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想了半天的刘辩落子,对这个位置很是满意,笑着道:“很好。”
曹操头也不抬,专注的盯着棋盘,不言不语。
刘备,徐庶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着同样的情绪——疑惑。
这好消息来的这么及时,而且同时,一前一后,衔接自如。
倒是荀攸警觉,阵阵发冷。
这陛下,是又一次试探吗?
他瞥了眼曹操,翻江倒海。
御驾亲征,太子监国,曹操,刘备,以及他随驾,这不止是在试探曹操,也在试探我吗?
荀攸不敢多想,躬身低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刘辩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抬头看向曹操,笑着道:“曹卿,夏侯渊该动一动了。”
曹操坐直身体,沉色道:“臣这就以大司马的身份,命他摆脱纠缠,即刻发兵冀城,与赵云,张郃等汇合。”
刘辩刚要点头,一个皇城府的侍卫悄悄进来,站在皇甫坚长身后嘀嘀咕咕。
刘辩好奇了,转头看向皇甫坚长。
皇甫坚长的神色变了又变,直到侍卫说完,这才瞥了眼曹操,刘备等人,上前与刘辩道:“陛下,刚刚来的消息,钟仆射说服杨埠,赵衢,尹奉等人归顺,这些人诛杀了马腾妻子,钟仆射已经带着他们与于夫罗汇合,正在赶去冀城。”
刘辩眉头一挑,大喜过望,扔掉手里的棋子,道:“好消息!钟卿家果然不负众望,传旨冀城,以奋武将军夏侯渊为帅,钟繇等人协助,即刻整顿兵马,剿灭一切叛逆!”
“领旨!”
皇甫坚长大声应着,快步离去。
曹操,刘备,荀攸等人躬身,暗自松口气又不得不提起。
这位陛下心思太过深沉了,即便在讨伐凉州这种情形之下,还不忘试探朝臣。
但不管怎么说,之前还困顿的局势,瞬间豁然开朗。
现在三路兵马面临最大的威胁,便只有韩遂了。
刘辩站起来,看着一众人的神情,背起手,道:“诸位卿家,随朕去祁山看看?”
荀攸一听,顿时就道:“陛下,叛逆未除,祁山,还是有些危险,臣请暂缓前往。”
刘辩摆了摆手,阻止其他人说话,道:“没有那么多危险了,走吧,咱们君臣一起走一趟。”
说完,不给朝臣们反对的机会,摆了摆手,大步进屋。
典韦双眼一瞪,紧跟着,瓮声道:“陛下,你答应我,这次要让我打仗立功的……”
曹操起身,与刘备,荀攸等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说,第一个离开。
刘备想与荀攸说几句,又不能在皇帝陛下的屋檐下,只能强忍着离开。
“先生,陛下这是何意?”
人群一散开,刘备就迫不及待的低声问向徐庶道。
徐庶回头看了眼已经空空如也的屋檐,身周也没有什么人,这才凝色道:“明公,如果我所料不错,陛下,可能要整顿朝廷了。”
刘备又惊又恐,道:“凉州还未平定,陛下已经着手整顿朝廷了?”
徐庶亦步亦趋的跟在刘备身旁,道:“明公,在我大汉所有的叛逆中,益州是最为特殊的,沃野千里,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但刘璋是一个心无大志的人,益州三派斗了多年,一旦朝廷平定凉州,那益州就没那么重要了,克复只是时间问题。”
刘备脸角动了又动,欲言又止。
徐庶看出来了,替他开口,道:“曹操军功太大,大汉朝能够平定诸多叛逆,曹操占了九成,功高盖主,这是亘古至理,陛下能容他到现在,已经是万难。其次是‘颍川党’,‘颍川党’毫无节制的不断膨胀,一而再的无视陛下的警告,局势混乱,陛下尚且能忍,一旦天下大定,‘颍川党’就是摆在陛下面前最大的威胁。”
刘备何尝不知,只是,他总觉得,不应该这样,平叛在即,怎么能清算功臣?
徐庶知道刘备宅心仁厚,摇了摇头,道:“明公,你想那曹操,功劳虽大可这些年犯的那些事,若非陛下一而再的力保,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相比于曹操,我更在意的是‘颍川党’,从朝廷到地方,无孔不入,想要清理‘颍川党’,绝非易事。”
刘备皱着眉,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庶心里轻叹,他这位明公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仁厚,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七月。
“好啊,夏侯渊终归没有让陛下失望。”
作战室内,荀攸在‘显亲’的位置上插了一个小旗帜,笑着与曹操,刘备等人道:“显亲即克,韩遂逃往略阳,这附近几个郡县,可以轻松拿下了。”
刘备摇头,道:“羌、氐夷族太多,想要彻底平定,没有那么容易。”
荀攸自然清楚,悠然的插着旗帜,道:“只要剿灭三羌,其他的不足为虑,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黄忠看着一个个旗帜,其中几处明显空白,道:“荀公,这离,是羌、氐等叛逆吗?”
