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嫁妆。
秦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早年秦老爹还健在的时候,又是个打猎好手,自小对秦如薇最是疼爱不过,甚至比自家长子还要疼爱,不但教书认字,连重活都不让她干,真正是把秦如薇当个千金小姐般养着的。
自己捧在手心上千金宝贝养着的闺女,自然不愿意看她将来嫁人在婆家不好,为了不至于备受婆家白眼欺负,秦老爹也是给她攥了不少的嫁妆的,这还引来秦如薇的嫂子的眼红呢。
但是,秦如薇被休掉退亲的时候,邓家却没有将她的嫁妆归还,也不知是秦大牛懦弱不敢讨还是忘了,也没记着这茬事去要,是秦如薇自己见着住的屋子里空荡荡的,才想起来嫁妆还没要回来呢!
秦如薇也不是个小家子气的,农户人家里头嫁闺女的嫁妆能有多少?往大了说去,了不得还不是锅盆飘碗,扯两段布头,加两床棉被什么的,但她这些天却是听腻了顾氏的哭穷怨怼,也对邓家休新娘而不退嫁妆的事表示不忿,恰逢这时碰着了邓富贵,就讨上了。
乍听秦如薇张口就问嫁妆的事,难为邓富贵这憨实的汉子一下子涨红了脸,干巴巴地道:“这这个,我正想着要送回你家呢。”
“哦,那就好。”秦如薇点头,再没和他多话,绕过他身边就往家里走去。
“秦妹子!”
后头的邓富贵又叫了一声儿,秦如薇微微侧头看过去,他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抿了一下厚厚的唇,道:“我我对不住你,祠堂的桌子被白蚁蛀了,我也晓得了,这事怪不得你!其实我也不想写休书,你是个好的,我心里。。。但我爹娘他们,我。。。”
他越说越急,有些语无伦次的,眼睛都瞪红了。
秦如薇看着眼前这满脸愧疚的汉子,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不碍事,总归是咱俩没缘分,说起来,恭喜你再娶美娇娘了!”说着,转身而去。
邓富贵眼瞅着秦如薇越走越远,那瘦削单薄的身子,在晨雾中朦朦胧胧的,像是那城镇里的小姐一般好身段,这竟成了他一生难以抹去的画面。
神色恹恹的回到家里,邓富贵就想着赶紧的把秦如薇的嫁妆给抬回秦家院子去,自己已经辜负了她的人,可不能把人家的嫁妆都给吞了,这是他见不得的事。
“娘,这尺头暗红暗红的,给您老做身新的袄子,也给我们小姑子和小叔子都做一身,也好过年不是?”
才进院子,邓富贵就听得自己的娘子胡氏娇声说话,抬头看去,只见她一手拿着个大剪子,一手拿着一匹暗红色的布头,正笑眯眯地对着邓家的当家婆婆许氏比划着。
“娘,你们在说啥子呢?”放下锄子,邓富贵搓着手走了过去。
见自家当家的回了,胡氏先是给邓富贵抛了个媚眼,满脸羞红,端的是新嫁娘的娇羞。
“儿啊,你可娶了个贤惠的好媳妇儿,这不,正琢磨着给娘和你弟弟妹妹们做新袄子过年呐!”许氏乐得合不拢嘴,瞅着胡氏那圆圆的富态的脸,是越看越满意,细小的眼睛甚至瞄向她那扁平的肚子,里头怕是有乖孙孙了。
邓富贵哦了一声,对媳妇的乖巧的做法心里也是欣喜,眼睛便看过去胡氏手上那布头,却是脸色一变,一把夺了过来,粗声恶气的问:“这布头打那来的?”