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倾凡哪里会和杜修祈交流什么爸爸经,无非也就是恭喜了两句,然后也就没了下文。
然后从杜修祈口中她们闺蜜俩才知道薇薇安那丫头究竟有多古灵精怪,她在还没怀孕的时候,竟是在杜修祈不知道的情况下,独自去和屈文艳会面。
屈文艳那是谁?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女人,老奸巨猾老谋深算的典范,最典型的看钱不看脸的,像季若愚这种兔子,在屈文艳那里是会被吃得渣都不剩的,就算是喻文君这种猫,恐怕也是会元气大伤。
而薇薇安直接去找了屈文艳,那叫一个当仁不让,就她那半生不熟的中文,竟是就那么对着屈文艳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句,“我已经怀孕了!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杜修祈这个男人!我薇薇安?摩根要定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她究竟练习了多久,只是这话一出,屈文艳脸都变了,想说什么也没用,薇薇安压根就听不懂多少中文,所以说完这句之后,她就大功告成地走人了,甚至连单都是屈文艳买的。
要知道那时候,她连个怀孕的影子都还没有呢。
至于后来是怎么怀上的,喻文君悄悄在心里头推断这姑娘肯定是日也和杜修祈播种插秧,夜也和杜修祈播种插秧……
“摩根先生和太太已经从美国过来了,准备在中国逗留游玩一阵子然后带她回美国待产,已经抵达了有几天了,他们一直很想念你。”杜修祈说了一句,季若愚想到那一对待人很好很好相处的老夫妻,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我会去看他们的。”
又再多聊了几句之后,杜修祈也就告辞了,临走之前还对着喻文君说了一句,“你也赶紧吧,婚都结了还磨蹭什么,又不是养不起。”
这算是彻底激怒了喻文君,好在杜修祈走的速度快,等喻文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经走出季若愚家院子大门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往常地过,季若愚和喻文君已经从张梦馨那里得知了同学聚会的时间,就在下个周末,陆倾凡和朱凯都已经提前准备把那天的时间空出来,毕竟是给老婆去撑场面的,朱凯甚至还私下打电话问过陆倾凡应该怎么打扮一下才好。
而陆倾凡,是真的很忙,工作很忙,并且不是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忙起来的确是觉得很是辛苦疲惫,比以前在医院连续值班来得还要吃力得多,觉得每天都得思考很多的事情,做出很多的决定,处理很多的事情。
虽然他都还算得心应手有条不紊,但是却还是难掩辛苦。
季若愚这些天就一直给他做饭,厨艺虽然依旧是算不上美味,但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惨不忍睹了。
而因为安承允的病的缘故,陆非凡的工作地点已经直接就搬到了安承允的病房去,所以陆倾凡很多时间也都待在这里。
只是看着安承允一天一天衰弱下去,陆倾凡自己是学医学的,自然是能够看得出来这老人已经时日无多。
总是时醒时睡,清醒的时候并不多,并且也不知道是人到了末路的时候,会放下很多东西还是怎么的,明明当初他对陆非凡是充满了愤怒的,眼下那些愤怒也已经平息了下去。
陆非凡有空就会坐在床边和他说话,虽然安承允不能作出什么回应,但是陆非凡可以看得到,在每每自己作出一些承诺的时候,安承允眼神会亮上几分。
或许安承允的心里,也已经原谅了陆非凡了吧,并且在听到安朝夕被绑架的时候,他的眼睛就那么一下子红了起来,里头有的情绪是愤怒。
“爸,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小猴子的,不要担心,安承泽已经被放到海外去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他再有回来的机会,猴子已经开始慢慢接手梓源的事务,她虽然贪玩,但是很孝顺,我会慢慢教她的,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的心血被毁掉的,我承诺你,只要陆氏一天不垮,那么梓源就绝对不会垮。”
安承允听到了陆非凡这话之后,仿佛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困了,陆非凡看着他睡着之后,才重新坐到床边去忙工作,陆倾凡过来的时候,朝着病床上看了一眼,“安叔叔睡了?”
陆非凡点了点头,“刚才和他说了会儿话,应该是累了所以睡了,等会猴子来的时候,应该就醒了,正好能对上时间。”
陆倾凡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时间不多了,你知道的吧?”
陆倾凡看过病历,所以知道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陆非凡点了点头,“我知道,猴子她妈妈也知道,只是她似乎不想让猴子知道……我不知道瞒着她究竟是对还是错,我只是很担心,若是有一天,他就这么一睡不醒了,猴子该有多伤心,甚至不敢去想。”
陆非凡却不知道,自己就那么一语成谶,安承允没有再醒过来,原本以为他只是睡着了过去,却是在后来安朝夕过来的时候都还没醒来,当时也只是觉得他疲惫了睡过去了,却没想到,半夜的时候就直接下达了病危通知。
原本下下来的维生仪器又全部上了上去,连呼吸机都已经上了,他衰竭得很快。
这一次就算是想要瞒着安朝夕也不会有任何可能,医生是当着他们的面说的,景梦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哭得都不成样子了,脚步都有些站不稳了,安朝夕只是伸出冰凉的手用力地扶着母亲,然后就那么睁着一双没有泪的眼睛,看着医生,听着医生说完那些她听不太懂的专业术语。
她唯一能够完全听得懂的一句就是,“病人的时间不多了,家属们请做好心理准备。”
安朝夕一直都没有哭,没有崩溃的情绪,反而让人觉得担心,医生走了之后,安朝夕就跟着陆非凡一起重新安排了个病房让景梦然去休息了,安置好了之后,回安承允病房的时候,她就以上洗手间为由,进了楼层洗手间。
她不敢去看,不敢去看病床上的父亲。不敢去看着他慢慢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