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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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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6 念头通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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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看了下时间,约的正是今晚。

至于位置,则是另一处教坊司的产业。

裴元看看时间,再琢磨琢磨地方,口中道,“也罢,且去看看吧。”

裴元应对朱厚照花了不少心思,这会儿颇有些疲惫,索性在前堂的厢房中小睡了一会儿。

临近夜晚,陈心坚才来提醒,“千户,莫忘了臧奉銮那边的邀请。”

裴元迷迷糊糊睡醒。

叹了口气,只恨身不由己,不得快意。

因为没睡够的原因,裴元对去臧贤那里赴宴也有些怏怏。

陈心坚隔着门问道,“千户,今晚要不要多带点人手。”

裴元回过神来,回应了一句,“也好,小心无大错。”

如果裴元猜的没错的话,这次臧贤八成是以中间人的身份出现的。

就是不知道请自己吃这个饭,臧贤收了多少钱。

等裴元收拾完毕,陈心坚也带好了人手。

一行十来个人,慢悠悠的出了门去。

等到了那处教坊司跟前,不等陈心坚上前说话,就有一个笑眯眯的管事迎了上来询问,“可是裴千户到了吗?”

这教坊司,别看干的活不体面,但也是属于在编的事业单位。

只不过也因为教坊司不体面,朝廷一直实行的是参照官员管理。

不管是在牙牌还是印章的形制上,都和正经官员做了区分。

臧贤给朱厚照做了男宠后,本就对外人的看法很敏感。

这种另眼相看的官员待遇,更是让他深恶痛绝。

为此他屡次上书,要求和其他朝廷官员同等待遇。起码,牙牌和印章形制这种不牵扯实际利益的东西,做成同样的形制,总不过分吧?

结果礼部的教坊司,礼部自己都嫌弃,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这次臧贤和傅珪彻底翻脸,就是因为这两项诉求屡屡被否决,强烈刺激了他的自尊心。

也正是因为教坊司事业单位的性质,这里的管事和青楼的龟奴不同,说不定就有个正九品或者从九品的官身,就算没有官身,最少也得是个吏员。

于是,陈心坚便很客气的接话道,“裴千户到了,不知臧奉銮来了没?”

那管事笑呵呵的说道,“臧奉銮已经在楼上久候了,快请。”

裴元和那管事点点头,自顾自向那楼中行去。

陈心坚也带着手下,进了教坊司的这处驻地。

那管事任由裴元的随从进入堂中,只是在陈心坚他们想要跟着上楼的时候,才阻拦道,“臧奉銮有事要和裴千户谈,下官已经在楼下为各位准备了酒水。”

裴元在前听见,便随意吩咐道,“陈心坚跟着我,剩下的兄弟留下好好快活吧。”

陈心坚闻言,回头叮嘱了几句,让他们不要太过散漫,自己则跟着裴元上了楼。

楼上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筵席。

臧贤见裴元上了楼来,笑着起身相迎,“贤弟什么时候回京的,也没让愚兄为你接风?”

裴元对这等长袖善舞的人,不接近也不得罪,哈哈笑了一声,开玩笑道,“那也不耽误贤兄把我卖个好价钱。”

臧贤听了也是哈哈一笑。

等到将裴元引到座上,臧贤连忙让人将桌上的果品去了,将酒菜取来。

刚才裴元已经把话挑明,但是臧贤仍旧没有立刻为裴元引荐的打算。

等到酒菜布好,才斟酒对裴元道,“这京城居,大不易。愚兄做的那点勾当,贤弟也是见过的。无非是仗着有点人脉,补贴补贴家用罢了。”

裴元和臧贤对饮了一杯。

先是揶揄了一句,“贤兄做的可不是小买卖。”

又道,“上次得臧兄替我解了急难,还没谢过臧兄呢。”

臧贤笑了下,然后身子前凑,刻意低声道,“上次那宗买卖,贤弟赚的不少吧?”

“什么?”裴元微怔。

臧贤笑道,“贤弟刚见了户部右侍郎王琼,结果那户部右侍郎就去军前发卖物资了,这件事难道和贤弟没有关系?”

