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给她的感觉却像是，整个赖以生存的世界被人夺走了，在她心上掏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漓。
石书净也不确定是出于怎样一种心理，她留了下来，等司温尘去洗手间时，在走廊上等他。
他径自从她面前走过，目不斜视，石书净忙拉了他一把，他一回头，她又惶恐地缩回手，定了定色。
“司总！”
此刻，她觉得自己很卑微。
司温尘转过身来，双手插在裤袋里，居高临下睥睨她，在西装的衬托下，他更加严谨不易亲近，气质很冷。
“居然能让石经理堵在男洗手间门口等我，看来，‘天空美域’的项目，确实给你造成了很大的烦恼！”
“司总知道就好！我不明白，这半个多月来，不是进行得很顺利吗？为什么突然暂停了？”
司温尘好整以暇。
“你认为是为什么？”
“如果我知道，就不会采取现在这么不恰当的方式！”
石书净是个薄脸皮，让她在男厕所门口堵人，确实需要很大勇气，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他们。
“如果是因为我说了不恰当的话，得罪了您，我向您道歉！”
“不恰当的话？”
司温尘挑了挑眉梢，目光如深泉。
“石经理指的是什么？”
她咬咬唇，觉得难堪。
“就是医院那些话！”
“哦……那些，我早就忘了！如就算要道歉，也不该是你道歉，反倒是我不分场合，不分身份跑去医院，是我的过失！”
“我并不是有心说那些话，我当时只是压力太大，我公公住院，我和你，公司的事情，当时候感觉要崩溃了，所以才……”
“我明白！”
司温尘打断她，漫不经心地说。
“每个人都有压力，可以理解！”
他这样说，显然是不想听她解释了，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难受，石书净的心都被揪得疼，感觉是自取其辱了。
“不管怎么样，非常抱歉，我不希望因为那件事情，影响到两边的合作。”
“所以，你是认为，我是因为你的那番话，公报私仇？”
司温尘好似觉得很有趣。
“石经理今年多大？二十四？呵……你认为我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我当然不想那么认为，但时间上很吻合。”
“再吻合，也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生意上的事情，原本就没那么顺利，一出现问题，先应该从自身找问题，而不该认为对方有心刁难！公报私仇……呵呵……想象力真丰富！话我就说到这了，我也希望蓝天这边，能尽快找到问题的症结，给我一个回复！”
说完，司温尘就离开了，留下莫名其妙又伤心的石书净。
回到家，石书净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瘫坐在沙上，万分苦恼，最近头疼得更加厉害了，干什么都提不起力气，想抽点时间去医院看看，但都无暇分身。
门开了，秦白渊走了进来，他这几天都在医院照顾秦云宁，也累坏了，下巴都生出了胡渣。
四目相对，两人都很疲倦，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了。
“爸怎么样了？”
石书净问。
“老样子！”
秦白渊一手解开衬衫。
“项目暂停的事情，怎么没告诉我？”
“你在医院，我不想你分心！”
他倒也没对此讽刺什么，只是问。
“你和司先生分手了？”
问出这个问题时，秦白渊心里是很紧张的，他不想承认，可是，他确实是很在意。
就他本心来说，他宁愿项目终止，也不想石书净继续与对方纠缠。
“我早就说他不是好人，不过没想到这么人渣，连基本的信用都没有，玩完你了，连项目都暂停，你是给他白玩了？”
石书净心里本来就够烦的，这会儿脸色更阴沉了。
“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他倒了杯水，走到她面前。
“那你说，你们结束了没有？”
石书净不做声。
看她的反应，秦白渊认为就算没彻底结束，也气数将尽了，说实话，之前他确实认为那个司先生或多或少对石书净动了点真感情，要不然两个人也不至于那么剑拔弩张，但现在……
就这一点，他可比那个狗屁司先生要坦荡多了，至少他玩弄感情从来不会隐瞒，不像对方，装得跟个正人君子似的，其实就一极品人渣，等他继承了蓝天，之前受的恶气，一定要狠狠讨回来，总之这个仇，秦白渊是记在心里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联系海洋集团那边，都说是司先生的意思，我也找过他了，但他的意思貌似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
