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江宁镇。
方山脚下,胭脂河环绕而过,景色秀美的山水一侧,一座座宅院林立延伸,这里是天武军将官居住的片区之一。
十万天武军除了驻守南京城的两万人马,其余皆被朱慈烺分驻在南直隶各府,对整个南直隶形成直接控制。
目前大明各地已经没有战乱,李自成躲进山沟里,满清在苟延残喘,此时正是大明恢复元气的大好时机。
大明经过几十年的战乱早已虚弱不堪,加上近几年各地天灾加重,连富饶的南直隶都受灾严重,已经不具备再进行一场大战的实力了。
一队鲜衣怒马的天武军来到一处宅院前,为之人大呼道:“徐青山,出来接客啦!”
宅院打开,徐青山抱着幼子走出,笑道:“戚兄,快请进!”
戚广阳翻身下马,哈哈一笑道:“哎呦,青山兄弟这是在家相妻教子了!”
徐青山将一行人请进宅院,边走边道:“也不知何时又要上战场,趁着空闲在家教教孩子。”
戚广阳打量着一圈宅院,道:“我说青山兄弟,你得了那么多赏银,怎么就不买一座上档次的宅院呢?”
天武军的营总以上的军官都免费分得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这是天武军的福利,如果需要更好的也可自己去买。
徐青山放下幼子,让其自己去找兄长玩耍,这才呵呵笑道:“穷惯了,这里的宅子就挺好的,比我老家寿州那的好太多了。”
在厅中入座后,戚广阳感叹道:“是啊,殿下给咱们的待遇真是太好了,不仅分地,还分了房。”
徐青山也是感慨,道:“加入天武军后,徐某算是光宗耀祖了。”
徐青山作为团总,又立下了诸多功劳,分得田地三千亩,这是他一辈子也想不到的事。
三千亩地啊,老家寿州最大的老财主也不过千余亩地,徐青山的祖上还替他们家种过地,据说被老财主压榨的差点活不下去上吊自杀。
戚广阳带来了几个护卫也是心有感触,数年前自己还在凤阳府逃荒,当时怀着能到五十亩地的心态入征屯田兵,几年数场战斗下来,自己也能凭军功分得良田百亩,还有大量赏银,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戚广阳没有徐青山这种感慨,他爷爷是戚金,副总兵的官衔,家里的田产也有不少,虽然被几位叔伯堂兄弟分的差不多了,但他多少分到了一些。
不过戚广阳胸有抱负,想靠自己的能力攒下一份家业传给子孙,如今分得良田数千亩,也算小有成就了。
看着徐青山的三个子女,戚广阳道:“青山兄弟,你成家这么早,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老兄我可是还是个光棍汉啊!”
徐青山笑道:“殿下不是说了嘛,让大家趁着没有战争抓紧成婚,你还不尽快寻一个?”
戚广阳摇了摇头,道:“我哪有那功夫啊,前段时间我向军机部递交了申请报告,准备去皇明军校学习一段时间,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徐青山点点头,道:“我也申请了,去皇明军校学习是我的愿望。”
天武军的将官们大多没经过系统的军事教育,只在实战中获取了不少经验,看着从皇明军校出来的一些军官于沙盘间随意比划的专业劲,战果亦是极大,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
很多将官已经向军机部提交了申请,就连旅帅高邦和李少游都递交了申请,准备接受专业的军事学习。
南京紫禁城。
气派宽阔的乾清宫内,壁画横陈,数面绣着苏州名家刺绣的高大屏风整齐排放。
朱慈烺正坐在龙案前翻看一份份文案,大内总管太监吴忠在旁边垂侍立。
吴忠外放太平府江南军器总局后明显沉稳了许多,原本白皙的面孔也晒的有些黝黑,被调入紫禁城后,吴忠内心欣喜若狂,熬了几年终于又回到了皇太子的身边。
朱慈烺仔细翻阅一份文案后,点了点头,在上面签下“批准”二字,然后合上放在一边,又继续下一份。
南京监国后,朱慈烺每日都很忙碌,每天都要批复着从江南各地送上来的条陈文案,还要下达一些政令。
近日,朱慈烺一连裁撤了南京冗员八十九人,其中工部侍郎一人、主事三人,吏部主事二人,户部库大使五人,兵部主事二人,都察院御史七人,照磨一人,大理寺左右寺丞各一人,翰林院孔目一人,会同馆大使二人......