裴元愣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臧贤夹了口菜,正慢条斯理的嚼着,默默听着裴元的话,咽下才笑道,“贤弟花二百两银子见人一面,没有几十倍的利润,何至于此?”

裴元闻言,心道真踏马小看了这家伙。

不管臧贤怎么想,但裴元肯定是不能认的,当即矢口否认道,“小弟是为了旁的事,兄长多心了。”

臧贤也不多争辩。

正好侍女将酒又满上,臧贤又举杯相敬。

两人饮罢,臧贤才感慨道,“别看愚兄挣点辛苦钱,但也不过是当个过路财神。若是贤弟有好的来钱门道,不妨拉着愚兄一起……”

似是怕裴元误解,又看着裴元解释一句,“该为兄出的份子,一分一毫都不会少。”

裴元听了微觉意动。

像臧贤这种人脉广阔的家伙,本身就是一种资源。

若是能把他捆绑进自己的利益链中,并不是坏事。

只不过,裴元盘点了下手头的项目,好像也没有适合臧贤介入的了。

“中豆油集团”是裴元用以掌握罗教经济命脉的私产,完全不能让任何人参与。

即将成立的“中棉集团”,和辽东那边的商路,是裴元为了拉拢山东和辽东的各方势力而筹划的。

裴元想要把山东打造成他的根基,就得让山东的各方势力捏成一个团。

而想要在山东和辽东的势力之间塑造凝聚力,就必须要保持一定的地域性。

一旦这个区域抱团的组织有外人参与,就很容易变味。

这样一来,裴元还真没什么太好的项目,拿出来和臧贤分享了。

除非真像忽悠外人的那样,组织一支在运河上搞南北运输的商队。

裴元想了一会儿,才对臧贤道,“小弟倒是有些想法,只是还不成熟,若有机会愿意和臧兄一起合作。”

臧贤听了哈哈大笑,拍掌叫好。

接着又端起酒杯来,说道,“今日还有一事,要麻烦贤弟了。”

裴元知道正题来了。

他看了臧贤的酒杯一眼,并没举杯,将手扶在杯上,笑着说道,“臧兄还得先说说看。若是能帮的,小弟自无二话;若是帮不上,臧兄也莫为难小弟。”

臧贤将杯放下,回身道,“人已经约到了,还不出来相见。”

裴元也顺着臧贤的目光看去,这才察觉稍远的位置有一屏风。

接着,屏风后有声音响动,一人从那里绕了出来。

裴元看见那人,就目光微眯。

一直不动声色的侍立在下首的陈心坚,也手按刀柄,等着裴元的命令。

很快,那人来到烛光下,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向裴元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啊,裴千户。”

来人,正是张容的心腹百户孙博。

裴元的目光在臧贤脸上一扫。

臧贤连忙解释道,“是孙百户说,前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张容和司礼监掌印张公公,有和贤弟和好的意思。这才让我设法组了这个局。”

“愚兄想着张公公乃是司礼监掌印,如今是正得势的时候,和他们关系不睦,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愚兄这才厚着脸皮应下此事。”

裴元想了下,大致有些明悟了。

自从两家交恶之后,裴元仍旧能频频面见天子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张永。

再加上谷大用恢复西厂后,并没有如愿成为张永的助力,反倒和裴元走的很近,这就让他越发警惕了。

如今张永也隐隐约约看到了自身的危机,当然想先与裴元化解恩怨,再设法把谷大用拉回来。

裴元看了那胖武官一眼,淡淡的问道,“张容怎么没自己来?天子不是已经把他从诏狱放出来了吗?”

孙博听了,脸上的怒意一闪而逝。

随后不悦的说道,“孙某和裴千户是旧识,由孙某来和裴千户谈就足够了。孙某虽然位卑,但代表的是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和司礼监掌印张公公。”

裴元听了轻笑,“张容不是已经被撸了吗?”

