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可不行,皇上会震怒,皇上若是迁怒王爷……”哈那嬷嬷完全无法理解项琴的骄傲,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连扇二王爷两巴掌,换做旁人,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她连声道,“娘娘,您把那个宫女交出去吧,可以息事宁人。”
琴儿早就现,哈那嬷嬷性格懦弱、怕事卑微,且上了年纪了体力精力也不大好,原是看在蒙格的份上,让她打理王府的事,如今看来不能长久地用,她嘴巴不紧心思动摇,这样的嬷嬷,只能送去善待养老。
“要不就这么回,要不就不必回。”项琴严肃地看着她,“总之,谁也不许动我的人。”
哈那嬷嬷再想恳求,琴儿冷冷道:“就这样吧,嬷嬷,你退下。”
“是……”嬷嬷无奈,只能退出来,三步一停地来到前厅,这里皇后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开口便问,“人呢?”
嬷嬷怯弱地说:“王妃正在歇觉,不得打扰,您请先回宫里去,等娘娘醒来我交代了,到时候或许是娘娘亲自把人送去宫里。”
宫里的人虽不满意,也不能强求,赶着时辰急匆匆回去了。
听说哈那是这样回的话,琴儿叹道:“这嬷嬷,拿她怎么办才好,她不把话说清楚,人家就得一趟趟来问,能解决什么。”
此番跟着琴儿来的宫女之,也是琴儿最信任的宫女名叫蓉佑,三十岁年纪,是清雅一手培养,本是打算留给四皇子将来辅佐后宫。可小公主突然出嫁,她便自告奋勇要追随,这几个月来苦学晋国话,为的就是跟着琴儿来照顾她。
这些日子,虽是哈那嬷嬷在家里做主,蓉佑也默默盯着所有事,事无巨细都会让琴儿知道,此刻听公主这么说,便道:“奴婢倒是觉得,留着嬷嬷在府里,旁人只当嬷嬷不顶事,咱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您说呢。”
琴儿笑道:“蓉佑姐姐,你可比清雅精明多了,清雅心太软。”
蓉佑道:“皇后娘娘和师傅对奴婢有恩,能追随您来晋国报答娘娘和师傅,是奴婢的福气。”
琴儿温柔地说:“替我照顾好妙光。”顿了顿道,“传话去宫里,我绝不交出我的人,皇后要审,我在府中恭候。”
蓉佑可不比哈那嬷嬷怕是,照着公主的意思,就派人往宫里传话,这一下皇后险些背过气去,抓着亲信的手说:“她这是要逼死我。”
这样的话,宫里都传疯了,黎妃这儿一众妃嫔跟着她看好戏,叽叽喳喳的好生热闹。黎妃却是面色冷冷的,那个项琴实在不好对付,偏偏她还有大半年才能见分晓,生男生女,前途未卜,现下竟是不知该站哪一边。
底下有嫔妃嗤笑:“听说了吗,皇后问大齐的人讨求子的药,真是不知廉耻,皇上可没少给她机会,怕是都要把她的身体刺穿了,也生不出来了。”
众人一阵哄笑,黎妃却没有心情,她这二十年华大好的光景,可不能就停在这里。
夜里,皇帝来她宫中,自然不是来看她的,黎妃知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皇帝一面安抚着她,一面偷偷摸摸和宫女行事,颇有几番刺激,他这几日就好上这一口了。
完了事,年过四十的人喘着粗气,摸着她的肚皮说:“爱妃,何时才能给朕生下小皇子。”
黎妃却是背过身嘤嘤哭泣,忽格纳忙道:“怎么,朕动你一个宫女,你就这样小气。”
“皇上,臣妾是怕小皇子等不到出生,我们晋国就被大齐踏平了。”黎妃冒死说出这句话,果然激怒了昏君。
忽格纳怒道:“贱人,你怎敢诅咒朕的江山。”
黎妃却说:“臣妾冒死也要说,皇上,这次的事您和大齐公主拧着,真不怕天定帝找麻烦吗?您就不想想,或许是那公主的苦肉计呢。”
忽格纳怒色沉重,却是被点醒几分,拉她起来道:“你说来朕听听。”
似乎黎妃的话奏效了,隔天一早,皇帝就派人给河皇后传话,命她不要再追究项琴,自然也给弟弟了话,要立刻息事宁人。
二王爷在家中大雷霆:“他疯了,他竟然怕一个小丫头。”
一阵风这么吹过,事情就像是过去了般平静下来,而这日反是收到了连夜加急送来的边境捷报,就在昨天,蒙格率军将诺桑部落击溃,逼入部落境地,诺桑部落的大王子投降求和,不日就会将求和书送来都城。
朝堂上不知情的官员,自然高兴,恭贺皇帝打了胜仗,忽格纳却是不在乎输赢,只想着能不能在边境就把蒙格的脑袋摘了,暗下便又吩咐:“再派高手,格杀勿论。”
王府里,得知捷报,琴儿十分欢喜,但让她意外的事,二王爷的事,竟然就这么算了,她来探望妙光,妙光很是聪明,提醒琴儿说:“那个黎妃娘娘很精明的,公主您要小心。”
琴儿猜想,或许真是昨晚吹了什么枕头风,让忽格纳改变了主意,这晋国后宫,倒也有个人物了。
如此,又平静地度过了三天,王府酒宴上的风波像是彻底过去了,就在人们快要忘记时,这日将至大正午,太阳越毒辣,突然从宫外传来消息,说是七王妃去了二王爷府上,跪在大门外头,请求王爷恕罪。
河皇后呆呆地望着传话的人:“她这是怎么了?”
