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苦笑,如果不能说服钱不收,以后他们给病人看病,还会这样处理伤口,还会引起伤口化脓,病人还会承受这本来可以避免的痛苦。但要说服他相信自己的观点,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钱不收刚才的话提醒了他,跟他们说理既然说不通,为什么不用秘方的办法,让他们直接这么做就行了,同样可以达到目的,至于医学理论问题,先按下不说为妙。
杜文浩作出有些惭愧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吧,神医信守诺言,叫我一声师父,我这师父总的有点东西教你才好,我就把我治疗刘捕快伤口不化脓的经方教你吧。”
钱不收先前在五味堂见杜文浩治疗的刘捕快的伤口没有化脓,当时就很惊讶,在他行医数十年里,治疗创伤不计其数,伤口铁定会化脓,都是依靠后期汤药对症治疗,消除炎症,别的大夫也是这样,所以他一直以为这是治疗伤口必然的结果,想不到这次竟然看见这年轻师父处理伤口没有化脓,非常的惊讶,深信杜文浩一定有什么秘方,他原本不指望杜文浩真会说出来,现在听杜文浩居然愿意告诉他,禁不住大喜过望,躬身拱手道:“多谢师父!师父请放心,此秘方老朽师徒三人绝不外传!”
阎妙手尽管对杜文浩一直冷嘲热讽,说话难听,除了本性张扬自大的原因外,主要还是为了维护师父钱不收的神医威严,其实他内心还是很惊诧杜文浩的医术的,刚才听钱不收说刘捕快的伤口的确没有化脓,这让阎妙手很惊讶,这才知道杜文浩说的是真的。
此刻听杜文浩愿意说出这方子,也是惊喜交加,他精于跌打损伤,处理外伤的时候更多,伤口化脓一直是让他最头痛的事情之一,如果化脓处理不及时,往往会危及生命,不少病患就是这样死去的,阎妙手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能获得如何让伤口不化脓的秘方,对他来说,那简直跟修道之人得了仙桃一般。又生怕杜文浩是逗他们玩的,患得患失眼巴巴望着杜文浩,跟着连连誓绝不外泄秘方!
憨头当然知道这秘方的重要性,跑到门口,把门关上。
杜文浩笑道:“不必如此,神医说得好,‘医乃仁术’,医术是用来治人疾病救人性命的,多一个医者知道,病患就多一个希望,所以,我这秘方你们听了可以外传,也希望你们外传。”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杜文浩这话是真是假,憨头脑袋不灵,直愣愣道:“师祖,您是怕我们嘴不严,故意这么提醒的吧?您放心……”
杜文浩摆手道:“我说的是真的,将来我有机会,也会把这方子告诉大家,甚至刊印出书,让更多的人知道。就怕人家不相信我这秘方,耽误了病人的救治。”
钱不收深深一礼:“医者父母心,师父真乃仁医!老朽真的佩服。老朽一定将这验方转告其他医者,让更多的病患受益。至于师父担心别人不信秘方一说,老朽以为,这方只要一人用了有效,自然会告诉别人,如此以往,不用多少时日,众人都会去用这药方,用了有效,便会当做经方转载抄录,一体遵行的。师父不必担心。”
“这话倒也对!”与钱不收打交道这么些日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谦恭地和自己说话,这让杜文浩有些不自在,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说道:“这秘方有些繁琐,你们须得用心记住。”
憨头赶紧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本子,翻开,托在手里,另一手取出一只小号狼毫,将笔尖在嘴里舔了舔,润湿了,提笔凝神,恭恭敬敬等着杜文浩往下说。
杜文浩道:“伤口先要清创,就是清洗创口,清创的药方是‘三黄栀银汤’,即大黄、黄芩、黄柏、栀子、银花适量,水煎后用纱布过滤,淋入伤口清洗。如果条件不许可,可以使用淡盐水,就是一盆清水,加一小勺盐。处理伤口之前,必须认真洗手,用皂角粉仔细清洗,指甲要剪短,指甲缝要彻底清洗干净,这里是最容易滋生病菌……,这个什么邪毒的。清完手之后,要把手在消毒药水里浸泡一盏茶的时间。浸泡的药水叫做‘苦黄蛇汤’,即苦参、黄柏、大叶桉和蛇床子,水煎后过滤即可。”
憨头傻乎乎问了句:“师祖,每日几服?”