孙博闻言不卑不亢道,“千户也曾在安定伯麾下做事,说话还是要记着本分。”

裴元懒得和孙博争辩这些。

他将自己杯中的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臧贤见状,端起酒盅来陪了一杯。

裴元将杯子放下,看也不看孙博,平静道,“让张容亲自来见我,这事才算完。”

孙博虽是肩负着来和好的重任,但是这会儿也忍不住怒意了。

他张口喝问道,“裴千户不觉得这样有些过分了吗?”

裴元闻言笑了,他转头平静的看着孙博,“过分了吗?”

接着,裴元注视着孙博的眼睛,神色松弛的懒散说道,“那你回去教教张容那个道理啊。”

孙博紧皱眉头看着裴元,面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裴元戏谑的盯着孙博,一字字慢慢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孙博大怒,上前一步,“你!”

陈心坚毫不犹豫的直接拔刀,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一些服侍的侍女吓得慌忙大叫,四散躲避。

臧贤也脸色刷的变白,他可没想到一次简简单单的说和,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裴元摆摆手,止住了陈心坚。

张永现在毕竟还是司礼监掌印,他们能派人来说和,已经是不小的让步了。

裴元态度恶劣倒也罢了,因为张永现在没有太好的办法对付自己。

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三大打手,一个是东厂、一个是西厂、一个是锦衣卫。

新任的东厂太监张锐是弘治旧人,和张永根本不是一路人,对张永的请托不使绊子就算好的了。

西厂太监谷大用,早就知道张永的司礼监掌印保不住,之前就为了自保,和丘聚抱团去山东投奔裴元了。想让西厂对付裴元,也根本不可能。

何况西厂现在负责执行任务的掌刑千户是宋春娘,一众番子也都是宋春娘从江湖招募的草莽。想越级下命令,也根本无人会执行。

至于锦衣卫,那就更不可能了。

现在的锦衣卫掌印指挥使是钱宁,他就是靠掀翻张容上位的,哪会看不清当前的形式。

只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要是把他们派来的人杀了,那恐怕张永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颜面,也得和裴元不死不休了。

裴元对陈心坚道,“让他滚蛋吧,他要不走,就把他扔出去。”

孙博再次恶狠狠的看了裴元一眼,这才愤恨的下楼去。

陈心坚将刀收回鞘中,主动充当恶人,向裴元询问道,“千户要不要早点回去。”

裴元摆摆手笑道,“不必为这样的人扫兴。”

说完了,这才看向臧贤,主动举杯道,“小弟刚才扫了臧兄的面子,这就自罚三杯。”

说着将酒饮尽。

又自斟自饮喝了三杯。

臧贤脸上神色稍缓,叹道,“也怪愚兄之前没讲清楚。”

不过很快,他又神色如常的笑道,“无妨,钱已经收了,而且人也见到了。”

两人都有心缓和僵局,觥筹交错间,气氛重新热络了起来。

臧贤又让那管事去叫来歌舞,为两人助着酒兴。

裴元终究还是忌惮张容的报复,再喝几杯,就起身告辞了。

臧贤亲自送了下楼,这才依依惜别。

陈心坚全程目睹了刚才的事情,自然比裴元还要紧张。

等到出了教坊司,就让手下的锦衣卫做好警戒。

又趁着夜色,不断更改路线,护送裴元回家。

到了家时,有门子回禀。

说是小夫人的父亲来了,只不过他听说千户不在家,只等了盏茶的时间,就羞怒而走。

裴元抓抓头,有些尴尬。

他也没想到今天会花费那么多时间,如此一来,倒不好和妍儿邀功了。

陈心坚见裴元神色清明,没什么醉意,交代了那老仆一句,便对裴元道,“张容之前就下过黑手,如今也不得不防。卑职去普贤百户所调几个人过来,加强下老宅这边的防卫。”

普贤百户所本就是裴元假公济私,设置在灯市口跟前保护他的,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只不过原本普贤百户所里,是由陈头铁带着精锐徐州兵值守。现在则成了附近的砧基道人来轮值,战斗力下降的有些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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