荀攸瞥了眼,道:“不错,那杨千万还屯在兴国,我的看法是先攻略阳,夏侯渊等人似乎想要先打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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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阳,”
曹操以一种断然的语气,淡淡道:“兴国暂且放一放,传令夏侯渊,命他先灭韩遂,再做其他打算。”
“是。”司马朗应着,转身去拟令。
荀攸没有反对,看着一处处旗帜,道:“还有一个问题,那刘璋据说派了一万人出剑阁,到现在都没露面,是藏在哪里,还是谣传?”
刘备道:“各处都找了,一万大军也不太好藏,多半是谣传。”
荀攸审视着偌大的沙盘,道:“马腾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韩遂在略阳,还有一个在枹罕的宋建,然后还有各羌、氐等,任重道远啊……”
众人不自禁的点头,这就是凉州的复杂性,并非是一战而定,需要时间去一处一处征讨,战后还要投入大量的钱粮以及精力去抚定,并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可否分兵?”蒯良突然说道。
曹操神色微动,旋即摇头道:“夏侯渊的教训就在不远,不能分兵,须一鼓作气,速战速决。”
刘备,荀攸,徐庶等人点头,凉州就是一个巨大的泥沼,一旦分兵,很容易再次像夏侯渊一样,被纠缠的难以脱身。
蒯良默然不语。
如果不能分兵,以凉州的情形,今年之内想要平定是没有可能的,难不成御驾亲征要打个两三年吗?
八月中。
刘辩站在城头,眺望着西北方向,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烦躁的道:“这么久还没有消息吗?”
皇甫坚长啃着苹果,刚要说话,就看到远处几匹快马飞奔而来,撩起一地尘土。
“陛下……”
“朕看到了。”
刘辩打断了皇甫坚长的话,看着几匹快马临近,进城,然后转身。
不多时,传令兵飞奔上来,单膝跪地急声道:“启禀陛下,夏侯将军在略阳大败韩遂,斩首两千,俘虏过万,四周郡县望风而降。夏侯将军已整军,转向兴国,率军五万,预一举荡平诸叛逆。”
刘辩长松一口气,笑着道:“准了。”
“领旨!”传令兵应命,大步离去。
刘辩再次看向西北方向,笑着道:“现在,就剩下一个宋建了。”
皇甫坚长递过一个苹果,道:“陛下,臣听说,太子殿下病了。”
刘辩接过苹果,冷哼一声,道:“朕怎么听说,是老二在闹事啊?你兄长是不是很为难?”
皇甫坚长不敢啃了,陪着笑道:“陛下,兄长,倒也不是为难,就是,就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头疼。”
刘辩已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咸不淡的道:“你也劝朕回洛阳?”
皇甫坚长不自觉的恭谨了许多,道:“臣没有这个意思。”
刘辩啃着回头,回头看了他一眼,迎上了曹操,刘辩等人,不等他们开口,笑着道:“夏侯渊在略阳大败韩遂,可喜可贺,今晚大宴,诸位卿家都要来。”
说着,刘辩啃着苹果走下城头。
曹操,刘备,荀攸等下意识的对视,目送刘辩的背影,欲言又止。
陛下出京快半年了,凉州大局已定,陛下,应该回洛阳了。
九月中,夏侯渊率兵三万,围攻兴国,兴国氐王阿贵,百项氐王杨千万迎战,阿贵部被击溃、诛杀,杨千万逃奔韩遂。
夏侯渊乘胜追击,转战数百里,大破高平、屠各,克复汉阳郡,大军如风卷残云,所过州县,无不投降。
随后,大军分做三路,总数三万,从汉阳进入陇西郡,准备发起对三羌最后一个叛逆——宋建发起征讨。
宋建在陇西建国已经三十多年了,不止设置了百官,更有数万彪悍兵马,朝廷几度征讨失败。
夏侯渊的大军在人数上是劣势的,但只用了一个月,就接连破城,杀到枹罕,更是一举攻破枹罕城,俘虏了宋建以及所设丞相等百官。
夏侯渊没有客气,直接全数斩首,迅速底定陇西郡。
与此同时,赵云杀入河关,深入小湟中,以骑兵的锋利,摧枯拉朽,大破河西六个羌族,迫使羌族部落全数投降。
凉州最为重要的两个郡被平定,已经注定了三羌的败势,临近十月,朝廷大军不再向前进讨,而是开始平复郡县,安抚民心,休整过冬。
十月中,汉中下了一场雪。
夏侯渊,赵云,张郃,于夫罗等诸将逐渐返回,等待朝廷的奖赏。
但汉中城里,却发生了一些争执。
这是洛阳那边引起的,奏疏、公文、私信发到汉中,又引发了汉中文臣武将的议论。
最重要的,莫过于夏侯渊,一则是他在战之初一败再败,而后是未请旨,擅杀宋建以及所设百官。
曹操,荀攸对此一直保持缄默,赵云,张郃等人为夏侯渊说话,而司马朗,蒯良则言‘赏罚分明,方服人心’。
争执了三天,荀攸向刘辩建议道:“陛下,要不,回京之后,再做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