大齐公主嫁到晋国,连皇帝都不曾跪过,竟然跑去跪二王爷?河皇后再派人去问,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竟是说七王爷在边境得知此事,快马送回信函斥责王妃无礼,命她去皇兄门前赔罪。
这可乐坏了二王爷,憋屈了数日的怨气总算得以泄,竟是逼着下人洒扫,弄得门前尘土飞扬,完全无视跪在那里的项琴。
宫里来人询问怎么回事,见金贵的大齐公主满身尘土,便请七王妃先起来回府,项琴却命随身的人好生告诉他们,七王爷说了,除非二哥原谅她,不然不得起来。
这话传回宫里,忽格纳气道:“真真叫爱妃说中了,这小贱人实在太精明,她这是故意惹事,好激怒她父亲。你们赶紧把她弄回去,就是绑也给我绑回去。”更命人给弟弟传话,让他立刻原谅项琴。
七王妃十分固执,宫人们劝不动,真要搀扶她把她架走,却被她的人拦住,并大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东西,敢用脏手碰我家公主?”
于是再去求二王爷,二王爷却装睡不理事,把妻子推在前头,恨不得活活晒死项琴。
两边僵持不下,忽格纳再派皇后前来,河氏知道兹事体大,不能再由着项琴,便要亲自来搀扶,但她的手还没碰到,娇弱的人忽然倒下,这是禁不住日晒和痛楚厥过去了。
河皇后的心都要停了,命令宫人:“赶紧抬回去,抬回去。”
琴儿醒来时,已经在王府,见蓉佑紧张地看着她,她笑问:“我是不是一下子晒黑了好多?
蓉佑笑道:“没有,奴婢给你擦了很厚很厚的脂粉,都挡着呢。可是膝盖疼了吧,可怜的公主,方才妙光来看您,她以为您是装晕过去呢,听说是真的晕了,急得都哭了。”
琴儿笑着:“她真是傻。”翻了个身,吃痛地说,“我膝盖疼,给我揉揉。”
蓉佑说:“殿下回来,一定要心疼坏了。”
琴儿却道:“是他让我去跪着的。”
蓉佑说:“这事儿您可一定要和皇上说明白是您自己的意思,不然皇上得把殿下的膝盖拧下来给您按上。”
琴儿皱眉忍着膝盖上的疼痛说:“可惜这一招,下回就不能用了,用多了人家就不信了。”
宫里,二王爷被忽格纳叫来,迎面就是一巴掌,打得弟弟脸色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忽格纳大骂:“她连朕都不肯跪,偏来跪你,你是猪脑子吗?朕给你传话,你敢不听,好啊,这是要反了吗?”
二王爷敢怒不敢言,兄长却又道:“项晔若是来兴师问罪,朕就把你交出去,让他千刀万剐。”
然而晋国和大齐隔着千山万水,消息传递纵然快马加鞭没日没夜一站一站地送,来回也少则半个月,这半个月,已经足够蒙格回到都城,忽格纳派了许多人想去刺杀他,可人家在岳父的保护下,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蒙格到达都城的这天,项晔质问的信函也到了,也不知怎么,竟然从边境传过来的消息,那位送亲的大齐少年将军沈云,威风凛凛地带着浩气震天的大军,已经驻守在梁国的边境,随时能越过边境闯入晋国。
是真是假尚未证实,更听说,梁国皇帝大开方便之门,辟出了一个郡,容许大齐在其中驻扎军队。
这一日,蒙格平安到达都城,不急着进宫去见皇帝,先赶回王府,一路上他听着各种传闻,心中担忧着琴儿,穿着铠甲龙行虎步地闯进来,带过一阵风,纱帘扬起又落下,在窗前看到了琴儿的倩影。
琴儿手中执笔,回眸见到夫君,柔柔一笑,只觉岁月静好,她道:“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