以后,还是会再一次提及,甚至是付出行动,又该如何是好?”
魏徵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真要是到了那时候,再做谋划。”
“某相信陛下并非是那等轻易就被一位少年影响了心智,影响了雄心之人。”
房玄龄却稍显无奈,只觉得有了一颗石头,堵在心中,让他有一些寝食难安。
而魏徵却又轻声道:“陈平安此人,并非是我等所见那么简单,其身份,肯定也非江陵陈家子弟。”
“此人来历神秘,又深得陛下信任,可比你们这些跟随多年的老臣,必定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