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总,绍华现在就在这个医院。”
邵翎溪思考片刻,终于是说出了这么一句。她刚才的电话,就是和绍华助手的通话,而这件事情,她觉得有必要让程柯知道一下。
不止因为绍华是她的堂哥,更是因为,她也知道,绍华和程柯是多年的好友。
“怎么回事?”程柯听了这话,原本脸上浅浅的笑容已经褪去,低声这么问了一句。
温言初眼睛睁得大大的,其实她知道邵翎溪对自己多少有些敌意,但是此刻,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左婵。
“是不是……是不是小婵有什么不好?”她这么问了邵翎溪一句,声音已经有了几分不稳。
邵翎溪眉头轻轻皱着,对温言初有着本能的不悦。
所以回答的时候,目光也没看向她,只是对着程柯说道,“因为过劳,心律不齐导致的晕厥,救护车送进来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
“什么?”程柯追问一句。
“只是助手在电话里说,医生说就他这样的工作强度和心理压力,继续这样下去,不止这样的情况会再次出现,甚至猝死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毕竟你也知道,他不年轻了,三十多岁的人了,经不起这样的耗。把咖啡当做水一样喝,睡眠时间少得可怜,还有心理压力……”
说这话的时候,不难听出邵翎溪语气间的黯淡和担忧,毕竟那是自己的堂哥,她不可能不担心的。
程柯自然也不可能不担心,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程柯很快给出了指令,“让司机送言初回去,我和你去看看阿绍。”
邵翎溪听了这话就点了头,只是温言初在旁边轻道一句,“我和你一起去。”
程柯眉头轻皱一下,轻声问了邵翎溪一句,“左婵在么?”
“在。”邵翎溪点了点头,“他就是这样子了,还是不放心左婵,所以……一起带来医院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
程柯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转眸看着言初,他目光温柔,声音低沉地问了一句,“要么……下次左婵不在的时候,你再来?”
温言初摇了摇头,“她在,更好。我原本,就应该早早见她的。”
“你的确是应该早早见她的。”冷不防,身后就传来了这样淡而冷的一句。
熟悉的声音,明明是听过的,可是温言初怎么想都不觉得这样淡而冷的语气能和印象中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的脸结合在一起。
言初转身,动作有些僵硬,就看到了站在后头的人。
“端……端端……”直到目光接触到端凝的脸,看到了她脸上近乎漠然的冷淡表情,温言初才确定了,这个声音,的确是印象中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端凝。
只是,这样的冷,这样的淡,这样的漠然,让她一瞬间有些不适应。
她就这么看着端凝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上来。
端凝将自己的牙关紧咬得几乎牙龈之间都要溢出血丝来,静静地看着这个这么久没有见过,甚至都觉得她是不是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了的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温言初。
看着她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是一眼就能够认出来的五官和面容,端凝的眼神都凝固了,就这么定定落在她的脸上。
“端……端端……”
听着这个熟悉的称呼,端凝只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回暖,依旧是那样淡淡的凉薄,然后嘴唇微微动了动,吐出了三个字来,“温言初。”
连名带姓地叫了她,她这样的态度,让言初有些回不过神来,但是多少能够明白,端凝为何会是这样的态度,五年的杳无音讯,五年,没有任何联系,如果换位思考一下,言初觉得自己恐怕也会是这个态度的。
所以停顿了一会儿,言初才轻轻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端凝反问一句,“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死在哪里了呢。”
端凝的不客气,让程柯眉头紧紧皱了一下,他听不了别人对言初不客气,但是刚想出声,言初就伸手猛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做声。
“你还好吗?小婵她……好些了吗?”温言初这么问了一句,语速有些慢,眼睛一直看着端凝,就看到了她已经慢慢走上来的声音。
端凝只是这么站在了温言初的面前,她动作很快,快到程柯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温言初也没反应过来。
伴着一声脆响,言初已经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甚至没有看到端凝是怎么扬起手来怎么挥下巴掌的,就那么快速的一个耳光。
程柯反应过来之后,马上一手揽了言初的肩膀,一只手紧紧抓了端凝的手。
他声音中有了些许冰冷的威胁,带着压抑的怒意,像是随时会喷的火山,如若面前这个女人不是言初的昔日好友的话,他想必已经爆了。
“你想死么?”程柯就这么颇带警告地说了一句,马上侧目看向温言初,“没事吧?”
温言初摇了摇头,抬手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眼中已经有了些许摇晃的水光。
“小婵?温言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小婵?你有什么资格问她好不好?原本我们以为,你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里了?”端凝语气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中都多了几分因为激动而微微的颤抖,“你就那么……就那么……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任何联络,就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联络。”
“你究竟有没有心的?如果你有,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人会因为你的不见而牵肠挂肚,因为你的消失而心急如焚?你如果有心,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人会因为你而难过的?”
这一声声的质问像是控诉,就这么指责着温言初,并且让她无从反驳,五年的没有任何联系,的确是她的错,甚至没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错了就是错了。
这一巴掌,她挨得心甘情愿。
“端端,你别生气……”言初轻轻说出这么一句,自己眶子里的眼泪还没落下来,微微抬眼,就看到端凝脸上已经蜿蜒着汹涌的泪水。
“我不生气?小婵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端凝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先前气势汹汹的语气,已经完全弱了下去,有的只是浓浓的哀伤,“你在哪里?你去了哪里?小婵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她说,端端啊,我原本就想着能看到言初回来,可是,我想我是等不到了吧?我太累了……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说过话,可是在她经历这些的时候,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