“开什么玩笑，每一层都是我亲自把关的，能出什么问题？我看他就是借题挥，明明是他自己反悔了，还把矛头指向我们，是个男人吗？”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还有谁是？到现在你还相信他？我猜他之前也跟你承诺过，你一离婚就娶你，可结果呢？你还不是被甩了？要多少次的教训你才会长记性，男人，都信不过！”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毕竟是两家合作，如果没什么事由，也不会贸贸然搁浅，我想，我们这边也许真有什么没注意到的问题，不管怎么样，出了事，还是先从自身找原因！明天我把供应商那些资料拿过来看一看，或许会现点什么问题！”
“别白费力气了，问题就是他出尔反尔！”
秦白渊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开始琢磨这件事情了，这阵子因为秦云宁住院，公司的事情他都没怎么管，也许会出什么漏洞，他毕竟也是带脑子的人，也懂得考量，如果海洋集团无缘无故搁浅项目，他肯定要追究到底的。
石书净头疼得厉害，打开抽屉，拿了强效止痛药，刚要送进嘴里就被秦白渊一把夺走了。
“你干什么？”
“这种药吃多了会出人命！”
秦白渊一把扔进垃圾桶里。
“你别闹了，我头痛得厉害！”
“痛就去医院，别死撑着，装什么可怜！”
秦白渊不耐烦地说。
“敷热毛巾对偏头痛有点作用，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打盆水！”
石书净一脸的莫名其妙。
“看什么看！可别误会我是关心你……我是担心项目，你死了，我不就少了个差遣的人？哎！别看了，赶紧躺好！”
石书净躺下了，秦白渊端了一盆热水出来，撸起袖子，拧了毛巾。
“闭上眼睛！”
轻轻放在了石书净额头上，隔了几秒钟问。
“怎么样？舒服一点没有？”
“不行，还是疼……”
“哪有那么快挥作用，你再忍忍，多敷几次就好了！你毕竟是个女人，别比男人还爱逞强，不舒服就去看医生，一直这样拖着，久了成脑癌了怎么办！”
耳旁是他不耐烦的絮絮叨叨，可石书净竟然觉得很安心，伴着他的声音，渐渐入睡。
秦白渊换了几次毛巾，直到石书净已经熟睡了，摸了摸她的脸，嘴角不自觉就噙起了一抹浅笑。
石书净决定从蓝天内部找原因。
前段时间她都在英国，没有时间关心项目的事情，用了一天的时间收集资料、找设计师和工程师开会，没有找到任何问题，最后，关注点落在了供应商上，如果不是工程设计的问题，那么很可能是材料问题。
她做了一个很严格的检查，意外现有很多建筑材料都不达标，而价格却比之前要贵，找造价协会咨询过，确实是高于对方给出的报价，她立即召集所有供应商开会，现他们都是供货给同一个承包商，由他全权负责工地的材料供应。
石书净让助理调来了那人的资料，现不是之前合作了几年的承包商，而是一家名为“天和建筑”的公司负责供应，董事长叫唐南里。
石书净感到很奇怪，像蓝天这样的大集团，合作对象一般都是固定的，“天和建筑”的规模并不大，为什么会选择它？如果说对方有实力也就罢了，供应的材料却严重不达标，并且价格非常高，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供应商是殷静琪亲自选的。
殷静琪这个人，一向极为苛刻，怎么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会犯这样的错误？
事态严重，石书净立即召开了会议。
“天空美域”的项目是由她接手过来，加上她和司先生传过绯闻，对方突然搁浅项目，焦点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若不是她手中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早就被问责了。
其他股东敢怒不敢言，但殷静琪可不把石书净放在眼里，当着众人的面，问罪道。
“项目搁浅已经足足十天，石经理作为负责人，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当初合作可是你谈的，现在说中止就中止是什么意思？耍着我们玩吗？”
石书净示意助理把文件下去。
“海洋集团突然中止合作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我们建筑材料严重不合格，并且价格虚高，我已经进行过详细的对照，大家看表格就一清二楚。”
殷静琪皱起眉头，有点儿坐不住了，她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没错，项目是我谈成的，但去英国后，我转手交给了殷董，如果我没说错，这次总供应商也是殷董亲自挑选的，我倒是好奇，为什么突然弃用之前的供应商，选择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这一点，殷董恐怕要给各位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