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中军大帐中。
“属下作战不力,还请军帅责罚!”
图巴和乌日托垂而立,二人老脸上带着羞愧。
他们之前还自信满满,将胸脯拍的啪啪响,保证拿下牡丹峰,现在看来,脸都打肿了。
丢人!
这一仗打得太恶心了,可以说是明军出征以来最窝囊的一仗。
即便之前有些部队中了清军埋伏,也没有打得这么窝囊的!
茅元仪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二人先坐下。
他安慰道:“战况本帅基本看到了,你们打的很勇敢,已经很不错了,等着戴罪立功,战后统一清算吧!”
图巴和乌日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二人欣喜道:“多谢军帅,末将一定戴罪立功!”
茅元仪诗词歌赋,水战陆战,骑兵炮兵、排兵布阵样样精通,什么都好,就是在军纪方面有所欠缺,不严厉。
他痛恨清军,恨不得坑杀所有八旗俘虏,然而他对自己人却是出了名的仁慈。
如果是征东都护府天武军的将领,茅元仪还能训斥几句,但这两人是征北都护府的人,还是归附的蒙古人。
他们打仗本就不如天武军,这次能积极请战,没有避战保存实力就已经算表现优异了,不能拿学霸的要求,去难为学渣。
茅元仪微微点头,道:“诸位,我们在数日内一举攻下了铁山、宣州二镇,破开了清国的大门。
现在我军距离建奴老巢只有二百里了,然横在中间的还有这个平壤要塞,大家都说说下面该如何打!”
针对这种攻坚战,帐中各将一片议论纷纷,提出了各种破城方法。
国姓爷朱有能率先道:“要我说啊,直接从宣州调来红夷重炮,强行轰开平壤城!”
副都护戚广阳反对道:“从宣州距离我大营三百里,从那调来大量的重炮,即便是走最快的水陆,也要三四天的时间。”
“赞画部刚刚得到消息,清廷的满八旗正增援平壤,足有四万人,若无意外,他们明日可到!”
朱有能皱眉:“清廷现在一共只有几万满人,现在一下子来了四万人马,大侄子这是要拼光家底,让旗人绝嗣吗?”
诸将对旗人绝不绝嗣不关心,他们最关心的是如何在满八旗增援之前,攻下平壤,起码也要拔下牡丹峰这根刺,不然明军以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有人提出分兵去阻击满八旗,立刻就被别人的将领否决了,
平壤后面就是大同江,想要渡河狙击满八旗,实属孤军深入,风险太大。
也有人提出围城打援,在大同江半渡而击满八旗,不过这样的前提必须要压制平壤城上的火力,以免对河边明军造成大规模的杀伤。
茅元仪有些为难了,这些将领说的都有道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保证明军伤亡最小的情况下,踏破平壤。
万历朝的两次援朝战争,明军伤亡三至六万人,日军伤亡八万人。
同样是入朝之战,茅元仪力争将战损比压到最低,让数据好看些,起码要远比万历朝的低。
为何老茅这么执着?
因为他就是第一次万历援朝之战那年出生的,正值明军东征军攻克平壤之战。
龙骧伯杨其礼站了起来,抱拳道:“军帅,末将愿率龙骧夜不收夺取牡丹峰!”
茅元仪眼前一亮,道:“牡丹峰易守难攻,你如何攻取?”
杨其礼已经近四十岁,蓄着胡须,看起来非常沉稳,他回道:“末将只负责斩行动,这事后攻占之事,还望其他将军协助!”
“斩行动!”
帐中诸将面露惊色,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通过精准打击干掉敌军主将,彻底摧毁敌军的抵抗意志,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不过没人认为杨其礼在吹牛逼,因为他掌握的龙骧夜不收,乃是天武帝早年亲创,是大明国家级的特种部队,大明各军的夜不收军官,皆是出自龙骧夜不收。
龙骧夜不收里面个个都是高手,这些年来立功无数,去年还深入到西伯利亚北原,端掉了俄国哥萨克人在远东的一座军营,全身而退。
茅元仪询问:“龙骧伯可有把握?”
杨其礼语气坚定道:“末将愿立军令状,明日天亮之前,带出金自点人头!”
“好!”
茅元仪兴奋道,当即任命杨其礼为先锋,又命戚广阳率三千明军策应。
当天下午,明军拔营后撤二十里,以迷惑敌军。
子夜时分,在黑夜雾气中,杨其礼亲率五百龙骧夜不收向牡丹峰进。
五百人隐入雾色中后,戚广阳也传令夜袭的三千部将,慢慢地向指示的牡丹峰方向行进,作好冲营收割的准备。
二十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山下隐隐可以看到牡丹峰上朝鲜巡逻兵掌着火把的明亮影子。
此时正是寅时,是人睡眠最深之时,牡丹峰上的朝鲜守军鏖战了半天,又见明军撤退,一时间放松警惕,睡的跟死猪一样。
“准备攻击,先解决哨兵!”杨其礼沉着地下令。
五百名龙骧夜不收身披斗篷,迅速分头行进,如同幽灵一样潜入牡丹峰。
今夜的环境很好,月亮虽在天上,但因为雾气的因素,只剩下一团亮影,地面上的能见度不高,稍远一些的地方就看不清。
朝鲜旗的士兵作为低等炮灰,大多吃不饱营养不良,很多人都有雀蒙眼,也就是夜盲症。
几个值夜巡逻的朝鲜兵,充其量也是拿个火把装个样子,远处什么情况,他们压根看不着。
相反,龙骧夜不收个个吃好的喝好的,在建立之初就针对雀蒙眼进行了筛选,且长期进行夜间集合训练,对野战夜袭有着丰富的经验。
牡丹峰各处亮着火把灯笼的地方,成了龙骧夜不收攻击的要目标,各小组按预定的方案分头行动。
杨其礼带着夜不收们,无声无息的靠近了那些睁眼瞎的哨兵身边,他们使用了捂嘴,割喉,或者扭脖子等一系列物理超度的手段。
收拾掉外围后哨兵们,杨其礼带人继续朝鲜旗军营摸去。
一路上,他们如入无人之境般潜入各营房,还换了一身朝鲜兵的号服,一路上骗过几队营中巡逻的朝鲜兵。
杨其礼的心头冒出一个词来形容朝鲜兵:“太他妈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