南京的混吃等死的冗官太多了,朱慈烺一是裁撤,二是准备将自己人安插在各部,此时的他正在准备换掉六部尚书,对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等主要部门进行大换血。
南京城内的一些官兵,老弱交杂,兵油子甚多,这些人气质萎缩,实在是丢京营的脸,朱慈烺将他们全部移到了城外,将天武军安置在了皇城两大教场,内城的小校场也驻扎了部分天武军,形成对紫禁城的拱卫。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案,朱慈烺伸了个懒腰,吴忠立马将准备好的茶水点心递了过来,很是体贴。
朱慈烺忽然道:“吴大伴,本宫将你从一手遮天的太平府镇守太监上调回身边当总管,你心里会不会有些不情愿?”
吴忠忙道:“奴婢从十二岁就开始侍奉殿下,说句大胆的话,奴婢是看着殿下长大的,蒙殿下恩典才能活出个人样来,殿下能将奴婢重新调回身边,奴婢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会不情愿。”
朱慈烺笑道:“吴大伴还是叫我小爷吧,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可别生疏了。”
“是,小爷!”吴忠心中大定,欣喜道,原本以为小爷身边有了新的太监侍奉,会疏远了自己。
二人正聊着,殿外亲卫来报,兵部尚书李邦华求见。
很快,李邦华皱着眉头进来,一行完礼,他就有些不满道:“殿下,您将京营移到城外是何意?”
朱慈烺笑着道:“那些兵也敢自称京营?这不是丢了我大明军人的脸吗?”
李邦华胡须上下抖动,说道:“殿下,怎么说那也是南京京营,是兵部所管,殿下绕过兵部和南京守备直接下令换防,是不是有些不合制度?”
看了李邦华一眼,朱慈烺沉下脸来,道:“李邦华,本宫作为监国太子,还无权调动南京守军了?”
李邦华还没说话,朱慈烺摆摆手,道:“南京兵部尚书一职你不用干了,去都察院当左都御史吧!”
“去都察院?”李邦华一愣。
朱慈烺扫了他一眼,道:“你觉得你能整治好南京京营?你可知道参你的人都能从这乾清宫排到正阳门了?”
他又道:“你整治那些没用的人有什么用?指望他们护卫南京?卫所土地清查一事你办好了吗?”
李邦华一时语塞,清查卫所土地一事,皇太子确实办的利索,手段很强硬,远比自己软磨硬泡来的实在。
尤其是天武军,观其军容就能看出这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军队,接管守卫南京城乃至整个南直隶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李邦华有些不满皇太子的做法,换防命令最起码也要走程序通过兵部下达啊,为何如此的任性?
朱慈烺语气稍稍缓和,又道:“都察院的重要性你应该知道,那帮御史尸位素餐,还能监督断事吗?他们平时管的都是些什么破事,你去都察院给他们上上课,主抓贪污懈政官员。”
大明都察院管的破事太多了,什么提振纲纪、朝会纠仪、弹劾建议、官员得失、巡视各地、查算钱粮,连刑部遇到大案都要参与会审。
管了这么多事,事情还是一大堆,贪官更多,整天就知道在朝堂上瞎提意见,打击报复朝臣,朱慈烺甚至想把都察院给废除掉,即便不废除也要将其变成类似后世的检察院,主管法纪监督。
李邦华早已对官场的弊政心怀不满,他抖了抖精神道:“臣领旨!”
朱慈烺暗暗点头,眼下江南诸事进行,自然有人阻挠反对,慑于自己的威势,他们不敢公然反对,然而阳奉阴违是免不了,会拖延自己不少时间精力,将这些事交给李邦华这个铁头去做,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