杜文浩一愣,呵呵笑道:“这两个是外用药!用来清洗伤口和洗手的,不能内服的。”
“哦,对对!徒孙我真是高兴得懵了!嘿嘿”
杜文浩又道:“除了清洗手之外,所有用于处理伤口的刀具、缝合用的针线,包扎伤口用的纱布绷带,要用高温高压设备进行消毒,当然,‘高温高压’这个词你们可能不懂,不过不要紧,我设计了一个这种装置,叫消毒高压锅,到时候你们可以去我五味堂瞧瞧,照样子叫铁匠打造出来就行了,要注意安全,这玩意弄不好可是会爆炸伤人的。处理伤口不是特别紧急时必须穿戴专门的服装,戴上经过消毒的专用手套,未经消毒的器械等等,绝对禁止接触伤口,更不能接触内脏。上面我说的这些都能做到了,伤口一般是不会感染化脓的了。”
憨头道:“师祖,你能否示范一下,让我们瞧瞧,光这样听,还是记不太牢耶。”
“行啊,什么时候遇到外伤病患,我示范给你们看。”
阎妙手陪着笑脸问:“师祖,徒孙有个问题想请教,——若是处理过的伤口再次化脓,该如何处理呢?”
杜文浩瞥了他一眼,本不想告诉他,不过他都自称徒孙了,自己这师祖跟个徒孙计较,有sh身份,再说这阎妙手擅长跌打损伤,治疗外伤机会很多,如果掌握这种知识,病人便可因此受益,所以也不必瞒他。便说道:“伤口再次化脓,只能重新清创,把死肉脓血都剔干净,就按刚才我讲的办法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去腐生肌,要严格消毒,防止伤口再次感染,否则还会再次化脓的!”
“明白了!多谢师祖!”阎妙手点头哈腰陪着笑,转身对钱不收道:“师父,师祖他老人家说,伤口已经化脓的,也可以用这方法处理!”
钱不收点点头,没理他,对杜文浩拱手道:“多些师父指点。师父昨晚一夜未睡,想必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杜文浩苦笑:“得先回去看看刘捕快的伤势,若是有病人就诊,只怕还睡不成。”
“这无妨,若有病人就诊,叫他们来……”
他本说叫他们来说济世堂,但这似乎有抢人家生意之嫌,所以说了半截又打住了,叹道道:“是啊,病患就诊人多时,寝食不能那是常有的事情,没办法啊,谁叫咱们是行医之人呢!”
杜文浩还是第一次听钱不收把自己和他归在一起,称为“咱们”,说明这神医已经认可自己的医术,而且含有关心体贴之意,心中一暖,拱手笑道:“是啊,神医也一夜没睡,也抽空歇息歇息吧!”
“嗯,请!”两人并肩出门。
身后的憨头和阎妙手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嘀咕。
憨头道:“师兄,昨个你诊治的那周捕快,伤口似乎也开始化脓了,我看伤势挺重的,要不要请师祖帮忙处理一下伤口?”
阎妙手摇摇头:“没问题,我能处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死不了!”
“难说哦!师兄,切不可掉以轻心,上回,李家媳妇跳水摔伤了大腿,伤口化脓了,脓血不绝,偏偏师父又出诊外地未回,后来,不是死了吗?这回可不能……”
“你这乌鸦嘴!别说了成不成?你没听刚才我已经问了师祖了嘛!就是让他说说该如何处理已经化脓的伤口!回去照着试试看,只是他教的这法子肯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