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陆玄宾老人所说,许仙除了修行,他的各种能力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不论是意志力,悟性,对医道的天然直觉,或者是那颗执着到令人隐隐畏惧的强悍内心。
但是!
许仙起名的本事可是真的不怎么样啊。
他的黑驴叫做小黑。
“那么......你就叫【小白】吧。”许仙笑着道,还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这个名字很满意。
小狐狸正一口口的舔着苦辛的药汤子,本就从舌头难受到了尾巴尖,听到这个名字后,瞄了眼身旁书生。
既然已经开了智,自然极为通晓人性,所以许仙愣是在对方的眼中品啧出了一股子强烈的幽怨。
“额......似是有些过于单调了。”他嘀咕着,想到了自己前世也读过不少的书,平时吟诗作对之类的也基本都能撑撑场面,所以......
“若按照先后顺序,小黑排在你之前,它排第二,那么你就叫【小三】如何?”
“......”小狐狸眉眼低垂着,沉默的继续舔它的药汤子去了。
“那么小四,抑或小五?”
许仙竟然就顺着这个思路,开始了穷举之法,极为努力的小六小七就往下排了起来。
最后......
“小九如何?”
估计是那小狐狸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书生肚子里的学问一点都无法运用在起名字上,所以避免更奇怪的称呼出现,它轻轻的叫唤了一声。
“小九?”许仙重复了一下,似乎也觉得不错:“嗯,确实叫着亲切顺耳,那你就叫小九了。”
就这样,这个被救起来的小狐狸拥有了一个毫无美感的名字。
“乖点,把这些药全都喝了,我去找点吃的,回来会给你带些。”
说着,又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小脑袋,走出了房间。
小九就那么继续的舔着,黑亮苦涩的汤水早就把它的舌头都浸染的发麻,不过渐渐地,随着药液进入体内,它似乎是感觉到了一股子明显的暖意在胸腹之间流转开来,在井里泡了一个多月的阴冷寒意一点点的被驱散。
它觉得很暖,很舒服,这种舒爽甚至已经盖过了味觉上的不适。
小九看着眼前的药汤,双瞳微微发亮,竟开始极为主动,且专著的舔舐了起来。
......
上京城的早晨格外的冷清,和昨夜的繁华相得益彰。
许仙走出了铺子,晨风里带着些凉意,街上人流稀少,好在街对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包子铺。
许仙走了过去......
“店家,包子怎么卖。”
那店老板在热腾腾的白气里探出了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书生。
这地方很偏,周围也没有什么可欣赏游玩的景点,甚至连客栈都没有,大清早的,哪出来一个生面孔。
不过还是回应道:“三文钱一笼,稀粥一文钱随便喝。”
许仙不禁感叹,这上京的物价竟然如此之贵。
不过想到了租的铺面省了不少的钱,今日老李就会把自己的行李拉过来,再收拾一下就能进药开张了,心中有些小惬意,同时也生出了一抹对未来的期待和满足。
“有咸菜丝么?”
“不要钱,盆子里自己夹。”
许仙觉得还算在接受范围之内,便笑着递出四文钱,要了一笼包子和一碗粥。
包子皮软,但带着极为清晰的小麦香气,白粥虽然没有太多米粒,但是锅底应该放了玉米棒子,熬的很稠,在这冷清的上京清晨,热气笼罩之下喝上一口,再配上些咸菜丝在唇齿间嚼碎,似乎一整天的心都变得踏实舒爽起来。
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在米面猪肉之间待的时间长了,自有一股子富态,这会儿见没什么客人,也就忙里偷闲的来到店铺门口一坐,又瞧着许仙面善,不由搭起了话:
“小兄弟外地人?”
“嗯,昨日刚来的。”
“咋没去繁华地方瞅瞅,来这城边子做啥。”老板自顾自的抓起身旁的茶壶,对着壶嘴就灌了一大口。
“想在附近开家医馆,已经买好了铺面,近日便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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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知开在何处?”
许仙指了指街对面:“就那家。”
“噗————”
那包子铺老板直接喷出一大口茶。
“咳咳咳~~”他呛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看着面前的书生,又望了望街对面:
“你......你租了那家铺子?”
“是啊,昨日已经租下了,价格公道。”
“......”胖老板一脸严肃的瞅着许仙,见其面色虽白皙,但是却不像病态,神色也没有一点萎靡之感,觉得愈发惊讶:“你昨夜已经在那睡过了?”
其实都不用问,这大早上的就来自己铺上买包子吃,肯定是昨夜睡了一宿啊。
可过去的一个多月里,那铺子前前后后搬进了四户人家,最长的一个也只是住了四天,搬走的时候,个个神色颓废,黑眼圈肿的吓人。
附近的居民都知道,那小院里肯定是遭了邪物,平时一走一过都绕着,甚至都影响到了这包子铺的生意。
可眼前这书生在里面住了一天,竟然没事?
胖老板惊讶之余,也不多问,赶紧随口打了个过场,就跑到后屋揉面去了。
许仙苦笑,然后开始安静的吃着早饭,末了将桌上剩下的几个包子用油纸包好,又极有礼貌的告知了一声,这才走回了街对面。
热气之中,胖老板再次探出了头,看着那书生的背影......
“嘶———他还真的是对面的租客。”
随着这声嘀咕,其身后也走出一个妇人来,看着比这老板还要胖上一圈,手里捏着自家刚蒸好的包子,轻而易举的一口塞进去一个:
“管他呢,反正过些天也就搬走了。”
胖老板寻思了一下,伸出五根手指,正色道:“我赌五天!”
那胖妇人嚼着嘴里的包子,伸出两根粗实的手指:“最多两天。”
“这次我赢定了。”老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没看到那书生的面色,睡了一宿啥事都没有,估摸着阳气重,肯定能挺好久。”
妇人咧嘴一笑:
“你是输定了才对。”
“为啥?”
“你忘了,咱们附近所有的医馆,全都被收购了,这小郎中突然过来开了一家新的,肯定转手就被人家给买下来啊。”
包子铺的老板眉头皱了起来。
他这婆娘说的没错,近几个月来,附近几条街,乃至整个东偏城区的医馆......似乎全都被某个人给收购了。
这么大的手笔,肯定是城里的高门大户,老百姓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再加上这些医馆只是换了东家,依旧还正常营业,对老百姓的生活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所以他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回想起来,面色一下变得极为凝重。
“都好几个月之前的事儿了......而且这铺子风水不好,人家说不定不想要呢。”
他有些忐忑的嘀咕着。
前几次打赌他都输了,硬生生的揉了一个多月的面,肩膀子都要揉掉了。
身旁妇人优哉游哉的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呵,我可是听说,收购药铺这事儿和宫里有关,好像是有什么人来咱们这儿,既然如此,别的铺子都买下了,咋可能单独剩下这一个?”
“宫里有人要来咱们这儿破地方?净瞎扯!”包子铺老板朝着远处忘了一眼,就好像是能看到上京最中心的那些雄伟的金瓦红墙一般:“再说了,宫里人来咱们这,和医馆有啥关系......准是你听谁胡乱说的。”
老板觉得自家媳妇的话里有些漏洞,立刻反驳道。
不料......
“我买肉的时候听孙婆子说的,你忘了,他家二儿子,可是给太医院送寿碳的。”
胖老板一哆嗦,顿觉得晴天霹雳!
皇城;太医院;近几个月被收购一空的药铺......这些信息乱七八糟的搅合着,他一个老百姓,也肯定屡不清期间的联系。
反正就强忍着心中的惶恐:
“呵......谣言!肯定全是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